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光闻声回头，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洛玉衡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太子，一字一句道，“这些人不过是听命办事的，有或者没有，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放了他们，我跟你走，你很划算。”
太子眸子轻眯，半晌后挥挥手，让开了一条路。
“赶紧走！”洛玉衡低叱道。
“九殿下，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走了，没法给李兄弟交差。”
“死脑筋！”洛玉衡骂道，“事缓则圆，你跟了李玄夜这么久，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吗？”
在李玄夜这里，只要还活着，事情就永远有转机。
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我们注定逃不了了，都死了有什么意义？赶紧走！”
郑则光眸子颤抖，脚下依然没有迈出去一步。
“我在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再不走，你们就一起死吧！”太子冷声说道，“别给我想着拖延时间！”
洛玉衡低声说道，“你出去才有机会救我，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郑则光一咬牙，转头带人离开了院子。
洛玉衡一直见人走远了才缓缓放下手里的长剑。
太子身边的人立即上前，抬手要绑人，却被太子给拦下了。
“我大盛的公主，就是死，也轮不到你们来绑。”
洛玉衡缓缓抬头，水一样的眸子望着太子，这个与自己身上流着同样血的哥哥。
若是在寻常人家的话，他们该是最亲的亲人才对。
而同样的，即使是生在帝王家，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也并非是荡然无存。
只是，爱与恨是不会抵消的。
就像是他们在拿剑刺向彼此的时候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当对方真倒下的时候，也会闭上眼睛，落一滴真切的眼泪。
争斗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明白彼此的悲哀，并且清醒地亲手促成这悲哀发生。
永不后悔。
太子和洛玉衡彼此看向对方，无需多言。
……
李玄夜老远看着京城里冲天的火光和路上逃窜出来的百姓就知道，他们还是来迟了！
身后，五千精锐像是一片银色的河流一路随李玄夜朝京城进发。
城门口有太子的人，只可惜这点人在五千精锐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城门轻松就被破开。
李玄夜正好遇上了躲在城门后打算趁机逃出来的郑则光等人。
郑则光见到李玄夜，连忙上前，一下子跪在地上。
“有负所托！”
李玄夜心里一紧，扬鞭直奔中心皇城而去。
此时，皇城大门已开，太子的人已经冲进了禁宫。
皇帝静静地坐在昭和殿内，外面的厮杀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不断有宫女太监偷偷溜走，身边只有自己最后的一队亲兵守着昭和殿的大门。
许久，厮杀声逐渐小了下来，皇帝睁开眼睛，听到甲胄后退的声音和太子的喊声。
“儿臣恭迎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龙阶。
“陛下。”李总管挡在身前，却被皇帝给亲手推开。
他拿起旁边圣祖皇帝留下的弓箭，吩咐道，“叫人开门。”
吱呀一声。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宫外的光一下子泄了进来，打在皇帝的脸上。
殿外，最后一百人被逼到退无可退，而百米之外，便是太子带着九城兵马司的人一步步逼近。
他们不避皇道，直接踩踏在上面。
皇帝搭起长弓，瞄准了对面。
嗖的一声，太子身边的人瞬间倒下去一个。尸体从皇道上滚落，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列队，保护太子！”
众人持着盾牌，纷纷挡在太子的跟前。
父子隔着百米的距离遥遥对峙，原本父子之间那有七分相似的脸是每个父子之间最为神奇和美妙的事情，可此刻却成为了眼中最刺眼的存在。
“父皇。”太子朝着远处说道，“儿臣绝无背叛您的心思，可是为何您一直要逼着儿臣造反！”
皇帝缓缓放下手里的弓箭，站在那玉阶的最高处，即使是此刻重兵围困，也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你似乎永远不明白一个道理，你能成为太子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册立的太子，而不是你生下来就是太子。”
换句话说，我是皇帝，你才是太子；我让你当太子，你才是太子，不让你当，你就不是。
你没有任何选择权。
所谓父子君臣，天下都是这个道理，不会因为你是太子就例外。
但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很多人都是身在局中的时候就看不懂了，总以为自己是规矩之外的那个。
太子闻言推开眼前的士兵，指着高台上的皇帝说道，“那你又是凭什么成为皇帝？！你难道不是夺了我爷爷的权！你自己不愿意认命，为何要我认命！你不愿意受任何的约束摆布，要把权利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也一样！”
皇帝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有这个资本，而你没有。”
“可我站在了这里！就证明我也一样有！”太子的吼声响彻整个宫殿，久久不能平息。
他指着皇帝说道，“你总想制衡我们，你总想所有的大权都由你握在手里。可我已经长大了！我愿意事事受你摆布！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有我自己的尊严！”
“你控制我们，难道是为了天下，为了江山，为了百姓吗！你不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你要你的妃子，你的儿子，甚至你自己的母亲，都要敬你怕你！你享受那种轻轻一捏就能将我们都捏死的快感！可我不愿意！”
洛玉衡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这对父子很可笑。
他们互相指责，实际上却是一类人。
太子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人就是这样，一旦尝到过权力带来的快乐后，就再也不愿意丢失权力，就会想着要更大的权力。
只要他的权力之前上还有权力，人就永远停不下来，永远不会满足。
皇帝想要保持自己绝对的权力，太子想要成为最高的那个权力。
两人的本质没有任何的区别。
“杀！”
此刻，宫门处忽然传来震天的喊声，巨大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天地之间惊起的一道天雷，裹挟着令人胆寒的雷霆之威。
皇帝嘴角缓缓勾起，看着太子说道，“我说过了，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是，我有资本，而你，只是自以为有资本，实际上不堪一击。”
太子猛地回头。
远处李玄夜骑着一匹玄色宝马飞奔而来，身后跟着的是无数铁骑精锐。
这不可能！
太子睁大了双眼。
九城兵马司的人都在他的手里，四大兵营调人根本来不及，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