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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辞2025-06-24 14:436,978

06

腹部一阵绞痛。

我疼得站不稳身子,慢慢靠墙蹲了下去。

全身发冷。

直到上了担架。

我听见有人急切地呼唤。

我忍着痛尽可能详实的告知自己的病情和过敏史后。

两眼一黑。

等再醒来时,何茉茉正在床旁削着苹果。

「唐医生,昨天你是急性阑尾炎,连轴转后要注意休息呀。」

她才二十四岁,现在倒像个老妈子。

我笑着打断,翻找着自己手机。

得快点把工作交接好啊。

何茉茉却突然紧张起来,试探性开口。

「唐医生,生病时要少看手机。」

一个孩子,她能瞒得了什么。

我反而先翻看了最近的新闻。

果然,第一个便是斥责我这个「无良医生」的。

葡萄糖瓶、掐头去尾的视频。

短短十几秒,就将我塑造成贪图便宜、仗势欺人的模样。

我一笑了之。

这种新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及时辟谣。

当医院监控是摆设吗?

但当我手机返回页面时,一项大额支出却让我如堕冰窖。

是保释费。

陆时序啊陆时序。

他是真的不愿意让许蔓的父母受到一点委屈。

我忽然就有些后悔。

要是当初没有答应做手术,是否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转念一想,我是唐棠啊。

一个父母因病去世,从小立志学医的人。

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流逝。

这道难题,注定无解。

07

交接完工作后,我休了一天假。

回到家中,没有陆时序回来的痕迹。

也是,自从那之后。

我们便很少在同一屋檐之下了。

他更多的是在许蔓父母家。

洗衣、做饭、修花剪草。

名为宽慰。

至于我,一旦发火,一旦不理解。

就会被扣上「没人性、没医德」的帽子。

但现在,我不想陪他玩这样一场赎罪游戏了。

我打了电话。

等了整整五个小时,陆时序一脸疲惫赶了回来。

刚开口便是责骂。

「唐棠,你是小辈,怎么能报警呢?」

「他们中年丧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不能让让他们吗?」

见我没说话,他自顾自坐在我旁边。

语气柔和了很多。

「我知道你也受了委屈,所以我很努力的在你们之间做调节了。」

他突然兴奋,像是想到了极好的主意。

「不如,我们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爸妈吧!毕竟,许蔓的死亡和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我微笑着看他,放慢了语速。

一字一句:「好啊,你把他们接过来颐养天年吧」

陆时序眼睛亮了又亮,亲在我的脸颊。

「唐棠,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正好,你的衣帽室可以当成他们的房间,我们的厨房得安防撞垫,老人家嘛,得小心一点。」

「嗯嗯,还有我的书房也可以拆掉,刚好打通做一个大卧室。」

「我的衣服就不劳烦你收拾了,快递给我就行。」

「哦,有一点忘记了,这套房子属于共同财产,你恐怕得换一个了。」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

陆时序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问我。

「唐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

08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上面我已经签好名了,财产分割公平公正,你要是不想签,我们就打官司。」

陆时序顿时失了血色,拿着一张薄纸看了又看。

半晌,才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帮你,还是因为我想接他们过来?」

「唐棠,他们丧女那日已经活不下去了,如果不给他们一点盼头,他们是真的会死啊。」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接的。」

他似是字字有理,深情地过来牵我的手。

「别恶心我了,我究竟有没有错,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不想再承受任何无端的指责。

一句句谩骂让我都怀疑了自己。

每次做手术前,我都会想万一出意外会怎么办?我就是刽子手。

甚至,每次在许蔓坟前时。

我都会想,要是能把自己这条命赔给她就好了。

死在手术台上的,是我多好……

百般委屈在哽咽中,竟说不出一个字。

我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离婚。

陆时序眼含悲伤的望向我,坚决又深情:「唐棠,我不会和你离的。」

「那就法庭见吧。」

我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踏出门的那一刻,枷锁如释重负。

我终于从五年前活了过来。

09

事情突然成几何倍的发酵。

短短一天,转发数量不计其数。

而一段采访许蔓父母的视频直接登上了热搜。

医疗事故、独生女、中年丧子。

无论哪一个词条都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刚到医院,远远地便看见一堆人围在医院门口拉着横幅。

