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死后,未婚夫才发现自己早已爱我入骨。
从前他只顾着讨好白月光,可当我魂穿他的白月光后,他却看都不看一眼,整天抱着我的遗像伤心欲绝。
他从仓库里找出了我生前的画作,斥巨资办画展,只为了留下我存在过的痕迹。
他跌落云端,卑微到了泥土里。而我买了一张国际机票,选择奔向我曾经的理想。
迟来的爱和狗男人,我哪个都不要!
1
深夜,开门声终于响起。
靳言一身酒气,步子不稳地走进。
我问,[你去哪了?]
他随手扯下领带,语气不耐道,[应酬。]
我看着他衬衫领口的唇印,敛下了眸子。
我知道,靳言根本不喜欢我。
他答应和我订婚,只是为了报答我父母的救命之恩。
靳言:[你早点休息,以后不用等我。]
他走向书房,背影冷漠。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都只睡在书房,没有碰过我一次。
多讽刺。
他身上沾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却吝啬看我一眼。
我连忙起身,[靳言,我有话对你说。]
他头也没回,声音带着浓烈的倦意,[明天再说吧,我先睡了。]
书房门嘭地关上,我攥紧了手中的病历单,眼睛酸涩。
我还能有几个明天呢?
第二天,靳言睡醒起床时,我正将煲好的汤端上餐桌。
他皱眉,[这种事交给佣人就好。]
我轻声道,[可我想亲手为你做一次。]
医生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恐怕没有力气再下厨。
我将汤碗递到他面前,靳言扫了一眼,语气讥讽:[姜语,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吧。]
我没听懂,[什么?]
[乌鸡海参,这么壮阳的汤药……你是想让我给你个孩子?]
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只是想给他补补身体,并没有想那么多。
靳言将汤碗重重搁在桌上,冷哼,[你想用孩子拴住我,好坐稳靳夫人的位置?]
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无比笃定。
近几年靳氏集团乘风而起,嫁给靳言,就等于是抓住了泼天的富贵。
他用两指捏住我的下巴,眸光凛冽得好似能将我刺穿。
[姜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么心机的女人。]
我紧咬唇瓣,手指不自觉收紧。
我可是靳言的未婚妻!就算我真的想要孩子,又怎么样呢?
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胸口情绪翻腾,正要开口。
靳言放开了我。
[你不需要这么做,也可以保住你的荣华富贵。]他淡淡保证,[放心,你父母的遗愿,我一定会完成。]
我心中钝痛,一时什么情绪都没了。
父母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幸福,但我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想起那张诊断书,苦涩开口:[靳言,我们谈谈吧?]
我知道靳言心里没我,但在生命的最后,我还是想和他好好告个别。
如果他需要,我甚至愿意主动向靳家退婚,放他自由。
靳言从冰箱拿出一罐黑咖啡,[我要去外省出差几天,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他说着便换好衣服出门,一桌子早餐,他碰都没碰。
屋内一片寂静,我跌坐在沙发上,泪水无声滑落。
我和靳言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明明以前他还愿意给我片刻温柔,可现在竟连和我多待一会也不肯。
喉头猛地泛起一股腥甜,我连忙冲进洗手间吐掉,转头却看到了靳言遗落的证件。
连证件都不带,我看他怎么登机!
我有心想当做没看见,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我又禁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他不会真的一直没发现吧?万一耽误了工作……
我打电话给他,提示音才刚刚响起,便被突兀挂断。
可能是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我匆匆出门去给他送证件,才到公司楼下,便见靳言揽着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公司大门。
他素来冷峻的眉眼染上笑意,温柔如晚霞。
我心口蓦然一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靳言在我面前冷得像块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化。
他很久没有对我这样笑过了。
我怔怔看向他怀中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
正思索间,她似有所感地望过来,我下意识缩进街角的阴影里,手脚刹那冰凉。
我想起来了,她是靳言的初恋,苏晴!
靳言一直将她的照片放在钱包夹层里,珍之又重。
她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头看去,苏晴并没有看到我,她轻挽秀发,笑意盈盈地坐进靳言车里。
车子扬长而去,我手里攥着靳言的证件,重若千斤。
对靳言来说,我的关心大概就是个笑话。
我想直接一走了之,但思考良久,我还是拦下辆出租车,跟在了靳言的车后面。
以前我只能在家等他回来,但在生命的最后,我想亲眼看看这个男人背叛我的样子。
靳言的车并没有开向机场,而是径直来到了A市郊区的度假村。
他预订了浪漫晚餐,夜幕降临,绚烂的烟花升空绽放,他和苏晴举起红酒杯,轻轻一撞。
他们相视一笑,宛如天作之合。
而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我仰头看着烟花熄灭,蓦然想起,以前靳言也曾送过我这样一场浪漫。
那时我刚大学毕业,我父母开车载着靳言,一起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不承想路上意外发生车祸,我父母当场重伤,被送去急救。
而靳言只是轻伤。
我收到消息后只觉得天都塌了,匆匆赶到医院时,我父母已经进了icu。
他们的情况很不好,有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可能。
靳言身上缠着纱布,怔怔守在监护室门口。
他说,我父母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会伤得那么重。
他说,他欠我父母一条命。
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轻轻环住我,无声安慰。
至少人还活着,还有希望。
靳言承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他想尽办法请到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生,来为我父母治疗。
我父母的病情开始逐渐好转。他们每天都能短暂地醒来一会,说几句话。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更加令我没想到的是,靳言送了我一场惊喜。
在我父母能开口说话的第二天,靳言约我一起共进晚餐。
他包下了间私人餐厅,将所有的装饰都换成了我最爱的鸢尾花。
烟花在夜幕中绽放成我的名字,刹那永恒。
靳言看着我,眸底漾起温润的笑,[小语,我们在一起吧?]
