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的眼睛里闪着亮光，手垂放在因为有些尴尬而扭曲的腿上，眸子不自觉地左右看着。
他很不安，但是却没有开口制止。
李玄夜知道，他开始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不对权力上瘾。
那是比罂粟更能麻痹人神经的东西，让你离不开，戒不掉，心甘情愿为他生、为他死。
李玄夜这次就是要带着他来体验一次权力的感觉。
之前之所以他对自己的哥哥没有太多反抗的欲望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品尝过权力的快乐。
整个宴席，他们都在里面没有出去。
这里的保密也做的很好，除非是主人家来问，不然的话其他人来是不会让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的。
但是光是看位置也能知道这里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位置十分的靠前，就在前几个，猜也能知道这里面的人必然是四大世家其中的人。
因此路过的人不管是伺候的下人，还是来参加宴会的朋友，只要是经过这里的就没有不跟李源打招呼的。
他们恭敬地站在外面，恭敬地问好，和之前面对李源的时候态度截然不同。
一声声小公爷喊出来，和平时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为了偏他的银子而喊出来的那声小公爷完全不同。
李源在一声声的恭维里面逐渐迷失了自己。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往常看不起他的人在外面低声下气的样子，李源的心里就说不出的爽。
一直到宴席散去，李源都是一种飘飘然的状态。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聚光的，到后面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
从上马车到回到府中，李源的目光都是散的。
看着李源的背影，就连朱妍都感觉出了不对劲。
“这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李玄夜手背在身后，淡淡一笑。
“这个人从小生活在父辈的强势之下，后来生活在兄长的掌控之中，从来没有感受过权力，骤然如此，必然会这样。”
李玄夜转身回到了茶馆。
而李源却是一宿都没有睡着。
这晚上的一顿饭吃的他心神不宁，一直到天亮，李源的脑子里头也全是今晚上吃饭的一幕幕。
第二天早上王夫人来看自己的小儿子的时候都被他这样子给吓了一跳。
只见李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睛好半天都不眨一下，身边的人说话他也跟听不见一样。
还是在听见王夫人的哭声之后，李源才眼睛里有了聚光。
“母亲……”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
王夫人听见他喊自己，连忙擦干净了泪水。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成了这幅样子。”
外面大夫也已经请来了，给李源请脉的时候他也是一动不动地呆坐着。
“回夫人的话，二公子没事。”
王夫人起身说道，“这样子怎么样是没事呢？”
“这……我看这二公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身子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说什么？”
王夫人愣住了，一时间想不明白他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个时候身边的老妈妈忽然凑在王夫人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会是昨天听了那大夫给夫人您看诊心里着急了吧？”
王夫人一愣，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哀声哭了起来。
“我的儿，我的儿……”
她一遍遍的呼唤着。
李源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在王夫人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衫的时候醒过了神来。
他看了一眼大夫，以为是王夫人害怕他疯了，这才开口说道。
“母亲，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之前我确实是生活的太混蛋了。”
王夫人闻言更是摇头。
“不是这样的，娘这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跟你是没关系的……你虽然从小顽皮，可是却不会做什么真正叫娘头疼的事情，你的心是好的，是娘没有好好教导你……”
王夫人哭得泣不成声。
一旁的妈妈见状伸手将众人带了下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娘，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争气，我再也不会浑浑噩噩的活着了，再也不会了……”
李源拿不住的念叨着，眼看着就又要回到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我的儿，娘的病跟你真的没有关系，是因为你大哥……”
最后几个字清楚得落在了李源的耳朵里，也将李源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你说什么？因为我哥？”
王夫人眼中全是泪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终究是不忍心，缓缓点了点头。
“你哥……惹事了！”
李源一下子被彻底震回到了现实。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还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够调查清楚，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误打误撞地问了出来。
“娘，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他做什么了？咱们家里是不是没有钱了？”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李源的脸又有一些犹豫。
“儿子，你听娘说，我知道你大哥从小事事都压着你，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们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们都是娘的儿子，娘不想你们任何一人出事你知道吗？”
李源知道，她这是害怕自己知道这些之后会对大哥不利。
“娘，你放心，平时的时候我确实是恨大哥，但是现在全家遇到了困难，我怎么可能还对外呢？帮着外人欺负大哥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应该齐心协力把这个难关给渡过不是吗？”
王夫人想到之前李鸣的话，又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你哥不让我跟你说……”
“他挪用了军饷，导致出现了大笔的亏空，朝廷正在清查这些事情，马上就要查到他这里了。最近你哥一直在到处筹借银子，你爹也是因为这件事一下子急火攻心，倒在了床上起不来。”
李源听到之后很久都不敢相信。
原来爹也是因为这个。
难怪所有的一切看似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冥冥之中又在时间上重合的奇怪。
“我哥怎么能这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