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人，居然使阴招，卑鄙小人！”
云清语冷眼看着几人，朱唇轻启，不疾不徐，“你们出言不敬在先，居然还说我卑鄙。好啊，如果你们也想学张婷玉那样自残来陷害我，想辩驳公堂，那便尽管来好了。”
她云清语既然收拾了一个渣子，自然不介意把其他人渣子也收了。
说罢，云清语回了头，看向江绣的目光满是温柔，“阿绣，走吧。”
“你为了我得罪他们，难为你了。”
“得罪他们怕什么？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客气话。你只管记住，我不会放着你不管。”
云清语说着又正了颜色，“今天的事情，是我云清语跟他们结仇，与你无关，记住了吗？”
江绣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毕竟才说了两人义结金兰同仇敌忾，后脚便不想连累自己，从而让她划分界限。
但随后又想明白了，让她划清界限，是为了在父亲那里有一个说辞。而无论是否要划清界限，内里两家的梁子必然是结下了。
“清语，得密友如你，足以。”
说罢，江绣又叹了口气，“我原想着效仿你当日的方法，但……”
“但令尊并非我父亲。他没有那般懂人情世故，或者说他是信守承诺之人，就像他明明知道这宋家公子是如此模样，却也没有提出过悔婚一事，对不对？”
宋文涛纨绔，江绣的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没有任何异议。
江绣点头。或许有些时候，信守承诺的确是最重要的。尽管她不喜欢，可也理解父母亲的做法。
“此事不必着急，阿绣你是几月的生辰？”
江绣神色有一瞬的黯然，“明年三月，过了春猎就是。”那会子，她便十五岁了。
眼下便要八月了，离她谈婚论嫁就只有半年时间，难怪阿绣会如此忧心忡忡。
两人正神伤着，身后传来一声明朗清脆的呼唤。
“大表妹！”
云清语循声望去，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笑得春光灿烂，不停招手的女子君成玥。
“云大小姐，”一同来的还有君成箜，到了两人跟前，这才行礼，“不知这位是……”
“江绣，是我的闺中密友。”
“太保府的女儿？我们知道，早前便听见了传言，说八皇侄的正室，要从太傅和太保两府的嫡女中选。”
“但是阿绣她早已有了婚约在身。”云清语浅笑着。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的打算可就落空了，听说太傅大人……”君成玥笑着，目光划过君成箜，这才想起正事来，收敛了笑容。
“对了，大表妹，我们今日是特地来寻你的，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君成玥说着，目光躲闪却依稀可见落在江绣身上。
江绣会意笑道，“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我便先行离开。想来这回子已经有人把事情传回了江府。”
“好，你多加保重。无论如何，不要顶撞也不要为我说话。”云清语眼中殷切，握住了江绣的手。
“你也保重。”江绣重重点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大表妹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
“表姐无需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云清语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一言不发的君成箜身上，“殿下，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大表妹，你可真聪明，居然知道有事的是九哥，而不是我。”君成玥笑弯了双眸。
“表姐一向无拘无束，想来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便都写在脸上了，我瞧表姐笑得这般开心，想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烦忧。”
君成玥吐了吐舌头，“难怪母妃说，我虽年长你两岁，却比不得你沉稳，总这样大大咧咧的，藏不住心事。”
“这样未必不好。”云清语笑笑，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君成箜身上。
君成箜一时间却没有吭声。
倒是君成玥忍不住出声，“九哥脸皮薄，还是我来说吧。”
“你之前不是进宫，然后被一个小宫女带着迷了路，最后也没有找到那个宫女吗？就在两日前，九哥他母妃，也就是云贵妃娘娘宫中，养鱼的湖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云贵妃娘娘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名，但是过去了两三日都没有头绪，我想着大表妹你这么聪明，自己进了牢狱都能出来，肯定能洗刷云贵妃身上的冤屈！”
