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翳一脸惶恐。
“在下乃一无用穷书生,能为楚王的入幕之宾,没有人受得住这样的诱惑。然,若要在下以易名换之,在下,在下恕难从命。”
他还是拒绝了,低着头,保持着姿势,不敢抬眸与楚王对视。
一股冷意从李夜璟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傅云翳越发的惶恐。
这一刻,他似乎觉得外界所传楚王殿下的可怕,又并非空穴来风。
叶婉兮拉了拉李夜璟的胳膊,扬起脸对他笑着说:“不改名就不改名吧,云翳虽说寓意不好,听着还是挺好听的。”
李夜璟慢慢收回冷意,神情缓和下来,“既然王妃为你求情,那就算了吧。给你个做楚王府幕僚的机会,此届春闱,你考入前十。”
傅云翳全身一震,他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从他端着的手那微微的颤抖中,知道他十分激动。
可他为何而激动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楚王殿下赏识,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嗯,下去吧,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处。”
“是。”
“记住,春闱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王曾召见过你。”
“是,在下明白。”
侍卫将他领了出去,悄悄走的王府后门。
等他走后,叶婉兮才说:“你这人怪得很,你怎么让人家改名字?”
李夜璟笑了笑说:“我就是随便试探他一下,他要是为了做楚王府的幕僚,连爹娘给的名字都能让我随意更改,那与府中奴婢有何区别?我缺的是奴婢吗?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哦,所以,他不愿意改名,反倒是让你高看一眼。”
李夜璟淡笑不语,走在前头。
叶婉兮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上,抬手去拉他的胳膊。
他长臂一捞,便将她带入怀中。
隐在暗处的侍卫们都看哭了,哪个说他们的王爷王妃不和啊?他们分明合得很呐。
可前几日那门板……
唉!楚王妃到底是得宠还是不得宠啊,一直是个两极的答案。
……
李夜璟正式去东军军营上任。
别看他不怎么招朝堂上的那些文官的喜欢,但在武将心中,他的地位非比寻常。
经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战斗,从无败绩,在这将士们的心中,简直如神祇般的存在。
听说他要来,东军中的将士们早就翘首以盼,早早的就为他准备各种花里胡哨的欢迎仪式。
要搁在以前,李夜璟是不吃这套的。
可最近他心境改变,明白了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以前碰见了别人给他打招呼,他都不屑一顾。
现在还能报以微笑回之,弄得人家受宠若惊。
按照他与叶婉兮所商量的,他先去军中待上两三日。
连续三日不回家,到第四日,叶婉兮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杀去了军中。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看到一女子带着一众奴仆前来,直接上前拦住。
“站住,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啧,闲杂人等?”叶婉兮努努嘴,“告诉他,我是谁。”
蓝炜擦了额前冷汗,对那看守的人说:“快去告诉王爷,咱们王妃来了。”
王妃?
这便是京城里所传的,彪悍泼妇楚王妃?
看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点头哈腰的恳请楚王妃稍等片刻,他前去通传。
不一会儿,那人便回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叶婉兮带着人大大方方的进入东军驻地,直接入了主将营帐。
关上了门,李夜璟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三个圈才停下。
李夜璟躺在垫着虎皮的大椅子上,怀里抱着娘子,心里别提多高兴。
“你可总算来了,咱们几日没见了?四日,你竟丢我在此四日。你要再不来,我可就要自己回去了。”
她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紫金发冠垂下来的一根垂珠。
“哪有四日啊?明明是三日。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三日后我才过来闹的。”
“胡说,明明是四日。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是初三离开家的,初三,初四,初五,初六,今天初七,你说这是几日?”
叶婉兮无语,“你这么算,岂不是五日才对?”
“咦?对对,说四日还说少了,应该是五日才是。”
叶婉兮:“……”
“娘子,五日未见,可是想为夫想得紧?”
她推开他埋入脖颈的脑袋,道:“别闹了,先想想怎么折腾,才好将你带回去。”
“嗯?怎么折腾?你想怎么折腾为夫都行。”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都在她的脖颈间,让她觉得痒得很。
她再次将他推开,说:“你上回跟我说的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父皇真的有意不想让你参与朝政,那咱们可就得防着他了。”
李夜璟微怔,“防着父皇?”
“那当然了,他为何不希望你参与朝政?是有难言之隐还是为了平衡朝局?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咱们都不得而知。既然你知咱们自然得小心些了,万一他在军中安插了人监视你,怎么办?”
不怪她阴谋论啊,她看过太多大反转的神剧,在大结局来临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身为一个帝王,一个父亲,不偏袒任何一个儿子,又懂得权力制衡也是正常的。
凭什么要求他只能心疼李夜璟这一个儿子?又凭什么要求他已经让渗入兵部的李夜璟,再参与到朝堂之上?站在他的角度看,都没有错。
可是他们夫妻不一样,赵家在争,他们当然要争。
李夜璟俊眉深皱,薄唇抿成一条缝。
叶婉兮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要与他的父皇各起一个心思。
从小到大他对他的父皇十分的尊重,父皇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对他们兄弟几个都很好,唯独对李夜璟更偏宠一些。
一是因为他是宠妃的儿子,二是因为他确实比别的兄弟更优秀。
就算是一个娘生的儿子们,哪个父母不更偏疼更优秀更省心的孩子呢?
突然让他知道,他的父皇对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当然一时难以接受了。
“别想那么多了。”叶婉兮摇了摇他说:“细想之下,你其实比你的兄弟们得到的更多了呢。你很小就在军中活动了,你看看李宴琦,他还是皇后嫡出呢,也才去年赈灾之事上立了功,才讨得一个差事,还是他舅舅手下的一个闲职。前几日我在店里和诗韵说生意上的事,他也来了,还抱怨呢,说他在户部什么事也没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