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李玄夜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空了的殿门,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后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朱妍望着李玄夜的背影,迟迟没有动作。
赵启往前走了一步,见朱妍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折返了回来。
“又琢磨什么呢?”
朱妍望着远处,神情有些恍惚。
“他一早就知道夏目会这么做,但是没有阻止。”
他也知道,一旦夏目这样做了,就算是最后没有导致什么致命的错误,可这个弑君的罪名也是一样成立了的。
到时候夏目的命就像是地上的一粒尘埃一样,说飞就飞走,没有一点点商量的可能性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取决于拓跋玉的一念之间。
但是这样的话可以让李玄夜省去很多力气就将吴绡还有他手下的这帮人一网打尽,并且还能够试探出他手下人的态度,其中哪些是可以争取的,哪些是跟吴绡深度捆绑的,一下就都排查出来了。
前提只是夏目的命而已。
赵启在一旁自然是听出了朱妍的弦外之音。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叹气。
朱妍恍惚间回头,对上了赵启深邃的眼眸。
“说实话,我十分懂你的感受,在最开始我跟着主子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主子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在他的这个位置上,算计几乎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事情,权衡利弊是他必须要做的,不然我们这些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这种深沉的心机会让人感到害怕,总是会不直觉的想到要是有天他的心机用到了我们的头上,那就是万劫不复,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要了我们的命了。”
朱妍缓缓垂下眸子。
赵启将她心里的阴暗讲的清楚明白,没有留一点含糊的余地。
“但是后来我发现,对主子这个人,有一个很有用的东西,那就是真诚。只要你是透明的一张,主子就不会把那些心思用在你的身上。”
“而有一天你在主子面前有了隐藏和算计,他就会瞬间变得让人看不明白。”
“所以我常觉得,主子这个人其实就跟一汪清水一样,你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与其担心有天这一汪清水会变成吞噬人的深渊,倒不如先保持好我们自己的本心。”
朱妍回头看向赵启,半晌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很对,对到她就算是刻意想要找一些漏洞都找不到。
“就像是东南之地的事情,主子既然跟你说,绝对不会让镇南王府陷入危险之中,我想他就一定可以说到做到,你可以相信他一次。”
朱妍有些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说是不相信也并非如此,可总是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心上浮着,叫她无所适从。
殿内,拓跋玉的脸色并不好。
他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全是刚才跟着荣国公来闹事的人。
其中有不少人他是感到十分意外的。
他登基以来,没有少给这些人好处。
只是没想到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点式微的迹象,这帮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倒戈。
“告诉总狱,给我好好的问,好好的查,这一次不仅要问出他们背后究竟是受到什么人的蛊惑,而且还要把以前那些没有算干净的账都给我算明白了!”
以前这吴绡做的破事他可是都叫人一笔笔记着呢。
今天算是可以彻底地算明白了。
李玄夜看了一眼拓跋玉,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拓跋玉却是通过那一眼就知道了李玄夜的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说的话,很多事情可就不给你这个机会了。”
李玄夜有些意外地看向拓跋玉。
本以为所有的君王对于这种前任君主的死士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容忍的,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拓跋玉可说不上是什么情绪稳定的君主,更不是什么仁君。
这一点在之前他们初见的时候就已经能看的很明白了。
只是此时拓跋玉主动这么说,那就是要有意要给夏目他们一条生路了。
李玄夜想了想说道,“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许多事情终究是要看皇上的考量。”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拓跋玉轻笑道,“我以为你会给他们求情。”
李玄夜垂下头没有说话。
拓跋玉的心情也因为李玄夜此刻的沉默而好了许多。
“走吧,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一起去见见这些一心想要杀了我的人。”
夏目等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此刻也一道关在大牢之中。
穿过幽暗潮湿的走廊,李玄夜看到了关押夏目等人的地方。
在看到拓跋玉的瞬间,这些人的眼中都暴露出绝对的恨意来,甚至这恨意在看向拓跋玉身后的李玄夜时更深了几分。
拓跋玉将这些人的杀心看的清清楚楚。
“瞧瞧,这就叫斗米恩升米仇,你终究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李玄夜说道,“要是论起来,当初我能够从大盛逃出来,保全这一条小命,还是多亏了他们相互,要说是恩,大概也是我欠他们的。”
拓跋玉轻笑一声,随后命人上前将这牢门给打开。
身后的狱卒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怎么,朕的命令你们都听不懂了?”
身后的狱卒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这些人都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奴才害怕这个时候把牢门给打开对皇上您的安全构成威胁。”
纵然他们身上现在都是中了药有些使不上力气的,但是小心总是好的。
拓跋玉却是挥挥手,指着那牢门说道。
“开门,朕的要是能够随便被这些死士给杀了,当初鸾儿就不会从皇位上跌落下来了。”
听到拓跋鸾的名字,牢门里面的人立刻就有激烈的情绪反应。
其中有不少人原本是坐着的,此刻也是挣扎着要站起来,要是这个时候谁手里有一把剑的话,恨不得现在就能上去杀了拓跋玉。
牢门打开,两头对望。
李玄夜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拓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