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许久没见这孩子了,还是那么清瘦。
眼看着叶长青向他们走了过来,叶怀远下意识的就抬手挥动。
不过,叶长青的视线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像往常一样,将怀里抱着的一大捧书交给陈管家,陈管家也就顺手将书放到马车上,并微笑的问道:“长青公子,今日凉国公来看您了。”
叶长青礼貌的轻点了下头,这才转脸去看叶怀远
叶怀远眼眶有些湿润,看着他这么清瘦,和长得白白胖胖的叶长禄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惜当初他还信了素琴的话,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头。
要不是大女儿说出来,他还不知道他是吃残羹剩饭长大的。
“长青,爹来看看你。”
“哦,谢谢爹。”
这话说得礼貌又疏远,那距离感,就连站在一边的陈管家都能感觉出来。
叶怀远心中越发酸涩。
“长青,你可想跟爹回叶家去啊?”
叶长青诧异的看着他。
叶长禄也惊讶的向叶怀远看去,“爹,你要接他回去,娘会不高兴的。”
一提素琴叶怀远变脑门儿疼,不过这会儿不是教训叶长禄的时候,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给我闭嘴,一边去。”
“爹,你……”
“一边去。”叶怀远又严厉的呵斥了一声,叶长禄这才一脸不悦的退到一边。
叶长青表情木然,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露出孤独弱小又害怕的神情了,面对叶怀远,他只是漠然。
叶怀远转而对叶长青说:“楚王府是好,可终究不是咱们自己家,你可想跟爹回去?”
“回哪里去?”叶长青一脸茫然的问。
叶怀远惊愕,“当然是叶家呀,你这孩子,连自己家都忘了吗?”
“叶家也不是我家呀。”叶长青漠然的神情中又染上一丝嘲讽,不过只一闪而逝。
“叶家不是我家,叶家是我的主人家,我现在没有主人,大姐说了,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这话绕得,叶怀远琢磨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那是因为叶家的人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叶家的人。
素琴不待见他,自己又不管,下面的奴婢们见风使舵,不拿他当主子,他在叶家的身份尴尬得还不如仆奴。
“陈管家,先回去吧,我都饿了。”叶长青抬头向陈管家看去。
陈管家尴尬的看了看叶怀远,道:“凉国公,你看这……”
叶怀远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先回去吧。”
“好。”
“小公子,长青公子,快上马车吧。”
叶玺上了马车向叶怀远挥手告别,叶长青也礼貌的向叶怀远告了别。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叶怀远的眼睛越来越湿润。
他应该听婉兮的话才是,就不该有这个念头,不该说的话不说才是。
可刚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结果……
“唉!”
“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叶长青他们走了,叶长禄也不打算忍了,直接开口抱怨。
“他不过是个丫鬟生的,你有必要对他那么好吗?”
叶怀远也不忍了,立刻转头劈头盖脸的骂出来。
“他是丫鬟生的?你不也是丫鬟生的,人家有看不起你吗?”
叶长禄僵住,随即气红了脸。
“爹,我怎么能跟他比?我娘也不是普通的丫鬟,我娘是贺家的义女,义女也是女,她是贺家的小姐。”
叶怀远表示脑门儿疼,贺家已经不认她了,这浑蛋小子还不知道。
无妨,再忍忍,婉兮说了,素琴是指认赵皇后下毒的关键人物,暂时还得留着她,让他别说漏了嘴。
“回家,从今儿起,我会亲自好好管教你。”
……
赵家
“你是说,对方说你姐姐在他手上?”
“是的。”
赵首辅紧抿着唇,手紧按在床上,正准备用力支撑身体坐起来,却突然发现力气不够,竟是没坐起来。
赵忠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爹,您小心。”
赵首辅长叹一口气,“不行了,我是真老了。”
这些日子他上朝都是三天两头的才去一回,那些人关切他的身体康健的同时,也在观察他。
各自心有鬼胎,权衡利弊。
他不能倒下,至少他现在不能倒下,他若是现在倒下了,赵家就完了。
“老二,对方是什么人?”
赵忠神色凝重的摇头,“不知道,对方来历神秘,甚至不像中原的人。”
“不像中原的人?李夜璟那边……”
“爹放心,我们不知道,李夜璟那边,还有君上那边也不知道。”
赵首辅道:“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联系了我们,又联系了别的人。”
“不会,他要与我们合作,事成之后,要我们将李夜璟交给他处置,他似乎与李夜璟有着血海深仇。”
赵首辅一挑眉,“哦?此话怎讲?”
赵忠道:“爹,我怀疑他是某个被李夜璟捣了老巢的边境小国之人,还会些邪术。前几年李夜璟带兵大杀四方,对咱们东池国来说是英雄,可是对那些被他攻打过的边陲小国来说,他就是罪人。”
赵首辅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才摸着胡子有些奇怪的说:“照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怕家国被灭,最记恨也不该是主将本人。老二,你见过国仇只仇视一个人的吗?”
赵忠紧皱着眉,“爹的意思是说,他应该仇视整个东池国,没准儿想通过我们对付的是整个东池国?”
“不错,咱们内斗归内斗,但不能做那卖国贼。爹若不是顾忌着大局,岂会容那李恒有过河拆桥的机会?”
“可是那人行踪诡秘,我们若是不答应他,怕是没办法找出姐姐。”
赵首辅摸着胡子,神情越发凝重。
“他说了些什么?你姐姐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
“他说他是姐姐的朋友,还帮她解了蛊,这些日子姐姐一直在他那儿疗伤。”
“解蛊?”
“是,听起来,似乎咱们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姐姐突然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跟中蛊有关。”
“对了。”赵忠又想起一事来,“事成之后,他要的人不止李夜璟一个,他还要宫里那位新贵,白紫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