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鸢跪在地上向前攀爬着,哭得梨花带雨的。
高台上的君上不为所动,全身上下都写着绝情二字。
这让白紫鸢绝望无比。
昔日她多么的受宠爱啊,进宫短短时间就从什么都没有的和亲公主变成了皇后,还是有着皇子的皇后。
升得太快,得到的太多,太容易,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切。
此时她看到君上如此绝情的样子,才明白那些宠爱多么的可笑。
“君上……”
君上一脸冷漠,并不理睬她。
她又看向李夜璟,跪着向他爬去。
“楚王殿下,当初是你将我带到东池国来,你是答应了我父王会保我周全,是不是?”
李夜璟同样冷漠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也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用她来牵制赵家。
赵家都要完了,她便可有可无了。
况且,最后救赵氏之事他并没有擦手,他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搞不好还得将自己搭进去。
李夜璟抬头,正好对上李怀逸的目光。
李怀逸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分明就是想看自己倒霉。
他如今不是独身一人,有妻儿,拖家带口的,一旦被人攻到破绽,他的妻儿何人来护?
李夜璟移开了视线,并不打算搭理她。
白紫鸢被扎心,她如今才发现,这父子两个一样的绝情。
她继续说:“若是这罪名坐实了,你也会受牵连。李夜璟,你别忘了,是你一力支持我父王做南黎王。”
李夜璟心中一跳,急忙撇清与白紫鸢的关系。
“父皇,儿臣被白家父女蒙骗,看走了眼,儿臣甘愿受罚。”
君上忙道:“哎,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些年里,你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举国上下都看在眼里。关于白氏父女,不光你看走了眼,朕也看走了眼啊,枉费朕这么信任她,还为她力排众议封她为后,没想到此女如此蛇蝎心肠。”
李怀逸面色一变,盯着李夜璟满眼的恨意。
果然老头子偏心小三子。
还以为能借着这事打压李夜璟,没想到老头子几句话就将他摘出来了。
白紫鸢彻底绝望。
她只有两个认识的人,一个是她赖以生存的君上,一个是李夜璟,原本想盼着他能念着旧情帮自己一把,却不想他急于撇清关系。
而剩下的人,全都是巴不得她死的人。
她直到现在才明白何姑时常挂在嘴边的势单力薄,她可不就是势单力薄吗?
出了事,被人冤枉,连一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紫鸢盯着那尊石像泪流满面,转而看向君上道:“东池国有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一个南黎人,孤苦伶仃,被众人刁难欺凌,臣妾说不过他们。可是君上,臣妾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也不能生生受人冤枉。既然如此,臣妾只能血祭巫神,以死证清白。”
话落,她一头撞到了巫神的石像上,鲜血与白色的脑花齐齐迸溅。
殿中响起一道道惊恐的声音,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撞撞懵了。
这要多么绝决,才能将脑浆都撞出来?
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耳边却是回荡着方才白紫鸢的样子,还有她的话。
她是一个和亲公主,千里迢迢远离家乡来东池国和亲,举目无亲,就刚才的样子,搞得像是满朝文武欺负了她似的。
真是悲壮有可怜啊。
有人不禁想,或许真是他们冤枉了她呢?
但人都死了,还死得这么惨,她的身份又那么敏感,满朝文武都是逼死她的帮凶,即便心中有疑虑,谁又敢说啊?
众人齐整整的,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君上一脸震惊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痛心疾首的叹气,随即愤怒的盯着赵氏废后道:“这下你满意了?”
赵氏目光森然,有什么可满意的?
在她看来白紫鸢死有余辜,她给自己下蛊,这是实事。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皇后,给皇后下蛊本来就是死罪,还是灭族的死罪。
就这么死了,是白紫鸢这小贱人占了便宜才是。
“哼,既然满意了,就滚吧。”
“来人啊,将废后赵氏带下去,打入冷宫,修高墙圈禁,生不再复出。”
也就是说,她得死了才有机会出来。
来了几个人,将赵氏抬下去。
赵氏怨毒的目光盯着君上,目光森然,狰狞可怖。
还是那句话,纵然她罪孽深重,他李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后宫的女人们是她逼死的吗?不,不是,那是她们绝望疯癫,作为她们的丈夫不能为她们做主,她们对他失望透顶,她们都是李恒害的。
如今的白紫鸢是自己害的吗?不,一样不是,是李恒,是群臣,是他们一起逼着她撞了石像。
可是李恒还是那样,明明拿她们当棋子,却还站在道德的立场上指责自己的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那一句你满意了,简直可笑。
最终君上没有因为巫蛊一事降罪给整个南黎,只说派人去查。
因白紫鸢那绝决一撞,朝中群臣也都给整懵了,难得没有提出异议。
而赵毅,成了赵家的背锅侠,不管他如何叫喊,终究是成了棋子,扛下了一切。
而赵家的老夫人听说她的一双儿女全出了事,直接双眼一翻倒了下去,再次醒来,已经口不能言,直接成了瘫子。
赵至诚也不好过,原本他就因年纪大了,又过度操劳身体不好,大夫都住进了府中。
这次的打击,也让他躺了床,怕是不休息个几天起不来。
叶婉兮得以出宫,跟李夜璟一块回了王府。
这已经是傍晚了。
按照寻常时候,这会儿管家已经将叶玺接回来了才是,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慌慌张张的陈管家。
“王爷,王妃,不好了,小公子去小朋友家作客了。”
两人面色一变。
“哪个小朋友家作客?”
“赵翎。”
赵翎?那不就是赵至诚的孙子,赵毅的儿子?
李夜璟面色沉下来,冷声道:“来人,备马。”
跟在李夜璟身边的人对他十分熟悉,就知道会这样,马早就备着,只等他下令。
他话音一落,马就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