上面写道:「替天行道」

何茉茉从侧门出来,飞快的将我拉去一旁。

「这是清洁工衣服,先避避风头吧。」

我们「鬼鬼祟祟」进了医院,刚到,就被请到了院长办公室。

我想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辞职。

虽说有证据,但舆论若是证据主导,便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网络暴力了。

等低着头进去时,我抢先开口。

「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一阵平静。

紧接着就是主任的一番慷慨激昂。

「屁!什么惩罚啊,喝瓶葡萄糖怎么了,她喝多少,我们科室出钱。」

「唐棠一天平均做四五台手术,救了多少人命,就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要是受了惩罚,我们心内科第一个不干!」

早知道主任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但现实感受到,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院长板着一张脸。

「谁说让唐医生道歉了呀?我是那种人吗!」

他扶着眼睛,慌乱解释。

「我就让你们过来找证据然后发律师函的,把那些败坏我们医生名声的都给我抓起来!」

我吃惊地看向院长,忙不迭的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证据拿出来。

「本来想着不拖累医院自己来呢。」

我讪讪说道。

主任没好气地嘟着嘴:「那医院是吃白饭的?」

没到一个小时。

完整的监控视频和我本人的履历、任职资格以及当年的医疗鉴定报告。

都上传到医院官网以及公众号。

并且多家医院同时转发。

「不要让真正的医生寒心。」

铁证如山。

那些网红大v迅速下架了视频。

网友们的愤怒也转移到了许蔓父母身上。

纷纷责怪他们吃人血馒头。

我「两耳不闻窗外事」。

将陆时序发来的求情全部删除,设了免打扰。

专心开始看新一位病人的病例。

很凑巧,她也是A型主动脉夹层。

10

我又将权威论文从头到尾的翻看一遍。

结合前沿最新成果,量身制定了一套新的治疗方案。

敲定好所有细节后,我还是将许蔓的事说了出来。

「虽说是个意外,但你们如果有疑虑,可以换医生,我无条件配合。」

病人父母是农民。

听到后对视一眼,下定决心。

「不了唐医生,我和孩他爹早听说过你,就是冲着您来的,至于那些,都是我闺女的命,您不要有负担。」

我重重的点头。

又熬了好几个大夜,将所有细节尽可能完善。

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做了预案。

天命,我不争。

但只要人事可为,我一定不愧于心。

到了手术那天。

我深吸一口气,想着那孩子清澈的双眼。

终究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开始。」

漫长的五个小时。

我湿透了衣服,但还好,无异常反应。

手术做得堪称完美。

只要熬过危险期,就可以了。

我出来说明情况。

那对父母「扑通」一声直接跪下,相拥而泣。

扶起他们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也在被慢慢修复。

大概,这就是拯救的魅力吧。

11

连轴转了很多天。

再打开手机时,全是陆时序的求和小作文。

他讲我们从初识到相爱的故事。

讲在我离开后他的悲伤与难过。

字字恳切的解释当年是悲伤过度,身为医生眼见熟悉的人离开的无力感。

他说他没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才会一遍遍假设另一种可能。

将莫须有的仇恨转到我身上来。

但这些理由,我都曾为他编过。

事到如今,却再也说服不了我了。

我再次给他发了离婚协议书,并找了律师想速战速决。

这次,他倒是秒回。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反手将律师微信推给了他,再无一句多余的话。

12

幸好,那名患者顺利度过了危险期。

苏醒的那一刻,连带着我都要喜极而泣。

我推着她从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走廊上,陆时序手捧鲜花,提着一个蛋糕盒子迎了上来。

