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都觉得是一个不靠谱的事情。
李玄夜却是笑的神秘,只叫夏目他们帮着去找一些能够给他们提供低价新鲜水果的果农,余下的就叫他们放心就好了。
这地方就这么大,城里每天都过的一模一样的,所以有什么新鲜事情别说起势了,就是刚有个苗头便就有人能够知道,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其中就有那春溪诗社的掌柜杜舒。
这天杜舒正在躺椅上歪着捧着一本诗集与周围的人说话。
“这做诗,最重要的是要讲究一个意境,基本的要什么呢?便是笔墨酒茶,再加上那春日的海棠、夏日的荷花、秋天的黄菊、冬日的梅花,这些东西往周遭一摆,便是立刻能叫人诗兴大发,就是那街上最没用的乞丐也能做出三行诗来。”
众人听闻呵呵一笑,手中的茶水便也因为这杜舒的话更加“雅”了几分。
这边正说着话,下头就有人站在门口朝杜舒看了几眼。
“诸位先坐着,在下有点事要处理,先行失陪。”
说完,杜舒走出来,款款将自己的衣袍捋正,瞧着身边的人斜睨了一眼道,“没有风度,说了要喜怒不形于色,你怎么还是学不会,到底是伺候的人下贱命,就是再好的环境也浸染不出来。”
“掌柜的,实在是……”
这小厮垫着脚凑在杜舒的耳边说了一句,后者立刻脸色大变。
“什么?!”
“千真万确,这地方都盘下来了,匾额都叫人去做了,眼瞧着没有多久就开业了。”
“不可能!他们哪里来的好茶,再说了,就算是有,谁去吃他们的茶?!满城就我这一家诗社有好茶,城里的贵人们谁不知道?难道还能去吃他那种不值钱的烂茶不成?”
“这倒是不至于,只是奴才害怕这要是叫他给开起来了,这城里的贵人们难免会觉得这吃茶也不是什么雅事,跌落身份了就没人来了。”
小厮日日在这里伺候着,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其实这里头有不少人都是不喜欢吃茶的,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四个字,要是如今把这吃茶弄成随便你什么人都能吃得上了,那这些人还怎么能花这么多的银子受罪?
杜舒觉得这小厮说的也有道理,当即便要去看看这开茶楼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李玄夜站在街上看着这二楼的窗户,正盘算着要不要把整体风格都变变,既然已经把果茶这东西给搬到这个年代来了,倒不如彻底一点,索性把门店也装修成偏于现代风格的样子,倒是能够叫这崇横的百姓眼前一亮。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就是这店面也是要讲究装饰新颖的不是。
“这茶楼是你开的?”
李玄夜听见脑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杜舒。
他身上穿着大盛的士族常见的长袍,只是却穿的有些四不像,歪歪扭扭的,就连手里的折扇也都是光一个洒金,什么都没有,看着又富贵又奇怪。
“是,敢问您是?”
“连咱们掌柜的也不认识你还做什么生意?”身边的小厮横声道,“这是前头春溪诗社的杜掌柜!”
李玄夜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随后哦了一声,默默转回了头。
杜舒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见到李玄夜这样却是一下顿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多少年了没有受过这样的冷眼了。
杜舒顿时觉得一肚子气,但是又发做不出来,只觉得说出去丢了面子,便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后者立刻上前,将手中的铜钱哗啦一声丢在了地上。
李玄夜看了地上一眼,抬头看向杜舒。
“拿着吧,这是杜掌柜的赏你的。”小厮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让人觉得可笑。
见李玄夜没有动作,杜舒却是轻笑,啪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
“怎么,难道你不要?还是觉得我侮辱了你?我说你还是不要假道学的比较好,你们这些出门做生意的人,为的不就是一个银子么,说起来,与那些可能拐骗的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一身的铜臭味,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如今我把这银子给你了,你倒是又要跟我说清高了?”
李玄夜实在是不知道这杜舒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只是看着他拿捏着一副读书人腔调的样子是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此刻他好像完全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一样,两袖清风,一心为民,视金钱如粪土。
朱妍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上前想要与之理论,但是却被李玄夜给拦了下来。
李玄夜俯身捡起一枚铜板捏在手上,随后看向杜舒。
“您这话说的我倒是有些羞愧,看来杜掌柜的开这诗社完全是为了吟诗作对,为崇横培养有文采的大诗人了。”
杜舒像是完全听不出李玄夜话里的揶揄,反倒是把腰板挺直了几分,十分得意的样子。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想要问问杜掌柜的,您衣裳上这句凛凛冰霜节,修修雨雪身,是什么意思?”
杜舒低头往自己的衣裳上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身上竟然有字。
他这还是第一次穿这件衣裳,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那敢问您知道这句话是在形容什么吗?”李玄夜又问道。
此刻这边的动静吸引来了不少看客,其中也有不少只是杜舒这号人物的,见杜舒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也是低声笑了起来。
“平时这些人在自己的地方做诗不够,还经常在大街上就开始吟诗作对,说一些玄乎的事情,原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净是做给咱们看的。”
这些人的声音传到了杜舒的耳朵里,引得杜舒的脸便是越发的红了。
李玄夜饶有兴致的看着杜舒,本来他以为这杜舒就算是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但是起码也是能够说上三两句的,谁知道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不过是装出来的花架子罢了,仗着这里的老百姓都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