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兮眉头深皱,“既然他已经生出了这心思,就算这回老实了,也可能将来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李夜璟说:“那就得看咱们有没有本事了,若是大势所趋,也不怪人家想为儿孙们多考虑。”
好吧。
“那叶玺送过去能安全吗?”
“安全上还是可以放心的,国子监成立以来,经历了几次皇权交替,还从没有在国子监出事的先例。国子监里的学子,除了本国民间优秀学子与皇族公卿之后外,还有来自各国的优秀学子。学子们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这是大家的底线。若是在国子监的孩子们都能出事,那惹事者必定会犯众怒,找死。”
听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叶婉兮没再多说。
李夜璟回来这几日,陆续有人来拜访。
这些人中心怀各异。
有真心实意来关心他的,有摇摆不定的人过来探探虚实,也有不怀好意的人来走走过场,并阴阳怪气一番。
比如,户部的赵毅。
去年李夜璟去北方前,君上问他要谁跟着,他点名要的就是赵毅。
不想这厮狡诈得很,也够狠毒,竟然在临出发的前一天摔断了腿。
他宁愿在家躺上两三月,也不跟李夜璟去。
如若不然,这次的北荒之战,李夜璟定会让他有去无回。
他与李夜璟进入会客厅,唇枪舌战了近半个时辰,叶婉兮才看到他出来。
叶婉兮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提起裙摆转身进了会客厅。
李夜璟坐在椅子上,手肘在桌子上,支着脑袋。
看到有人进来,他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过来了?”
他脸上的愁容瞬间化开,对她露出和煦的笑。
叶婉兮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点心,端到桌上放着。
“过来看看你,喝些水润润喉。”
李夜璟淡笑了下,轻抿了一口。
“在愁什么?”
李夜璟撑着脑袋的手放下,放在桌上,一下一下的磕着。
“我在想,要不要派人杀了赵毅。”
叶婉兮:“啥?”
“他是赵家放在户部的蛀虫,继续让他待在户部,国库早晚会被他掏空。”
“那也不能直接派人暗杀啊,赵家人正愁抓不到你的小辫子,这要被他们知道了可得了?死一个赵毅换你无缘皇位,赵皇后怕是嘴都要笑歪了。”
李夜璟轻抬了下她的下巴,调笑道:“野心不小啊,想做皇后?”
叶婉兮打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道:“不想,可我看不惯赵家人所为。比起让赵家人得势,还不如你上位。”
“呵,口是心非,天下女人就没有不想做皇后的。”
叶婉兮:“……”我特么,真不想。
“你既然想,我就争取一下。”
“啊?你误会了,我真不想。”
“是吗?那就算了,咱什么都不做,赵家人要什么咱们给什么,要咱们的命也给。”
叶婉兮:“……”
“那你还是争取一下吧。”
不是他们想打虎,实在是骑虎难下啊。
“那你说,不派人杀了赵毅,要怎么对付他?”
“这些年来,你不是外出学艺,就是在外征战,留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好不容易回来,又在家修养。你呀,什么都学了,偏偏没学权术。李夜璟,我建议你多去上朝。以你的本事,很快就会明白为官之道。”
李夜璟眯了眯眼儿,“你的意思是,得用官场那套对付他们?”
“当然,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你若是鲁莽的杀了赵毅,且不说会不会被人知道。就算你的人小心谨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可光死一个他有何用?赵氏一族人丁兴旺,又在朝中盘踞多年,他们有的是人可以顶替赵毅的位置。”
李夜璟细细打量着她,“懂得不少嘛,看来,你不只是会做生意,要不要今年春闱你去报个名,也考一考去,回头咱们走个后门,也让你去做个官。”
“瞎说什么呢。”叶婉兮没好气道:“做生意也得按照做生意的规矩来,不然你说世上那么多高官权贵,怎么不直接去抢夺富商们的财富?李夜璟,既然你决定要走这条路,官道上的规矩你也需得明白。”
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叶婉兮没好气的推了推他,“明日不许再懒着了,你上朝去。”
李夜璟哭笑不得,“是是,我听娘子的。娘子,你可真是比父皇还严苛呢,父皇都体谅我刚从边关归来,可以让我休息数日。我这才回来几日啊?你就催着我上朝去。”
“父皇体谅你是一回事,你自己要不要努力又是一回事。你要知道,赵毅都上门来耀武扬威啦。”
李夜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心道:这个赵毅,杀进官场,就拿这只蛀虫开刀。
……
次日,李夜璟决定去上朝。
晨练与早饭后,回到寝室里换朝服,叶婉兮才悠悠醒来。
“嗯,什么时辰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辰时了,你可还要睡会儿?”
“啊?辰时了?你要去上朝了吗?”叶婉兮坐了起来。
“嗯,早朝是辰时三刻开始,我换身衣服过去正好。”
他身上的衣服练功的时候都汗湿了,全脱下来,洗了个澡,回到屋里打算换上干爽的衣服。
叶婉兮见状,主动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帮忙。
古人的衣服,尤其是繁复的朝服,那真是一言难尽。
总之,要自己将它穿得规规矩矩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难怪了都需要丫鬟们伺候。
以前伺候李夜璟穿衣的都是他的侍卫,可现在他与叶婉兮住在一起,侍卫不方便进来,他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以后我帮你更衣。”叶婉兮拿着衣服站在他身后说。
“好啊,你若是辰时起得来的话。”
叶婉兮笑了笑说:“肯定起得来,就为帮你更衣。来,抬手。”
李夜璟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乖乖的将手抬起来。
叶婉兮帮他穿上了袖子,转到他身前去系带,目光却是落到他胸口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这是上回他在北荒时受了伤,她亲手缝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