一切都美好得像是梦境。
父母的病情开始好转,暗恋多年的男神又主动向我表白,我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哭着点头,扑进了靳言怀里。
我兴冲冲地和他计划着等父母康复出院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国旅游,好好庆祝一下。
靳言环抱着我,没有说话。
直到一个月后,我才明白靳言的沉默意味了什么。
我父母去世了。
之前的好转只是回光返照,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治愈的可能。
我跪在灵堂守夜,靳言默默陪在我身边。
纸钱在火光中燃烧殆尽,他突然开口:[小语,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他的语气很郑重,像在发誓。
我没有看他,只是向火里新添了一把纸钱,静静地问:[是为了报答我父母吗?]
我家和靳家是世交,我父母在临终前将我托付给靳言,这很合理。
他默了默,[你很聪明。]
我紧抿着唇,有点想哭,眼泪却早已经流干了。
我不是聪明,我只是太了解靳言了。
我知道他并不爱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靳言向我保证,[小语,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将我揽在怀里,他的怀抱永远温暖而坚实,为我撑起了一座避风港。
我缓缓闭上眼睛,没有挣扎。
就这样吧。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再失去靳言。
可演戏总有演不下去的那一天。
我躲在度假村的院子角落,静静看着靳言和别的女人甜蜜。
他们的每一个亲昵举动,都宛如是在我心上生生剜一刀。
红酒见底,苏晴依偎在靳言怀里,借着醉意地去寻他的唇。
靳言偏头避开了。
我麻木地想,他是在顾虑我的存在吗?
昨晚的唇印也只是印在领口,并没有直接吻上他。
是了,靳言那么爱苏晴,大概是想在碰她之前,先给她一个名分吧。
我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我垂下头,默默拿出手机。
反正我也时日无多了,成全他们也无所谓。
就当是临死前做件好事。
我编辑好消息按下发送键,拜托服务员将证件转交给靳言后,转身离开。
从此以后,我和靳言再无瓜葛。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鬼门关。
走出度假村时我脚步一晃,险些没站稳。还好有只手及时扶住了我。
我正要回头道谢,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间怔住。
苏晴蹙眉,[原来我没看错,真的是你。]
我诧异,[你认识我?]
苏晴冷哼一声,[阿言的未婚妻,没几个人会认不出吧?]
我垂下目光。
靳家二老对我很好,他们出资把我和靳言的订婚宴办得极尽奢华,国内国外的热搜都上了好几个。
但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形式而已。
我终究还是抓不住他的心。
[既然你能找到这来,就说明你都知道了吧?]苏晴睨着我,[阿言心里的人是我,你还是识相点,主动离开他吧。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微微勾唇,脸上是胜利者的笑容。
我拧眉,[如果我拒绝呢?]
我自小娇惯,无论什么东西,从来只有我不要的份,没有被人抢走的份。
苏晴面色一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扶着我的手骤然变了力度,拉着我跌进一旁的水池里。
池水冰冷刺骨,苏晴大声求救,扑腾得水花四溅。
我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她想装成受害者,让别人以为我出于嫉妒,故意将她推入水中。
池水不深,成年人直起身就能将口鼻露出水面。苏晴的计划既安全,又能激发靳言对我的不满。
只可惜她算错了一点。
我沉入水中,口中溢出缕缕血丝。
病情比预想中恶化得快,我已经没力气站在水中了。
意识朦胧中,我似乎看到靳言毅然下水,不顾一切地扑向我。
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急切,我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却抓了个空。
是梦吧?
真好, 临死前还能做个美梦。
……
我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白,医院的消毒水味涌入鼻尖。
我居然没死?
护士来为我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打完吊瓶就可以出院了。]
我问:[和我一起落水的人呢?]
苏晴不会游泳,她的情况只会比我更差。
[她……]护士默了一瞬,[她在隔壁病房,你自己去看吧。]
话音未落,隔壁房间蓦然传来靳言的低吼,[你们骗人!她怎么会死呢?]
苏晴死了?
我一惊,不顾护士的阻拦拔掉了针头,跌跌撞撞冲进隔壁病房。
靳言守在病床旁,眼眶发红,说什么也不允许医护人员接近。
他声音哽咽:[她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
我放缓脚步,想说苏晴的死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她想陷害我,也不至于落水而亡。
但看到靳言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竟有些不忍心说出真相。
而且靳言也未必会相信。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安慰:[靳言,人死不能复生……]
听到我的声音,靳言缓缓转过头来,眼底阴鸷。
他骤然上前揪住了我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怎么会和她一起落水?你对她做了什么!]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炸响在我耳边,我怔怔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开口。
靳言家风规严,从不会如此失态。
看来苏晴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我压下心中苦涩,解释:[我什么也没做。]
[小语以前拿过市游泳比赛的金牌,她怎么可能会淹死?]
[我没……]我解释到一半,猛地怔住,[你说什么?]
谁淹死了?
我看向病床,上面躺着的人赫然是我自己。
姜语死了。
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