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用,我对不起北凌的百姓,辜负了君上的信任。”
叶婉兮安慰他,“周大人,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周大人摆手说:“王妃您可别安慰我了,灾民涌入城中,就是我这个做府台的责任,是我失职。这么重大的失误,乃是杀头之罪啊。”
叶婉兮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刑法,想着发生这么大的踩踏事件,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周大人这北凌市的市长当不成了,倒是真的。至于杀头,不至于吧?
“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周大人,你先起来,看看下边的人群。北凌城你熟悉,眼下这情景,怎么疏散人群最好。”
“哎。”周大人站起来,推开扶着他的两个士兵,又趴在城墙上往下看。
在下边看,只能看到眼前的几个人,甚至被挤得啥也看不见。
可上边就不一样了,那满地的哀嚎震撼人心,被踩踏的人根本站不起来。
看着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周大人呆坐在地上,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灾民涌入城中,可不是踩死几个人,进个城这么简单的。
这些饿狠了的人,见到吃的就抢,见到衣服就夺。
他们直接闯入城中居民家中,强行去抢去夺。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就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叶婉兮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拉着一个侍卫急道:“快,回去找王爷。”
侍卫四处看了看,心里盘算好了一条路线,“王妃,周大人,这里也不能待了,你们也跟我来。”
正大街是不能走了,侍卫带着他们走街串巷,才回到他们的住处。
这里有重兵把守着,外头的灾民不敢闯进来。
抢东西归抢东西,不过都是为了活命。
叶婉兮急忙回了院里,看到李夜璟竟然起来了,穿着他的明光铠甲,刚从屋里出来。
叶婉兮按住他的手,“你的伤还没好,不是说了要让别人穿你的盔甲出去吗?为什么你自己穿上了。”
李夜璟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外头乱了,灾民进城了,对吗?”
叶婉兮咬着唇,轻轻点头。
后面跟上来的周大人面无血色,一脸悲痛的道:“下官辜负圣恩,实在该死。”
说完,他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叶婉兮叹了口气,“周大人,不关你的事,北荒人两晚无差别的虐杀,就是为了激起灾民心中的恐惧。此事早有预谋,他们的目地是利用灾民破城。”
李夜璟冷哼一声,道:“与其在这儿自责,不如想想怎么处理那么多涌入城中的灾民。”
要怎么处理?周大人要知道怎么处理就不急了。
“既然已经入城了,要不就收留他们在城里,楚王殿下您看呢?”
“呵呵,你想得也太天真了。”
李夜璟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冷的道:“周大人,朝廷好不容易送来的粮食你可藏好了?”
“粮食?”周大人忙不迭的点头。
“藏好了便好,这些东西要是被抢了去,就等着整座城的百姓一起饿死吧。”
叶婉兮担忧的道:“人若是饿极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们进城的首要任务恐怕就是找粮食。城就那么大,光是藏着也不安全。周大人,你还是多派些人手守着才是。”
“是是,下官这就去。”
叶婉兮抬头看向李夜璟,“北荒人混进来了,在灾民里故意挑动。若是今日的混乱控制不下来,怕是来日……”
简直不敢想下去。
李夜璟神情肃穆,眸子如深潭般深刻不测,露出阵阵杀气。
“没有来日了。”
“什么?”
他没再说什么,交代了侍卫好好守着叶婉兮后,便拿过一柄长矛出了门。
拿的不是他的天龙银剪,只是普通的长矛。
因为天龙银剪太重,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
这一日,叶婉兮再没出门,像一只胆小的兔子缩在洞里,亦不敢打听外面的情况。
直到天黑,那个浑身浴血的人,站到了她的面前。
叶婉兮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李夜璟。
他的明光铠甲都被鲜血遮挡了光泽,手里的长矛也不再是他出手时带的那一柄,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儿血色,又再次在他脸上消失。
叶婉兮急忙起身,扶住了他。
“李夜璟。”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栽倒在她身上。
“李夜璟,李夜璟,你怎么了?”
肩头传来他虚弱的声音,“没,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扶你去休息。”
叶婉兮将他放到床上,脱去了衣服,检查他身上的伤。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好在都是一些小口子。
对他强大的自愈力来说,这些口子算不得什么,早就不流血了。就算不上药,到了明早也能自行愈合。
严重的,还是左胸口的那一道。
叶婉兮又为他换了药,然后重新包扎。
“外头的麻烦解决了吧?”
李夜璟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当然,本王出马岂有搞不定的事?”
叶婉兮愣了愣,“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还能怎么做到?当然是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所以,他才浑身是血。
“是个人都怕死,只要杀到一定的数量,就没有人敢妄动了。”
叶婉兮张了张嘴,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杀气太重了?是不是想说,他们都是普通百姓?”
叶婉兮愣愣的点头。
李夜璟冷笑道:“那又如何?若是我不这么做,死的人会更多。你也知道,北荒人混进来了,他们会利用这些灾民破城。如果我不这么做,不出三日北荒骑兵就会杀入城中,到时死的人会更多。如果灾情持续,孩子,女人,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的粮食。”
叶婉兮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就知道,古代的胡人,尤其姓慕容的那一支。
他们打仗都不带军粮的,打到哪儿杀到哪儿,百姓的粮食抢完了,干脆就吃人。
沿途押解的俘虏全是他们的粮食。
嫌弃男人太糙,吃的还都是些女人和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