他身后站着许蔓父母。

「唐棠,我已经跟叔叔阿姨解释过了。」

他讨好般说着,试探性的看我的脸色。

我装作没看到,公事公办:「陆医生,上班时间不谈私事。」

他脸色一暗,失魂落魄的让了路。

但许蔓父母不依,怒目而视。

「时序说你手术没有问题,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是蔓蔓确实是死在你手上,你不能忘了!」

我招手让护士过来,抱歉的对病人笑笑。

「我这有点事,你先回房休息,等会我再来查房。」

就在护士推着她经过时,变故陡生。

13

「唐医生,你这个手术做得漂亮!我头次看A型主动脉夹层患者恢复这么好的。」

一个相熟的医生朝我道喜。

空气突然凝滞。

许蔓父母浑身一震,扑到正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身上。

捏着肩疯狂摇晃。

「为什么你能活?我女儿和你一样的病,为什么她死了!」

患者术后最忌激动。

我连忙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又紧急叫了保安。

「啪」的一声。

许蔓妈妈手高高扬起,我脸上顿时肿了起来。

「亏我还原谅了你,现在证据在这里,你说,为什么同样的病情,她就能活?」

她还想继续打。

我拉住她的手一甩,她顺势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陆时序蹲下身,护在许蔓她妈身前。

目光定在我身上,眼底惨红一片,支离破碎。

「唐棠,你现在敢说,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旁边的病人还被许蔓她爸继续堵着。

不停追问她手术细节,势要找出一点不同,好坐实我的罪名。

病人只是个高中小女生,哪受得了这种场景。

没过多久便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

我顾不上其他。

推着轮椅就往病房里冲。

许蔓父母,一个拖住我的脚,一个挡在轮椅前。

「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就别想走。」

我冲着陆时序吼:「快把他们弄走!这是一条人命啊!」

陆时序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终究换上了一抹坚定。

「对不起,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同样的病情两种结局。」

「不然,我死都不会安心的。」

我的心再次崩塌,绝望得说不出话来。

病人又更加激动,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我和几个护士相视一眼,准备硬冲。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女儿为啥就不能活了!」

病人父母提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赶来。

冲着陆时序就是一顿揍。

还不忘顺手打了许蔓父母。

他们是农民,手上功夫大得很。

没一会儿,就听闻惨叫一片。

我连忙推着病人进了手术室。

又是一轮抢救。

等我再出来时,只有那对病人父母在外搓手等待。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波及到你们了。」

我摘下手套,低头道歉。

枯瘦如柴的手扶起了我。

他们满是皱纹的脸上噙着笑。

「哪里的话,这是我女子运气好遇到了您,不然就我们那的医生都没人会做这个。」

我忍着泪,细致的交代了注意事项。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孩子恢复的。」

处理完医院的事。

我向法院提交了两份材料。

一份是强制解除婚姻关系。

一份是告陆时序以及许蔓父母妨碍医生,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14

没等到法院走程序。

我的停职报告先来了。

主任一脸愤慨:「不知道陆时序抽什么风非说你两台手术手法不一样,说你渎职。你也知道,他也是医生,举报份量更重一点,没办法,就只能先委屈你了。」

「等查完了,你再回来上班,就当免费放假了。」

「对了,姐是过来人,提醒你一句,这男人不能要。」

我笑着答:「已经在走程序了。」

主任一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牛。」

我倒是一点不慌,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将自己所有关于许蔓材料上交后,释然的走出了医院大门。

陆时序穿着白大褂送行。

「唐棠,我只是想求一个结果,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心无芥蒂的在一起。」

我被这不要脸的话气笑了。

反问:「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捡垃圾啊!」

他沉默,然后一副为我好的语气。

「停职检查也是好事,你不必这样。」

我乐了,正准备回怼。

医疗鉴定中心的人正往我们这走来。

陆时序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唐棠,你要积极配合」

我摊手,看着那人在陆时序面前站定。

「陆医生,有病人父母举报你侵犯患者生命,不守医德,出言辱骂,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我笑出了声,扬起头看着陆时序挣扎的模样。

