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跪倒在江岁欢脚边,倒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他们认识这个人。
早上还是衣冠楚楚,一副书生模样的于贾光,不过半天功夫,就变得狼狈不堪。
元九怒不可遏地撸起袖子,“于贾光,你干什么?”
于贾光跪在江岁欢的脚边,双手攥住她的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小姐,我爹是您府上的管家,现在我有难,您不能不管啊!”
江岁欢嫌弃地后退一步,把裙角从于贾光手中拽了回来,“你有难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人先是对莹桃油嘴滑舌,又想方设法讨好她,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人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压根不值得上心。
看到他这么狼狈,江岁欢轻嗤一声,如果猜得没错,他肯定是又去赌了。
于贾光跪在地上鬼哭狼嚎,“小姐,您心地这么善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把路人都吸引了过来。
毕竟江岁欢是个女子,女子脸皮薄,肯定会受不了被人围观,从而掏钱给他。
“小姐,我实在是遇到了困难,您只用给我十四万两就行,您这么有钱,这点银子对您来说不算什么的!”
听到于贾光开口就是十四万两,旁边几个护卫都气笑了,元九上前道:“主子,我来把他赶走。”
“且慢。”江岁欢蹲下来,托腮看着他,“你这么缺钱,为何不去问你爹要?”
他摸了摸后脖颈,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爹他,他让我来问你要。”
“是么?”江岁欢眉头一挑,笑眯眯地说道:“你去把于吉找来,我亲自问问他。”
江岁欢不相信这话会是于吉说出来的,而且从于贾光的肢体动作来看,他分明是心虚了。
于贾光哭丧着脸,“小姐,我真的急需用钱,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您就发发慈悲,救我这一回。”
“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一辈子!”
江岁欢笑出了声,“你是能拉车啊,还是能耕地啊,还想给我当牛马?”
“我有这十四万两,够买十几头牛马了,不香吗?”
于贾光怎么也想不到,江岁欢会这么说。
他很快又想好了说辞,“小姐,我卖身给您,我签卖身契!从今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们家下人够了,不缺你这一个。”江岁欢缓缓起身,“你这十四万两,是从赌坊欠的吧?”
于贾光脸色微变,“您怎么知道?”
江岁欢指着他的胳膊,“喏,这么多红绳,都快绑到肩膀上了。”
他猛地低头,这才发现左边胳膊上绑满了红绳,仔细一数,竟然有十四条那么多。
“这是什么时候绑在我胳膊上的?”他疯狂地撕扯红绳,然而红绳不知怎么系的,根本解不下来。
哪怕他用牙齿去咬,都无济于事。
江岁欢低头看着他,“这代表着你欠赌坊银子,一条红绳就是一万两,总共有十四条红绳,怪不得你张口就要十四万两。”
他牙齿咬出了血,满嘴鲜红,崩溃道:“他们一定是趁我沉迷的时候,绑在我手上的!这东西为什么解不开啊!”
“听说这绳子材质特殊,没那么容易解开的。”江岁欢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从前就是个赌徒,难道不知道这个吗?”
“我从前没欠过数额这么大的……”于贾光终于放弃,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用膝盖往前挪动,“小姐,您给我十四万两,我马上就还给您,好不好?”
千京夷说了,只要他能向江岁欢要到十四万两,他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这十四万两任他处置。
他本来打算到十四万两后,再偷偷离开京城。
可他没想到江岁欢这么不好说话,只好使出最后一招,这钱不要也罢,只要能活命就行。
“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我马上把钱还给您。”他试图抱住江岁欢的大腿哭喊,被八方一脚踹开,躺在了地上。
江岁欢问道:“我给你十四万两,你再还给我,那你欠赌坊的银子呢?”
“赌坊的东家说了,只要您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借给我十四万两,我与他之间的账一笔勾销。”于贾光从地上爬起来。
为了江岁欢能够同意,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实话说了出来。
江岁欢起初不相信,冷笑一声,“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东家,如果有,那他一定是个傻子。”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道声音,“江小姐的结论,下得未免有些过早。”
江岁欢闻声看去,见千京夷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来是你啊。”江岁欢冷声说道:“看来我的结论虽然下得早,却并没有错。”
千京夷也不恼,笑着走到了于贾光面前,“半个时辰到了,你没有要到银子。”
“我给你两条路,一是还钱,二是签下卖身契,你选哪个?”
“我选还钱!”于贾光指着江岁欢,大叫起来,“我爹娘都在她府上干活,你去找我爹娘,他们会帮我还钱的!”
千京夷沉下脸,抬脚重重地踹在于贾光身上,“没有担当的懦夫!你做的错事,让你爹娘来承担?”
看见千京夷突然发怒,江岁欢心道:他这是见不得别人不孝顺?
他这种人,远远谈不上三观正常,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或许是从前受过创伤。
于贾光倒在地上,“哎呦,若不是我爹娘把我生出来,我就不会欠下这么多银子,他们帮我还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