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谢谢你，我明白了。”说着，云清语便起身道，“我饿了，先用饭吧，下午出府。”
虽然兰英很多时候都是胆小，但说话却总能说到点子上去。
“小姐，咱们要出去是不是……”需要同主母知会一声，征得同意才可。
云清语暗恼，真是一件麻烦事。她此刻真的不想见到那个让她前世今生都生出埋怨甚至愤恨的人。
“小姐还是先用午饭吧。”眼瞧着云清语眉间不耐，兰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饭菜端上来，云清语还没吃几口，便又来了人。
“小姐，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都来了。”
三个人？几乎不用深想，云清语便知道，这是为了化解她与母亲的隔阂，连爹爹都亲自来做说客了。
“请他们去堂里坐下吧，我这便过去。”说话间，云清语又塞了一口饭菜到嘴里。
“老爷说是来蹭午饭的，让奴婢们再添两个菜。”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云清语只得放下筷子，亲自去门边迎接。三人远远的绕过假山过来，分明是提前差人来报。
“语儿。”
“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二妹妹。”云清语恭敬行了一礼。
“姐姐……”云清婉此刻倒是很乖巧，只是怯怯地叫了一声。
“语儿，这是家里，不必这般拘礼。”云穆听着，心下已经沉了沉，这母女关系，当真到了如此地步吗？
“礼法不可废，女儿既然是太师府嫡女，自然应当顾全大局，以身作则。”
顾全大局。柳芸心里很清楚，这是自己说她的话，此刻竟是被她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语儿，母亲并非这个意思……”
还不待柳芸说完，云清语便打断了她：“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二妹妹，请进。”
柳芸还要说什么，云穆却道：“那就先进去吧。”说着，给了柳芸一个安抚的眼神。云清语见状并未说什么，转身在前面走着。
云清婉担忧地看了一眼柳芸，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没事。”柳芸掩去不安，笑着拍了拍云清婉的手。看来女儿对自己的怨言真的不少，是自己太过于忽略她了。
昨天云穆过来和柳芸畅谈了许多，柳芸是个知礼的大家闺秀，自然明白自己对二女儿的偏爱已经严重伤害到了大女儿。
当初云穆娶她的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柳芸是个聪慧的人，也顾全大局，许多事情可以同她商量，算得上是一个贤内助。
几人在桌边坐定，云穆便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兰英，你留下吧。”
“语儿，让她下去吧，为父想着咱们一家子已经许久不在一起吃过饭了，好好说些体己话，旁的人不方便听。”
云清语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兰英，温声道：“既然是父亲大人的指令，女儿不敢不从。兰英，你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兰英对自家小姐的模样很是担忧，但此刻的确不是闹翻的时候，希望小姐明白，不要再继续犟下去了。
“语儿，爹爹今天来，其实是……”
云穆试图和云清语打感情牌，便好声好语，云清语却并不领情。
“食不言寝不语。父亲大人有什么话不若用过饭了再说。”云清语淡声说着，已经拿起了碗筷。
云清语软硬不吃的模样，让云穆有些哑然，一时间有些怒意。这是连他这个父亲的面子都不给吗？内宅小女儿家的事情，他本来不该插手，如今还是不想语儿一直难受，这才早早下朝过来。
云穆要发作，柳芸却暗中拉了拉他。
旁人不了解云清语，柳芸这个亲生母亲却十分了解。只要她还愿意发脾气，那便不是什么大事，怕只怕她什么都不说，故作和气。
“语儿，一直以来，因为婉儿出生便体弱，以及皇后娘娘和老爷都对你格外宠爱，总想着你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婉儿便只有我来疼着，母亲便格外偏心了些。”
云清语冷着脸色，微微垂眸，却不觉红了眼眶。
柳芸心中很明白，能不能解开自己和语儿的心结，就是自己接下来的话了。
“语儿，母亲知道，一直以来，母亲都用这句话堵回了你所有的委屈。你太懂事了，懂事得……母亲以为你不会受伤，不会因为母亲的偏爱而难过和不平……”
云清语低着头，双手在袖中…紧紧握着。没有人知道，前世她有多渴望听见这一番话，今生的她，纵使那般恨云清婉，可母亲这真挚的话语，还是忍不住让她泪目。
“母亲以为，只要让你们两个女儿的爱是平等的就好了，却忘了，你也是需要母亲疼爱的。母亲自知对不住你，以后一定会补上，你……可以原谅母亲吗？”
柳芸说着，眼中已经染上了晶莹。她并非不疼爱大女儿，是真的……长久以来心疼二女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语儿的从不抱怨，更几乎让她以为自己没有做错。
“母亲，自幼您说什么，语儿便认认真真完成。您说婉儿出生便体弱，语儿也疼爱婉儿，甚至不敢有任何怨言……”
云清语低着头，但声音中已经暴露了自己哽咽的事实。
要原谅母亲吗？
“可语儿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只是比婉儿早半刻钟，便必须懂事、必须照顾妹妹、必须做嫡女的模样，必须看着您对我不管不顾眼里只有婉儿……若是这样，语儿宁可……体弱的是我。”
云清婉似有动容，忍不住起身：“姐姐，婉儿知道过去母亲的爱大多来了婉儿这里，可母亲也是爱你的，婉儿也是爱你的。”
看着眼前三个人都在哭泣，云穆也忍不住花了眼睛。
云清语本还有所触动，但云清婉的声音总是带给她仇恨多于疼爱，此刻冷静下来，重新找回了理智。
“语儿……没有怨母亲，只是……”
柳芸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云清语：“语儿，是母亲忽视你太多了……”
云清婉见状也泪眼盈盈抱了上去。
“姐姐，对不起，我也不该嫉妒父亲和皇后娘娘宠你，不该仗着你疼我，便在你这里任性，随意拿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