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妍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慢慢平和了下来。
她抬起头的瞬间，眼中的泪水再也承接不住，顺着眼眶的轮廓缓缓滑落。
李玄夜叹了一口气，然后拿开了她的手，捡起一块浮在上面的点心塞进了嘴里。
“嗯，好吃。”
李玄夜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
“这是大盛的味道，是家里的味道。”
一句话，让朱妍的心瞬间破裂开来。
心里的担心害怕和心酸苦涩在这一刻尽数爆发，眼中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即使是在他们当初走投无路，被迫离开大盛的时候，她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过。
李玄夜静静地看着她，等到她宣泄地差不多了之后才将自己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朱妍想要接过去，但是发现连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是温柔，是无奈。
他很想从里面找到几分失望，但是却听不到。
反倒是听见了几分心疼。
朱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秒，朱妍的下巴被人抬起。
李玄夜用帕子细细地擦着她的脸，将她一张玉石一样的小脸擦得干干净净，十分的好看。
李玄夜看着她随后轻笑一声。
“你现在还想哭么，要是想的话，就先哭完，哭完我们再走。”
朱妍此时的神色有些呆呆的，嘴巴都是麻得。
听见李玄夜说完，朱妍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哭了。”
说完，李玄夜犹豫了一下，缓缓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朱妍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手就被人握紧了。
李玄夜转身将帕子递给了赵启，“这个帮我收好，我出去一趟。”
赵启接过来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低头缓缓一笑。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主子到底是被打动了。
人非草木啊。
……
李玄夜将朱妍带出了皇宫，一路往崇横城里最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去。
朱妍不解地看着李玄夜，只见李玄夜带着朱妍进了一间首饰铺子。
他进去之后就说道，“把你们这店里最好最贵的首饰拿出来。”
朱妍转头看着他，疑惑地说道。
“是要给谁送礼么？”
自打她认识李玄夜以来，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就都是有原因的，因此这一次朱妍也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利用这些东西达成什么政治上的目的。
谁知道李玄夜却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的说道。
“嗯，给你送礼。”
朱妍愣了一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给我？”
“嗯。”他淡淡的，看上去比平时要严肃很多。
朱妍想了想，心里以为是自己刚才哭了所以李玄夜才会带着自己出来买这些东西，但是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期待和念头来。
也许。
可能。
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只是作为男人想要送给她一个首饰呢？
这种贪婪的想法在她的心里不受控制地生长着，尽管她极力地克制着，但是还是听见了自己心脏鹏鹏跳动的声音。
“其实我没事的，你也不用这样，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接下来李玄夜的一句话等于是直接在朱妍的脑子里放了一个爆竹，将她的脑子给炸的一片空白。
“我只是觉得要是想要求娶女孩子的话，是要叫她自己来看看比较好的，这些毕竟都是纪要送给她的，我看上了不算。”
朱妍在听见求娶两个字之后，就已经完全听不见李玄夜的声音了。
她只是看到李玄夜的嘴巴在动，但是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缓了好一阵，这周围的声音才重新回到朱妍的耳朵里面。
她长大的嘴巴缓缓合上，在李玄夜的注视之下，迟疑地说道。
“你说了一句什么？求娶？”
李玄夜嗯了一声。
随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朱妍这么情绪地看清楚了李玄夜的情绪变化。
他是在紧张。
很清楚的紧张。
不像是之前，即使是后来跟他天天在一起相处，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但是她都始终对李玄夜的情绪看不明白，雾蒙蒙的，总感觉有些不真切。
但是刚才的这个紧张。
朱妍感觉自己就像是把自己的心贴在了他的心上面一样，感受的清清楚楚的。
他在紧张。
“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不愿意的话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很心急地打断李玄夜刚才的话。
好像是害怕他说下去。
李玄夜顿了一下，细细地看着朱妍脸上情绪的变化，随后浅浅地笑了笑。
“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慢慢的再试，努力争取，一直到你愿意为止。”
“要是一直不愿意的话，我就一直努力，哪天你要是自己找到了想要嫁的人，这些东西，算是我送你出嫁的嫁妆。”
朱妍看着李玄夜，往事开始一幕幕在眼前回现。
她猛地仰起头来，眼眶中的泪水还是顺着太阳穴汩汩落下。
“首饰来了，您二位还看不看了。”
一旁的小厮十分不解风情地打断了两人。
还是掌柜的有眼色，立刻将人拉远了一些，笑呵呵地说道，“您二位慢慢瞧，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声就行了。”
李玄夜叹了一口气，上前挑了一个成色上品的翡翠镯子给朱妍戴在了手上。
“你要是为了安慰我，可怜我，没有必要的。”
李玄夜扫了她一眼，慢慢地将镯子推到了朱妍的手上。
“从你跟着我离开大盛的那天我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我想时机不对，我想要等我们有一天重新回到大盛，我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再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给定下来。”
至少，给朱妍的聘礼不会是这些街边上能够随便买到的首饰镯子。
“但是你太慌了。”李玄夜说，“慌到，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叫你安心，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朱妍的所有心思他都知道。
那些猜忌、害怕、恐惧，还有克制自己的本能尽可能对他产生的信任。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楚明白。
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东南是一定要动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