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对这个娘家全在刑部大牢的嫂子,她已经没有往日的尊重了,若是不出意外,等她全家的罪定下来,赵家嫡出的大儿媳妇,就该换人了。
赵皇后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让她跪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平身吧。”
只叫了平身,却没有赐座。
柳家出了事,赵大夫人的日子不好过,站在一旁,她也不敢有怨言。
赵皇后躺在榻上,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嫂子,实在不好意思啊,本宫这些日子不见你,主要还是因为病得厉害。”
赵皇后装模作样的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你,不会怪本宫吧?”
赵大夫人立刻道:“不敢不敢,夫君让臣妇进得宫来,也是因为听说娘娘病了,让臣妇来看看娘娘的。”
她将带来的礼物放下,说:“这是人参,三百年的人参,娘娘让人炖了补身子用。”
赵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确实很大,连宫里都很少见。
赵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她坐了起来,淡笑道:“无功不受禄,嫂子,你直说吧,有什么事?”
赵大夫人这才开口道:“是这样,夫君让臣妇来问问那户部的事……”
“哼。”赵皇后一听还真为了户部的事而来,立刻变了脸色。
“柳氏。”她连嫂子都懒得喊了。
“本宫且问你,这天下,是谁家之天下?”
赵大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回娘娘,自然是李家的天下。”
赵皇后冷哼一声,“知道是李家的天下就对了,这是李家的天下,是本宫唯一的儿子琦儿的天下,明白吗?”
要说她这番言语也是大胆,莫说君上并没有立太子,就算立了太子,那太子也不敢说将来这天下是自己的。
老爹还活着,一切都未可知,谁敢说?
可是赵皇后敢。
她是赵家唯一的嫡女,君上的皇后,从小到大,她就有旁人所没有的底气。
赵大夫人看了看一脸嚣张的赵皇后,那句‘娘娘请慎言’始终没有说出口来。
赵皇后冷笑着看着赵大夫人,神情自豪又嚣张。
“整个天下都是琦儿的,他拿一个户部尚书又怎么了?怎么?莫非哥哥还想从储君手中夺权吗?他想做一个逆臣吗?”
赵大夫人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跪下去。
这个姑子一向嚣张跋扈,当年未出嫁进就是如此。
这些年来,她做着皇后,表面端庄贤淑,内里是什么样子,只有他们这些近亲知道。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小姑子已经嚣张到敢在自己宫里直言梁王是储君了。
“娘娘误会,夫君,夫君他不敢,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说着这些话,她又不免四下看了看。
但愿她的宫里不会隔墙有耳。
赵皇后看她跪在地上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心里终于好受一些。
她这么做,就是要他们明白,不是她依靠娘家哥哥才有今日之地位,而是娘家哥哥依靠着她,才会坐上户部尚书。
如今她要将户部尚书收回,交给自己的儿子,你们就好好的给本宫受着,谁敢说一句不是?
“知道就好。”赵皇后的语气缓和了些,“本宫那个大哥,有时候会犯糊涂,脑子转不过弯。大嫂你是个聪明人,该劝着的时候你就得多多的劝着。今日丢个户部尚书算什么?只要他日琦儿登基为帝,他想做什么尚书都可以。将来父亲退下来,那首辅之位也是哥哥的。”
赵大夫人看到如此自负的小姑娘,她明白自己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再说了。
不但没用,弄不好还会惹怒了她。
她只能认命的磕头,“是,臣妇一定将娘娘的话带到。”
“嗯,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赵皇后满意的笑问。
赵大夫人回道:“没有了。”
“好,你没有话说了,本宫还有。”
赵大夫人又紧张起来,一直未敢起身。
“告诉爹娘,让他们帮着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做梁王妃。”
“是。”赵大夫人恭敬的回道。
赵大夫人从宫里回去,赵毅早等在了家门口。
瞧着马车停了下来,他忙迎上去。
“怎么样?妹妹怎么说?”
赵大夫人神色凝重,“先回去再说。”
“哎,夫人快请。”
赵毅现在被革职了,还被禁足在家。能走到家门口张望,已经是他能踏足的极限了。
这人一闲下来,事儿就特别的多,想得也特别的多。
父亲让他在家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可他哪里坐得住?
家中嫡子虽只有他一个,可是庶出的弟弟那么多,还个个机灵得很,这让他危机感十足。
既然父亲不愿意帮忙,那他只能找他的皇后亲妹妹去。
盼着她能吹个枕边风,让君上能够想起自己。
就算做不了户部尚书,再干点儿别的也行啊。
可他不想想,他的皇后妹妹都四十多了,葵水都没有了,初一十五君上按照祖制去她宫里过夜,往往是批奏折故意批到深夜,到了地方困得十打哈欠,裹着被子蒙头就睡,还吹个屁的枕边风。
“夫君,娘娘不但不帮忙,还警告了我们。”赵大夫人神色凝重,亦有些私心。
她比赵毅聪明一些,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靠着给赵家生了几个儿子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她能稳坐赵家大夫人的位置,那是因为她的娘家柳家,那是赵家的粮仓。
粮仓倒了,虽然赵家要脸,不会立刻对她怎么样,只要她不犯错也不会休了她,可是过个两三年可就不同了。
在赵家多年,赵家的生存之道她懂,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得给有利用价值的人让位,而被淘汰的人,多半就是‘病死’的下场。
赵大夫人经过自己的润色,将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着重说了赵皇后对他们的警告。
赵毅听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野心够大的啊,简直是强词夺理。我一心为了李宴琦这小子,这小子忘恩负义,转头将他亲舅舅给卖了,自己将户部尚书给夺了去,没有人给我一句的解释不说,还说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