“……”云清语一时间哑口无言。
君成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那个……我没想那么多，听见他们提到了你，我想起这茬就推荐了你，便拉着九哥过来了。”
“云大小姐，此事本不该牵涉于你，只是不想你因此误会我母妃。她并非是幕后真凶，所以才想请你进宫，听一下母妃的解释。”君成箜开了口。
“清语不必入宫。九殿下，请你转告云贵妃娘娘，就说清语相信背后之人不是她。”
“你……当真相信？”
云清语点头。
“大表妹你真的不去看看吗？这事还与你有关，若是能查出来，你也可以知道谁在设计你。”君成玥的俏丽脸蛋上满是疑惑。
“既然都这样说了，便劳烦带我去看看那个宫女的尸体吧。”
“此事母妃已经交给了三皇侄，尸体被送去了义庄，没有皇侄的允许，谁也不让进。”君成箜淡声道。
君成玥满脸崇拜，“三皇侄说你精通医术，说不定会比仵作更强，现在瞧着果然不假。”
……这个君南绝，居然这么坑她。
“我们还以为你会先去看看现场。”
“人不是在贵妃宫里死的，能找出来的痕迹三皇孙殿下已经找出来了，何况这些足迹都可以作假，只有尸体不会说谎。”云清语思忖片刻，“能请两位殿下带清语去义庄吗？”
“可没有三皇侄的手令，他们不会让你见那个丫鬟的尸体。”君成玥不解，为何还是执意去义庄。
云清语淡淡笑了，正要说话，君成箜别开了口，“我知道在哪里，这便带你去。”
一路上，君成玥都在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那个宫女的样子可吓人了，大表妹，你确定要去看吗？我当时就在湖边，看到那具尸体，吓得我这几天都在做噩梦。”君成玥此刻想起也忍不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表妹，你真的会验尸吗？”
“……”
到了义庄，卫成早已在门口等候，他身边还站着一名老者。
“九殿下，十殿下，云大小姐。”
看见卫成挺拔的身影，君成箜心中划过一抹诧异：他们二人何时变得如此熟稔，不用互通书信，便知对方想法这般默契。
“卫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君成玥并未深想，此刻还满脸的不解。
“卑职奉三皇孙殿下之命，在此地等候，若酉时前大小姐没有出现，明日继续在此。”
“皇侄可真是神机妙……哦，我知道了，他这是成心想把我大表妹叫过来帮他查案是不是？好小子居然算计到他的皇姑皇叔身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君成玥虽是打趣之词，君成箜却知道，这个侄子不止查案的心思。
他是单纯对这个人动心思，还是对太师府动了心思？他好男风，那么……
“公主殿下说笑了，我家殿下只是相信两位殿下，能说服云大小姐。”
君成玥也只是玩笑，而非故意拿错，此刻只摆摆手，“你既然在这里了，便带我们进去吧。”
“云小姐，这是之前验尸的仵作，如果您有疑惑，他会解答，若是您想做什么，他也可以代劳。”
云清语淡淡颔首，她知道，这人想让她帮忙，定然做好了准备。
刚走进去，阵阵阴风拂过，君成玥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义庄停放着许多尸体，这个丫鬟在地下二层。
“我说大、大大表妹，你真的不害怕吗？我，我觉得我已经忍不住要吐了。”话音刚落，那熏人的气味成功送走了君成玥。
云清语拿出几颗香薰粒，剩下的递给几人，又拿出两颗塞住了自己鼻子。
拉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君成箜一向不喜欢这些，也不大理会这些，此刻勉强跟着进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九殿下若是不适便出去吧？”
“没事，我就在一旁看着。”君成箜说着，在一旁卫城拿来的板凳上坐下。
听着仵作陈述的验尸结果，云清语在尸体身边仔细观察着。
“你判断这人大概死了几天？”
“草民以为，她的死亡时间在八至十二天。”
“大表妹，你真的不害怕吗？这可是……死人啊。”还是从水里捞起来，已经不知道死了几天，浑身都浮肿、长满瘆人尸斑的死人。
君成玥还是很倔强进来了。此刻，她鼻子里塞了两颗香薰粒，手中还拿着一颗。
云清语没有说话，君成玥只好在一旁坐着，看着她拿着木钳，一会撬开丫鬟的嘴，一会还去看耳朵，甚至几乎要看遍丫鬟全身。
便是君成玥也有些害羞，而君成箜和卫成早已转过了头。
云清语蹲在那里捣鼓了许多，终于站直了身子，才把东西放在一旁，看向了君成箜。
“九殿下，不知贵妃娘娘是如何发现这具尸体的？”
“母妃爱鱼，湖里便养着些四处淘来的鱼，两日前她最喜欢的一条鱼翻白肚死了，母妃便让人下水，想瞧瞧是水还是其他东西的问题，便捞出了这人。”
“那水和鱼可还在？”
“湖里有太多稀罕的鱼，贵妃娘娘心疼，怕那些鱼都死掉，当天便让人把湖水换掉了。”君成玥掐着鼻音道。
“云大小姐，死鱼和湖水，卑职这里已经留了一部分，只等小姐前来。”卫成不知什么已经出去，再回来便端了一盆水，旁边放了一条堆着冰块的鱼。
看着这些东西，君成玥已经满脸黑线。
君成箜不动声色看在眼里，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