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只是小语儿，你或许忽略了一点，七皇孙的母妃是太子妃身边的陪嫁丫鬟。”君子陌淡笑着，看着云清语沉思，便将手中的纸铺开，划掉了君落衍的名字。
生母卑微无法给君落衍助力，不仅如此，因为是太子妃的陪嫁，还会成为君落衍夺位的阻碍。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凌王有两子，一是原配之妻所生，也就是三皇孙，另一个是如今的凌王妃所生，九皇孙。”
“所有皇孙中，属三皇孙最为得宠。”
“至于九皇孙……八皇子膝下有一子，即十皇孙，那日你也见到了。他们二人年纪相仿，都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又生来安稳富贵，至少目前而言，我不觉得他们可以扶持。”
“他们真的如此不恭？”
“年纪小，贪图享乐罢了。”君子陌淡笑着，手中折扇不紧不慢摇着。
“你不若直接说他们二人是纨绔子弟。”
君子陌微微挑眉，“他们可是皇亲国戚，我一江湖人，如何敢这般言说，说了也不怕掉脑袋。”
“你会怕？”
“我自是不怕。不过是告诉你，人在屋檐下，有些话，还是谨慎些。”
屋檐下？谁的屋檐下？这不是他们云府的屋檐吗，君子陌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说爹爹内心有所选择吗？
“陛下有嫡孙六位，我已经提过了，剩下两位皇孙都是项王的孩子，分别是四皇孙与五皇孙。”
君子陌说着竟笑出了声，引得云清语注意，看了过来，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人的笑容带了一丝轻蔑。
“这二人不是嫡孙亦非嫡子，是项王妃因为自己无所出，强行纳妾生的双胞胎。他们既无真材实干也无军功政绩，双十的年纪，却总想着能成为世子继承爵位。”
云清语也不由得笑了，无论前世今生，她对这项王一家都并不了解，如今多了些了解，反倒生了奇，“项王妃后来也没有孩子吗？”
“曾经有一个女儿，但是十几年前夭折了，项王妃也因难产体弱，加上承受不了女儿死去的打击，也撒手人寰。”
“项王没有再娶吗？”
君子陌微微摇头，“项王妃身故后，项王再不肯娶妻，也再没有孩子。”
“这项王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了。”旁的云清语不了解，但仅此一点，倒也引得她心生敬佩。
看了一眼云清语，君子陌没有再吭声。
“六个儿子，八个孙子……”
云清语细数着，在纸上写下除了太子和君落衡其余十二个人的名字。若是寻常百姓已经是享尽天伦之乐，但帝王家，子嗣的确少了些。
“小语儿，子陌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告知答案。”
“若问我为何有此想法，”云清语铺开之前的那张纸，“恕我无可奉告。”
君子陌伸手指在太子体弱的位置，“陛下和太子体弱，小语儿为何会有这般想法？”是在宫中或太医院安插了人手吗？
“真想知道？”君子陌对这方面这般关注，想来君子陌若非皇室人，也应当是关心朝局之人。君子陌已经起了疑心，云清语必须扯一个原因出来圆过去。她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重生了，若非发生在她身上，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自然。”其实君子陌也并非想逼她现在说，但瞧着她自己打算说出来了，索性顺水推舟。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老仙人，他说陛下与太子殿下体弱。”
君子陌本来打算聚精会神听一会，但云清语此话一出，他便知道是在玩笑。兹事体大，云清语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向自己吐露消息呢？
“既然不肯说，我也不逼你。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你会主动告诉我。”
君子陌满脸自信，仿佛笃定云清语会告诉他。
“那便拭目以待好了。”这是关乎她性命的秘密，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口。
许是说累了，君子陌便要倒茶，一瞧又是满满一杯水，不免叹了口气，只放在一旁。
“不论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我都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太子并不体弱。”太子不仅不体弱，相反，他骑射俱佳，丝毫不逊于旁人。陛下虽身体不好，但也从未有消息泄露。
无论是太子还是当朝皇帝，都不曾宣称体弱，云清语这个消息的确来得蹊跷，若不是安插眼线，便是有人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她。
若是后者，那陛下身边的人和两名太医……便值得考究了。
“不体弱？”太子不体弱？
云清语敏锐地看向君子陌：“或许只是没有传出来罢了，你如何能肯定？”
“那你又是哪里的消息，让你如此笃定他体弱多病？”
君子陌的目光也犀利起来，许是云清语本就心虚，君子陌的气场竟直接压了云清语一头。
“没有别人传消息，就……”云清语登时决定将这个谎继续扯下去，“就梦里那位仙人，他告诉我太子也活不长。”
“你！”若是扯一次，君子陌还不信，如今扯第二次，他几乎可以笃定，日后云清语身上的不解之谜，都会被她归结于做梦。
“我已经回答了，如今你也应当解释我的疑问了。”
闻言，君子陌一摆手，重新坐下，“我若要说也是梦里来的，你也拿我没办法。”
云清语笑意盈盈，“自然没有办法，我只管认为他们体弱多病会早逝就好了。”
“你！”君子陌有些气结，若不是担心惊扰下人，他都要拍案而起了。
“云清语，算你狠！”只怪他多管闲事，尽管云清语不一定能掀起大风大浪，怕只怕她说动云太师一起倒戈。因为担心这点，云清语的想法他自然要摸透，便是为了稳固朝局，他也必须插手。
“我与三皇孙有些往来，他又极受陛下宠爱，对于有些消息，也就知道得比旁人多些。”
说完，君子陌正色道：“不论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也没有我的更可靠了。”
云清语淡淡点头：“所以，陛下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吗？”
君子陌缄默不言，算是肯定了云清语的想法。
当今陛下已经年近花甲，身体不好也是情理之中，若是如前世一般，便只有四五年可活了。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