木制的栅栏边,绿萝扶着栅栏,弯着脸在那里,看样子十分的难受。
想吐,可是却又吐不出来,除了一点酸水,其实并没有什么呕吐物。
她就觉得奇了怪了,这身子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
自从被赶出了燕府之后,她就鲜少生病,虽然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但是却为自己,为他们共同的新生活在劳碌奔波,她充满了希望,累也是值得的。
“媳妇……”燕尘的脸色更差。
他不知道媳妇这是怎么了,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媳妇一定是生了病,生了某种奇怪的病。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担心。
如果媳妇也病倒了,那这个家以后怎么办?想当初,他记得他的亲爹就是这样,那么健朗的一个老人,说生病就生病,就卧塌就卧塌,直到永远离开他的时候,他都还是恍惚的。
她的媳妇,会不会像她的亲爹一样,就这样抛下了他不管,一个人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要,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他突然就朝着自己的媳妇冲了过去,绿萝只顾着自己难受,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这时没有任何的防备,被他这么一冲,害得她险些往前栽倒,好在他又伸出双手从后面将她紧紧地抱住。
“媳妇,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低哑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对生离死别的那种恐惧。
“燕尘,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事,谁说我要死?”绿萝哭笑不得。
被身后的男子这么一闹,她的那点不适,居然也压了下去。
“你不是要和爹爹一样么,爹爹就是突然生了病,然后卧塌不起,再没过多久,爹爹就不要我了……呜呜……你不要离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
他哭得像个伤心难过的孩子,害怕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燕尘,我没事,我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死,你先放开我,不然的话,我肯定要被你勒死了!”绿萝挣了挣,居然挣脱不开。
“真的么?你真的不会像爹爹一样,永远地抛下我?”燕尘还是半信半疑。
绿萝哭笑不得的点头,再次保证,“燕尘,真的没有,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抛下你,也不会离开你,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在她耐心的哄劝下,燕尘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阿宝从灶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别扭的两个人。
他虽然不像燕尘那般惊恐,可他也在担心,担心绿萝的身体状况。
面对两双关切的眼睛,绿萝没有办法装作无视。
“你们放心吧,等山上的活忙完,我就去医馆找大夫去把脉。”绿萝也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要去现在就去,任何病都拖不得!”阿宝当机立断,这种时候,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主见。
“对,现在就去……走,媳妇!”燕尘也反应过来,干脆更着急,直接拉着媳妇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绿萝着急地回头,这两个男人,怎么说是风就是雨,什么时候这么雷厉风行了?
“可是山上的活……”
她现在惦念的,仍然是山上的活。
阿宝主动接下这个重担,“你放心吧,山上的活 ,不是还有我吗?我亲自去监工,相信不敢有人会偷懒的,你就放心跟着大少爷去找大夫吧!”
虽然阿宝也想跟过去,想亲耳听听大夫诊出什么结果来,他同样盼着她没事,盼着她能平安康健。
可是,能主事的人如果都不在,那山上今天的活,谁来安排,谁来监督?
这种时候,他更要留下来,做好她的助手,让她能够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有了阿宝的保证,绿萝这才真正放心将山上的活放在一边。
医馆里,大夫正在给一位前来看病的病人诊治。
燕尘火急火燎地拉着自己的媳妇进了医馆,直接略过了排队这一项。
这间医馆,就是他们名下的,他们算是这里真正的老板,所以这点儿特权,还是可以偶尔行使一下的,何况今天也是特殊的情况,燕尘也是急红了眼。
“大夫,快,快给我媳妇看看!”
燕尘几乎是喘着粗气,不管不顾地拉着自己媳妇,来到了大夫的坐诊桌前。
大夫是绿萝亲自聘请回来的,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快,快坐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绿萝自己开口,燕尘就咋咋乎乎地出声。
“大夫,我媳妇她今天吐了,一闻见鱼腥味,她就吐,特别难受,我看着都心疼。”
大夫皱眉,不动声色的挽起一边的衣袖来。
“可以前,她自己宰鱼的时候,都没见她吐过,她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吧?”