「陆医生,停职调查也是好事哦。」

15

自然地,举报电话是我给那对父母的。

不仅如此,当时许蔓的手术失败,我一直也在想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的手术步骤没有任何问题。

许蔓术前体征良好,各项指标也都正常。

即使是突然发病,但也不至于到死亡的结果。

我想了很久,再加上这次相同的手术。

只有一个不同之处。

那就是时间。

从我被紧急召回到许蔓发病。

中间隔了多久我无从得知。

以及同事们所说的。

病发前,陆时序和许蔓同在一间病房。

时间上也全是由陆时序提供。

若是这出了差错,拖得时间稍长。

便是神仙也难救。

我将自己的猜测给鉴定中心的人讲后。

他们很快重视起来,并不再执着于手术中。

而是将时间往前推。

趁着机会,我还是想迅速解决离婚的事。

16

陆时序收到法院传票后,又明确表示不离婚。

认为夫妻双方感情没有破裂。

于是,这场官司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转而进行调解。

我懒得再和他面对面说话。

干脆去找了许蔓父母。

他们住着小二层洋楼。

地段很好,根本不是他们退休工资能承受得起的。

我一想,便知道是陆时序的工资贴补着他们。

听到我说明来意时,他们万般不情愿但还是让我进了家门。

桌上摆着陆时序和许蔓的合照。

他们是青梅竹马,看起来很是登对。

许蔓她妈恶狠狠道:「要不是当年你勾引时序,害他们分手,我家蔓蔓也不会整日以泪洗面得了这种病。」

我很想告诉她这病和情绪无关,也想说当年是陆时序先追的我。

但终究,我也只是淡淡说了句:「陆时序不愿意离婚。」

老两口对视一眼,很是震惊。

「怎么可能!时序早说过想离婚,他才不愿意和杀人犯住一起呢。」

我一怔,便能猜到。

大概是为了劝慰这两位老人说的假话。

不过,正合我意。

我装作苦恼的拿出他写下的小作文,摆在他们面前。

许蔓父母越看越气得脸色通红。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蔓蔓啊!」

我一看,效果达到了。

就起身告退。

「哦,现在转成调解了,他要是一直不同意,我也只能跟他耗着了。」

身后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

我勾唇一笑,看来事情要解决了。

17

不知是老两口使出了什么法宝。

我猜大抵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顺带着祭出了许蔓这个白月光。

再次调解时,陆时序胡子拉碴、面容青白。

有气无力地同意了离婚。

我立刻加快走完程序,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领了离婚证。

笑出了声。

陆时序则没那么好过。

调查的人不是吃素的,只会一遍又一遍盘问各种细节。

我经历过,自然知道那种痛苦。

「唐棠,你大概恨透我了吧?」

他垂眸,很是伤心的样子。

我大大方方说了声是。

他轻笑,声音飘忽。

「我现在竟没有勇气知道明天的调查结果了,无论是好是坏,这些年,我对你的伤害一直都存在。」

「不过,等这件事彻底过去后,我能再次追你吗?」

我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便上了出租车。

只希望,明天结果出来后,陆时序不会太过崩溃。

18

第二天一早。

何茉茉打来电话,在那边兴奋的大叫。

「啊啊啊,姐,事情反转了,你快看文件。」

「我就说当年你那台手术根本没错!」

我刚才梦中睡醒,惊了个激灵。

急忙打开医院下发的文件。

果然,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他们调取了医院所有监控录像。

以及比对了两台手术所有细节。

许蔓在术前前一天晚上,与陆时序分离后痛哭一场。

还吃了微量安眠药。

更别提,在发病当时,她还硬撑着时间要换医生。

如此种种,证明了她的术前状况就已经不好了。

我看着复职报告,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何茉茉还在一旁叽叽喳喳。

「陆医生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他就是起了妨碍作用,还有那句质问病人为什么能活的话,我都不敢信那是一个医生能说出来的话。」

