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王……”小兵欲言又止。
张老将军冷冷的瞪了叶婉兮几眼,转身离去。
“出什么事了?”
“老将军,京城那边来报,说是楚王正在点兵,冲咱们来的。”
小兵很是害怕,在他们这些年轻的士兵中,李夜璟就是不败的战神。
他们以他为傲,前提是不是他的敌人。
张老将军面色也不好看,一想到刚才叶婉兮的话,顿时面色煞白。
“那李夜璟真敢……为了一个女人……”
小兵弱弱的道:“老将军,这不是一个女人的事,那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关系着皇家脸面。您看,咱们要不……”
“住口。”
真是气死他了。
李夜璟不仅仅是为一个女人,分明是想借着这个借口对付他们江南道。
他的野心……莫非是想吃掉他们?
张老将军神色凝重,去找了病怏怏的谢东宸。
“大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谢东宸眼神发直,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那就将人还给他。”
“可就这么还给他,那咱们不是费劲了吗?”
谢东宸低着头,默不作声。
张老将军急道:“不管是梁王还是楚王,都容不下咱们,您不为您自己想想,也得为兄弟们想想啊,我一把年纪了我是不怕的,君上还比我年轻几岁,定然比我活得久,再出什么事,也是我百年之后。我操心,可都是为了你们操心啊。”
谢东宸轻轻摇头,轻笑了下,有气无力的道:“张老将军,你既然来问我,我便告诉你最好的解决之法,听不听随便你。”
“你……”张老将军气道:“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她吗?现在那个女人就在山上,你对着怎么着,她都没无法反抗。还是说,你怕李夜璟,你不敢?”
谢东宸苦笑一声,缓缓起身,身子轻晃着,“我死都不怕,我怕他什么?”
“那你为何……哎,你去哪儿?”
谢东宸一言不发的离开房间。
张老将军急忙追出去。
“大将军,你去哪儿?”
虎子出来拦住他道:“老将军,我们大将军最近身体不适,您就别逼他了。”
张老将军气道:“身体不适?哼,老夫看他没什么不适的,就是得了失心疯,我看他快疯了。”
他气愤的一甩袖子离开。
虎子看向谢东宸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口气,追了上去。
他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还是那座孤峰的废墟。
谢东宸坐在那块熏黑的石头上,望着那废墟一坐就是半晌,一言不发。
虎子跟上来,劝道:“将军,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谢东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语的道:“我说放你走,我放了,却整日惶恐不安。”
“我以为,我是怕被君上知道,心虚。后来鲁王说要我将你抓回来,我便去了,我真的不是逼下跳下去,你为什么就跳了?”
虎子嘴角一抽,心道:当时你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说要剜子,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能剜吗?那不是逼人跳下去?
反正都是一死,跳河里死还有尊严些,换我我也跳啊。
“我好想再听你说说,婉兮都怎么了。”
虎子面色一变,小声提醒他道:“将军,楚王妃就在咱山上呢,您可以直接问她去。”
谢东宸全身一震,惊诧向虎子看过来。
这一看,倒是将虎子给看懵了。
这啥意思啊?
“嗯。”好久之后,他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向关了叶婉兮的院子走去。
“大将军。”守卫看到他来急忙行礼。
屋里正睡觉的叶婉兮听到这声音,忙从床上坐起来。
紧接着,就是谢东宸推开门的声音。
叶婉兮忍不住想爆粗口,特么的人质没人权,这半夜三更的,她正睡觉呢,人家说进来就进来。
直接推门,都不带敲的。
叶婉兮点燃一盏灯,从屏风后出来。
“哟,谢大将军稀客,半夜三更的跑来我这儿,该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她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却没有半分畏惧。
谢东宸怔了怔,心道:她果然与她不一样,若是她,定不会这般轻浮。
“你一直都未曾与我有过好脸色,现在,胜过从前。”
叶婉兮蓦地就笑道:“你一个人渣,还指责人给你好脸色,不是可笑吗?”
“人渣?”谢东宸问:“什么叫人渣?”
叶婉兮毫不吝啬的为他解惑。
“人渣,就是人类社会的渣滓。指的是道德败坏、品行低劣、自身行为与社会相悖或违反人伦缺乏操守准则的人。谢东宸,你就是这样的人。”
谢东宸面色发白,看着她手中那盏灯跳跃的火焰一阵惨笑,“我是人渣?对,我是人渣。”
一颗热泪无声滑落,谢东宸抬头看向叶婉兮,声音带着几分怯懦,“婉兮,你说人……会下辈子吗?”
叶婉兮淡淡道:“人有,人渣肯定没有。”
这话如一根利刺刺入他的心脏,他的面色越发苍白,许久之后,却是扯出了一抹笑。
“这样啊,挺好的。”
他抬头看向叶婉兮道:“婉兮,这次你能过来,谢谢你了,你让我明白了许多我看不通的东西。”
叶婉兮将灯放下,抱着胳膊,平静的看着他,“不用客气,我来此不为鲁王尸身,正是为你。如今你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也该走了。张老头不识时务,你该不会不懂事吧。”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好,多谢!”
谢东宸连夜将叶婉兮送了出去,天亮之时,快马便已经到了江南边界。
“吁~”叶婉兮将马停下,转头看向谢东宸,“你回去吧。”
谢东宸颔首,道:“有错在我,与将士们无关。”
叶婉兮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好,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
“多谢,婉兮,路上小心。”
叶婉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个面容苍白消瘦,长着浅浅胡渣的男人,与她初见时的钻石王老五简直是判若两人。
本有着大好前程的他……不,他一直都在坑里,哪来的大好前程?
“驾~”她的马很快消失在前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