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都已经知道李玄夜的身份了，当时听见他说出口的时候，朱妍的心里还跟着紧张了一把。
李玄夜敛眸轻笑，“我只说他们要是出来的话，就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我有说后面就不管他们了吗？”
朱妍一时语塞。
“这才只还了一场大火，杜舒背后阴我，他的老娘买凶杀我，这两笔账怎么算？”
更何况，睚眦必报，不等于不会主动出击。
他跟这帮人可没有什么交情，生死之间，他李玄夜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
次日，崇横便出了一桩大新闻——杜家老小一夜之间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可以说，杜家几十口人，除了当晚留在老宅中做活儿的那些下人，剩下的跟杜家的主子有些近的奴仆，都被烧死了。
“你说什么？！”
哈赤一大早在听见这个消息后勺子中的粥都没有吃就起身去前堂了。
早早候着的人跪在中间，正色道，“千真万确，杜家上下的人都死了，已经确认过身份了。”
“是天灾还是人祸？”
尽管哈赤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人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子被雷击中，引起大火……”
这一切与当初杜舒设计陷害那个轩盛茶馆的掌柜如出一辙。
是天灾，可也是人祸。
“另外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是一个铁盒子，刚刚拿出来，都不需要凑近闻哈赤就知道什么——一股桂花味道混杂着火气传来。
嘭！
“来人，给我把轩盛茶馆围了！”
……
朱妍冷眼看着这些崇横的兵，心里的火气一股股的上涌。
她刚靠近门口一些立刻就被人给拦住了。
“不能出去。”
“我犯什么罪了你不加我出去，我们可是做生意的，你没凭没据的上来就把我们客人都赶走，又把我们几个给囚禁在这茶馆里头，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崇横一点王法都没有嘛？！”
从前在大盛的时候，就算是皇帝想要禁她的足，也要掂量掂量！
朱妍最不耐烦的就是有人控制她的自由了。
“让开，你们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给我滚开！”
她往前一步，瞬间便有士兵刷的一声将长刀拔出。
朱妍吓了一跳，只差一点就真的伤到她了。
从小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一时间火气上头，便是彻底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崇横而不是在大盛。刁蛮的脾气上来，直接就逼了过去。
“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士兵皱眉。
他们接到的指令只是将这里围起来，不能伤到这里的人。
只是朱妍却是步步紧逼，士兵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朱妍的打扮，料想她也不过是个做活儿的下人，眼中的杀意开始寸寸涌现。
一旁的赵启一直在盯着那边，藏在袖中的短刃也逐渐握紧。
啪。
李玄夜手中的瓷器滑落。
茶盏碎裂的声音瞬间盖过了这屋中的一切嘈杂，那士兵也跟着看了过去。
李玄夜瞥了地上的茶盏轻笑一声，抬起眸子的时候刚好对上那士兵的眼睛。
只一眼，一股强大的气势便直接压在了人的头顶上。
李玄夜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刀子，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的手却不知道怎么就软了。
打仗的人最是清楚，有时候人跟人遇上，只要看一眼，自己心里就知道，要输了。
而此时，这个士兵就是这样的感觉。
朱妍虽然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没有感觉到李玄夜方才眼神里蕴含的警告，但是她在回头的时候却是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瞬间蔫吧了下去。
她趁着这人走神的功夫一把将他手里的长刀夺过。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到底凭什么把我扣在这里，遵循的是哪门子的律法？”
“要我说，凭的是我哈赤定下的规矩呢？！”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投射过来，如同乌云一般直接盖在朱妍的头顶。
李玄夜抬眸看去。
多年不见，这哈赤依旧是当年的样子，硕大的身躯，浑身的肌肉，粗狂而不显得笨重，身上有股子将军的血气。
朱妍被骤然出现的人吓得顿了一下。
下一秒，朱妍的手上一紧，整个人被李玄夜直接拽到了身后。
“好久不见。”李玄夜开口，面上的银色面具显得格外的诡异。
哈赤眯起眼睛，“你见过我？”
“哈赤大人在崇横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自然见过，只是大人不记得我而已。”
哈赤听着这人的声音，总觉的隐隐有些熟悉，可是却是想不起来。
“你既然知道我，还敢行凶杀人，看来你这是故意在挑衅我了。”
李玄夜平静地说道，“行凶杀人？哈赤大人是不是记错了，昨夜我才是那个被买下性命的受害者，真正卖凶杀人的人，却是已经死在一场大火之中了。”
“你别给我打哑谜！”哈赤的声音十分的浑厚，“昨晚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那桂花头油要我给你拿来嘛？怎么偏生就跟你当初的那场大火一模一样！”
“桂花头油？”李玄夜敛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当初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哈赤大人您也一清二楚啊，原来今日过来，只是想要告诉我，这崇横的长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哈赤盯着李玄夜的眼睛，闻言没有丝毫的掩饰，一字一句地说道，“对，就是这样。”
“在崇横，就是如此，你才知道吗？”
两人四目交汇，恍惚之间好似有火星在两人的视线中缠绕。
李玄夜率先笑开，说道，“就是知道，所以才会废了这么大的劲，走到哈赤大人的面前。”
哈赤往前一步，“你是觉得，只要没有了杜舒，你就能够入了我的眼了吗？”
“我只是一个商人，杜舒也是，哈赤大人不管是走进我这铺子里，还是走进对面的铺子里，本质上，不都是在做生意么？既然是做生意，互利才是根本，谁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好处，就应该选谁，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