「还有他和许蔓在术前不清不楚的一天晚上,现在估计还要被调查呢。」

我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

陆时序的医术我是相信的,他也不可能在前一天晚上做出伤害许蔓的事。

不过,也不知道许蔓父母会不会理解他了。

我沉思,反手将调查报告发给了许蔓父母。

没办法,我不是善人。

总想让他也尝尝我曾经受过的苦。

19

我复了职,甚至还升任了副主任。

在同事的恭喜声中,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想下乡。」

「还有很多地方医疗水平有限,缺少医生,我想到那里去。」

我掷地有声。

主任擦着眼泪,拍了拍我的肩。

「好样的!」

但还是不舍得放我走。

最终,我和医院与下边的子医院达成了合作,成为了流动医生。

每周定时定点去到子医院宣传,并讲授医学知识。

忙是忙了点,但我的心却觉得更加充实。

陆时序被医院辞退。

暂时没有任何医院敢收留他。

在我收到属于我的另一半房款后。

他向我真诚道歉。

并说自己开了一家诊所,准备继续从事医疗行业。

我客套的说了句恭喜。

反手就将他拉黑删除一条龙。

离婚的事结束了,也就没有留下他的必要。

随着时间增加,我有了越来越多的学生。

压力更大了。

而院里正巧有留学进修名额,机会难得。

我报了名。

将申请表交给何茉茉时,她激动得泪珠蓄满眼眶。

「为什么是我啊,我才刚刚转正。」

「唐医生,这不算走后门吧……」

她缩着头,又哭又笑。

我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这当然是光明正大的」

「你每日查房都是最后一个走,工作日志写得最快最认真、手术检测从来没出过错,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呢?」

顿了顿,我拍拍她的肩膀。

「最重要的是,是你多次挡在我和病人前面,你说,这样一个好医生,当然是拥有最好的机会啊。」

她哭得不行,一把抱住我。

「呜呜呜,唐医生,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我要当最好的医生。」

我略带嫌弃地抵着她的头。

什么口水鼻涕都往我衣服上蹭。

但终究还是没推开她。

自己的学生,宠着呗。

20

再次回到医院时,何茉茉已经能独立问诊了。

举止间,多了几分沉稳。

我依旧在两个医院来回转。

在三十五岁生日那年,成功带出了第一批能独当一面的医生。

村里的医疗设备也几乎完善。

再也不会出现小病治不好,大病治不了的窘况。

我久违的给自己放了假。

在那个村子里享受着大自然的风光。

然后,不期而遇的撞见了陆时序。

只不过,很尴尬的场景。

许蔓父母正站在他诊所外破口大骂。

非说许蔓死前那晚是陆时序干了坏事。

他们叉着腰、红着脸。

声音不减当年。

小小的诊所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陆时序站在柜台里,唇抿得直直的,透露出几分苍白。

他小声的辩解,但没有人听。

随行的医生向我解释。

「陆医生是三年前来的我们村子,还专门问了村长你的名字,最后选择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开了诊所。」

「他医术挺好的,人又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来找他麻烦。」

「喏,就这对老人家几乎月月都来,骂的话啊,真叫一个脏。」

我攥紧了手,脑海不禁浮现当年。

陆时序和许蔓父母亲如家人,如今却成了这般样子。

一阵唏嘘,我抬脚想要离开。

那边却突然爆发更大的骚乱。

许蔓父母将玻璃砸了。

爬进去扯着陆时序开打。

我抬眼朝那边望去。

恰巧对上了陆时序的双眼。

他先是震惊、后悔、接着又变成了求助。

我知道,许蔓的死跟他没太大关系。

这老两口的行为也构成了殴打。

可我什么都没做。

一如当年,他冷眼旁观。

我在他的眼神哀求下,捏紧了旁边人的手。

上个月刚领了结婚证。

他反握住我的手,顺着视线望去。

「你认识?要过去帮忙吗?」

我转过头浅笑:「我看错了,一点都不熟。」

「快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他摩挲着我的婚戒,忽地低下头亲在我的脸颊。

「遵命,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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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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