大夫这才出声制止,“先把脉看看!”
燕尘这才安静地闭了嘴巴,顺便也退后一步。
绿萝心里其实也没有底,这一路上,她细想过,最近一段时间,她这身子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
比如每天的胃口,变差了不少。
就像是阿宝变着花样,每天做不同的菜式,大部分还都是她喜欢的菜式,她也吃不下多少。
曾经,她以为这是累的。
太累,所以导致什么也吃不下。
还有,每天清晨,似乎都睡不醒,就算强行醒来,也是一副困顿的样子。
到了午后,浑身又软绵绵的,好像提不起劲来。
细细想来,大约已经有十多天都是这样的。
种种症状加起来,她觉得不能再那么笃定地认定自己没病。
大夫诊脉,脸色认真又严肃。
燕尘紧张不已,她更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生病,这不是给她添乱吗?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忙完,也没有安排好。
为了慎重起见,大夫诊完脉,又做了例行的询问。
“敢问夫人,这个月的月事有没有来?”
绿萝脸皮薄,但事关重大,她还是硬着头皮想了想才回道,“大夫,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好像是迟了有十多天……等等,大夫,你的意思该不是说我……”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尽管那个可能,对她来说,十分的渺小,她甚至不敢抱有期待。因为害怕期待越多,接踊而来的失望,也就越甚。
大夫捋了捋胡子,这才严肃地说道,“夫人是否最近经常觉得胸闷,食欲不振,甚至困乏的症状,另外,也偶有呕吐?”
绿萝附和地点头,心里的猜测,越来越强烈。
大夫像是终于一锤定了音,笃定地下了结论。
“恭喜夫人,已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饼,就这样突其不意地砸向了绿萝。
她真的怀孕了吗?
眼前的大夫,认真的眼神,还有她的月事推迟数十天,种种加诸在一起,她这才能够相信,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怀有身孕。
“大夫,这是真的吗,我媳妇真的怀有了身孕?”燕尘显得比绿萝更加震惊,反应更大。
“老夫行医几十载,喜脉还是能够清楚分辩得出来的。”显然这位大夫对别人质疑他的医术,表示强烈的不满。
“太好了,我要当爹了,我就要当爹了!”燕尘激动得像个孩子。
绿萝也很开心,公公临终前的遗愿,终于有了可以实现的机会。
“夫人的身子底子不错,但是,也要注意,不能太过劳累!现在胎儿是最脆弱的时候,没满三个月,随时都会有滑胎的危险,所以还望夫人回去之后多加留意和小心,以静养为主。”
大夫耐心地叮嘱,并且开了个方子。
绿萝自然分外珍惜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婴孩,哪怕他现在还在她的腹中,她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知。
可这份心情,就是不同的。
生命的孕育,就是这么的奇特。
走出医馆的时候,燕尘笑得像个傻子,不过却格外地认真,认真地想要搀扶绿萝。
“媳妇,来,我扶着你,咱们小心一点。”
绿萝哭笑不得,她是孕妇没有错,但是,她还没有这么脆弱,脆弱到走路都需要别人的搀扶。
“燕尘,我自己可以的!”
可燕尘却很坚持,“你让我扶着你,你怀着孩子会很辛苦,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替你分担什么,但扶着你还是可以的。”
现在的他,身为孩子的亲爹,他迫切地想要为自己的媳妇,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他能做的事情。
回到家中,阿宝已经不在,想来应该是亲自去山上监督那些村民们,这本来应该是绿萝今天要做的事。
“媳妇儿,来,你去塌上躺着!有什么事情,尽管交给我!”
燕尘表现得格外的积极,好像只是一瞬之间,他就飞速成长,他想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将来给自己的孩子好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媳妇儿,你现在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去准备。”
他跑前跑去,半点辛苦也没有说。
绿萝哪里有这么娇情,只不过是怀孕而已,不能干体力重的活,可是日常的事务,她还是可以自己亲力亲为的。
“燕尘,来,过来坐!”
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要同自己的夫君好好谈一谈。
否则再这样下去,她的夫君,会累;至于她自己,相信也一样会累,以及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