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让我活着无非是继续折磨我,他还没玩够呢,怎么肯让我死?
沈星简低垂着头,声音低落:
“新来的保姆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所以……”
他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找个替罪羊来开脱自己的恶行,不亏是沈星简,阎王来了都得给他磕俩头。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我转头看过去,第三者带着营养品来示威了。
“身体好点了吗?”
她长得很漂亮,浓眉大眼很有英气,说话也不似那些娇滴滴的小女生。
“请你们两个滚出我的视线。”
我用了敬语,语气却并不怎么礼貌。
我刚醒,气血不足,说两句话就有点气喘。
沈星简说了句让我好好休息,然后就和那个女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了。
他们就站在病房门口聊些什么,生怕我看不见似的。
眼不见心不烦,我翻身背对着他们。
我要是现在立刻死掉该多好啊?一个阴暗的想法慢慢在我心中滋生萌芽。
7.
在医院住了几天,沈星简就带我回家了。
上次的保姆已经被他辞退,他又招了个保姆进来。
“下周一我们就要结婚了,但婚戒和婚纱都还没有挑好,今天去挑挑好不好?”
沈星简蹲在我面前,他的手搭在我的腿上,轻声询问道。
“你不是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吗?沈星简,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休想离开我!”
沈星简今天说话有点冲,他眯着眼睛看我,眼底猩红一片。
有一瞬,我感觉自己成了他的猎物。
也许是我说的话刺激到他了,这几天他都没让我出门,我也没再见过他。
一直到周五,他带着婚纱和婚戒来到我面前。
“准备好做我的新娘了吗?”
我时常怀疑沈星简是不是个受虐狂和虐待狂的结合体,他喜欢霸凌我,我又成天不给他好脸色,他到底图什么?
“沈星简,除非我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将戒指顺着窗户扔了出去,用剪刀将婚纱剪得七零八碎。
结婚?去死吧,沈星简!
浴缸的水温正好,我脱掉身上最后一层束缚赤足踏进去。
我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那把锋利的匕首,冷光乍现的利刃一点点划破手腕的肌肤,我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自杀未遂,沈星简从血水中将我捞出来。
戏剧化的现实仿佛嘲笑死神的无能,沈星简才是人间炼狱的主宰者。
经我这么一折腾,婚礼取消了。
没想到沈星简还有怕的时候,我不禁放声疯笑。
他怕我再想不开,让人24小时监视我,还把屋里所有的利器都收走了。
我再次以死相逼,让他把人撤走,不然我想死可以有很多办法。
沈星简向我妥协了,卧室独属我一人。
这天他回来看我,带了一套崭新的画具给我。
“月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画画吗?如果觉得无聊的话,画画消遣一下时间吧。”
我是著名美院毕业的,老师说我很有天赋,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我的画展。
可我并不想办画展,我想当一名侧写师,为社会安全做贡献。
画点什么呢?
8.
【我梦见了画,然后画下了梦。】——梵高
前段时间我反反复复都在做同一个噩梦,听老人家说,如果把噩梦画下来,以后就再也不会做相同的噩梦了。
噩梦中,我穿着沾满血渍的白裙子走在空旷无垠的草地上,走着走着,天瞬间黑下来,脚下的草地突然崩塌。
我向下坠落,掉入一片深海之中,水冷得刺骨,我浑身疼得打哆嗦。
忽然,一只手伸入海里掐住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扑腾挣扎濒临死亡的边缘。
我奄奄一息地往上看,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映着一张男人的脸,很奇怪,他戴着眼镜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重影。
他冲我笑,不停地笑,狰狞地笑。
“嘭!”地一声巨响,我打了个激灵,手中的画笔一抖掉在地上,红色的颜料沾到了我白色裙子。
回头一看,沈星简将门踹开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我玩味地笑了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死?”
他双手捏着我的双肩,语气有点急:“我在门口叫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不回应我?”
“没听到。”
每次画画,我一旦投入全部的注意力,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嫌弃地将他手扒拉掉。
“你在画什么 ?”
沈星简的注意力从我的身上转移到我身后的画板上。
“你没眼睛吗?不会自己看?”
沈星简表情凝重地盯着我画的两幅画。
“送给我吧。”
“凭什么?”
当年我的毕业设计被沈星简谎称是抄袭,差点让所有老师都放弃我。
要不是我多个心眼留了证据,恐怕连毕业都难。
“我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两亿,给得起就拿走,给不起就滚。”
自从我跟了沈星简,在钱方面他好像从来没有委屈过我,给了一张他的附属金卡,没有密码随便刷。
我不稀罕,也不屑用他的钱。
但沈星简真的把钱给我了,一张两亿的支票。
“够了吗?不够的话,还有。”
没想到我的画这么值钱,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把这两亿存起来,以后我如果还能活着离开沈星简,这些钱够我挥霍一辈子的了。
9.
可老人家的话并没有灵验。
当天晚上我又做噩梦了。
我从梦中惊醒,那个长着好几张人脸的男人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他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我的记忆似乎出现了空缺,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满眼血丝地坐在画板前,开始画画。
晨曦微光从窗外照进来,天亮了。
满地的画纸涂满了各种颜色的颜料。
睡眠不足导致我变得烦躁不安,我看着满地的画,那一张张的纸上画着同一个人,他的脸上是一片重影。
他张牙舞爪地冲我跑来,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想逃却动弹不得。
仿佛有无数个分身,那个长着四张人脸的怪物如同无尽的漩涡一样,将我吞噬。
“别过来!”
我双腿发软跌在地上,蹭着地板节节后退。
如恶魔低语,他从我身后出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
我捂住耳朵紧闭双眼,蜷缩成一团,我不敢看也不敢听,我大喊着让他远离我,可他的笑声环绕在我周围,令我无所遁从。
“月月。”
“不要喊我的名字!不要喊!”
我歇斯底里地呐喊。
突然,我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疯狂的念头。
杀了他!杀了他他就再也不能缠着我了!
我猛地起身抓起一把水果刀,红着眼插进了男人的胸膛。
当鲜红的血浸透布料顺着伤口流出来,我瞬间清醒。
眼前那张怪物男人的脸瞬间消散,我看到沈星简摇摇欲坠地站在我面前,脸色惨白地冲我笑:
“有点痛,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他刚一抬手,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
“沈星简!”
10.
我因涉嫌杀人被带去了警察局。
给我录笔录的是沈星简带回来的那个第三者。
“铭小姐,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一身警察制服。
“你什么意思?”
我差点儿杀了沈星简,他现在还在医院抢救,而我竟然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警察局?
“你的心理咨询师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证据,你是在精神状态异常的情况下过失伤人。”
“你想用这种方式诋毁我好和沈星简在一起?我根本不爱他,你也用不着这样做。”
“你误会了,我和沈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铭小姐,我姓邵,上次去你家之前我们见过,我是一名警察。”
我对这位邵警官毫无印象,她胡编乱造说我有病,还凭空捏造出一个什么心理咨询师,这样的人也能当警察吗?
忽然,邵警官的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唐女士,你来了。”
我回头看向她口中的“唐女士”。
“曦曦?”
“邵警官,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