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江绣还未出来,云清语不禁有些好奇,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许久,江绣才出来,眉宇之间带着点点惆怅。
“阿绣,如何了?”
江绣苦笑摇头:“大师请你进去。”
瞧着江绣颇有些失魂落魄,她的问题必然没有好的回复。云清语不好细问,只得迈步进入屋子。
桌上的檀香让人心旷神怡,云清语少了几分急躁,看着清扬大师在炕上打坐,便在他跟前站定。清扬大师才年过而立,却已经是清心寺辈分最高的僧人,也是最为德高望重之人。
“清语见过清扬大师。”
“云施主请坐。”
“阿绣她……江小姐的婚事,大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似是云清语的问题过于独特,清扬大师睁开了眼睛,认真打量了云清语一阵。
“施主知晓她身份。”不是疑问,而且肯定。
“知道,但清语并非因为她的身份才想要帮她,还请大师能给出解救她的法子。”云清语虔诚的一拜。
从前她信神佛,也有一瞬怀疑自己所信多年的神佛是荒诞,但突如其来的重生,却不得不让她再次感谢上苍,或许神佛,真的有眼。
清扬大师重新低下头,倒了一杯热茶,送至云清语面前。
云清语虽不愿喝,却还是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入口之初苦涩,随后却是甘甜,甚是好喝。
“人生来便要尝尽酸甜苦辣,历经苦难。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苦难,这是必经之路。”
“我相信人定胜天。”
“或许你知道,也无能为力。”
这是什么意思?阿绣她没办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不,不可以!
虽然寥寥几个时辰,可云清语已经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生出了好感和不舍,又许是江绣和她前世都是为了所谓的爱情飞蛾扑火,生出了惺惺相惜,她不能看着江绣再如前世一般。
而且,江绣如今是她的密友,前世今生唯一的密友!
“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似是语气急了些,云清语缓了缓,“大师,既然您帮不了阿绣,清语会自己看着办。”
“逆天改命,反倒会适得其反。”清扬大师起身走至窗边,目光落在站在院子里等候的江绣身上。
“那么清扬大师可知晓,清语本是地狱之人。”云清语也看着江绣,却不似询问。
她如今重生,不就是在逆天改命吗?
“传闻天上有一颗天英星,恰逢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若有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寻合适的地方建高台,以血祭天,会有斗转星移之效。”
“以血祭天?是……用命去换吗?”云清语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这一世那人会死吗?”
清扬大师但笑不语:“天机不可泄露。”
“……”就知道他不会说,但是能有个指引也很好了。
云清语还要出声询问,他却又道:“其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施主若能慈悲为怀,放下执念,或许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大师想让我饶恕他们?”云清语愣了片刻,冷冷笑着,“大师可知道,就在方才,我亲爱的胞妹让人抓了我,我落水也是她命人在湖边的地面抹了蜡。”
“他们都要害我性命、害我家人性命,他们没有人性,大师你居然让我原谅他们?这是天理吗?”说着说着,云清语已经遏制不住自己的愤恨,冲到清扬大师跟前。
她只是普通人,做不到以德报怨,如今的她是地狱的恶鬼,就为了将那些人拉进地狱。
“不得对师父无礼。”
清扬大师摆摆手,让小沙弥退开,面色依旧平静:“云施主,凡一件事,总有两面,如同阴阳两极。佛所言,是解众生结,人之一生本就是苦难,看破红尘放下世俗寻求内心,才能不再痛苦。”
“施主的疑惑,其实本不是惑,施主心中早有答案,如今不过更加确定,又何必再来相问。”
云清语愣了愣,她的确是犹豫,如今,清扬大师仿佛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那是满腔的恨意。云清语当即对着清扬大师拱手,“清语方才多有冒犯,请大师见谅。”
犹豫片刻,云清语还是没有再追问江绣的事情,再次恭敬一拜,转身离开。
“清语,可释疑了?”
云清语淡淡点头,面色却未见有多欢喜,江绣明白,或许是和自己一般的答案。
“菩提并无树,明镜亦无台,世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
伴随两人下山,屋子内传来清扬大师几句佛语。
两人听着,心中都有了些许波澜。
回到厢房,两人都不言语,一时间倒有些异样。彼时兰英和翠儿相处甚好,只能对视着,从彼此眼中看到不解。
“清语,兰英腿不方便,索性就在这处休息,我带着翠儿去安排的另一间房休息,若是有事,便来寻我,不必生疏。”
云清语微微点头,目送着江绣走进对面的房间,索性坐在桌边,盯着那门发呆,心中多了几分思量。她在那木屋中咄咄逼人,阿绣莫非听到了些许?
“小姐,你在想什么?”
“兰英,如果让你嫁给不喜欢或者玩世不恭的人,你不愿意,会怎么办?”
兰英一瞬间便涌上泪来,“小姐,你……不会要把我许了人家吧?”
“如果这样,那奴婢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
云清语心中一怔,猛的起身,看向兰英,再次询问:“我把你嫁给一个你不满意的人,你没办法反抗,所以,你会选择以死谢罪?”
兰英的泪也不流了,只是一脸茫然,“因为小姐不要兰英了,还要把奴婢嫁给一个不能依靠的人,奴婢离开小姐便是死,若是被小姐抛弃,必然心都死了。”
不知怎的,兰英看着呆呆傻傻,可眼中那若有若无的绝望,刺痛着云清语的心。
“我只是打个比方,兰英,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抛弃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吗?”
“嗯!”兰英重重点头,破涕为笑,随后不忘询问,“小姐,你方才为什么那么问呀?难道是老爷要把你许配了吗?”
云清语愣了愣,急忙摇头:“兰英,你好好休息,我去寻江小姐,一会就回来。”
看着云清语离开,兰英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的话是在询问江家小姐,不由得捂住了嘴:小姐想要做什么?
“阿绣,阿绣!”云清语直接推开了门,差点撞到前来开门的翠儿。
“清语,这是出什么急事了吗?别慌,慢慢说。”见云清语着急前来,江绣只以为是兰英出了事,却见云清语直直盯着自己,眼神灼热地让江绣想要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