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在半路上找到的红晨,她已经被迷晕在了草地上,好在这里地处偏僻,无人经过,许也是因此,红晨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红晨,你醒醒。”
轻轻摇晃了一下红晨,她却没有反应。云清语便上去查看她的脉搏,好在只是寻常的迷魂散,没有毒性。云清语拿了一个小瓶子放在红晨的鼻尖,等着她醒来。
君南绝拿药的手顿了顿,暗自收了回去。
一个闺阁女子,随身携带的居然都是这些东西。
“小姐……”红晨悠悠转醒,看见云清语同君南绝待在一起,心才放下,想到自己被偷袭,忙焦急道,“她身边一直暗中跟着一个帮手,见奴婢要将那宫人制服,便出来偷袭奴婢,奴婢不察,竟让他们跑了。”
说着,红晨又道:“那人中了小姐您下的毒,必定走不了多远。”
“若是中毒,想来跑不了多远。可还记得朝哪个方向去了?”君南绝出声询问。
红晨指了一个方向,正是云贵妃宫殿所在的方向。
云清语和君南绝脸色微变。
“他们想嫁祸给贵妃娘娘,只怕派人去了也是无功而返。”云清语没想到,时间会提前这样多,以至于她根本没法安排,这次居然还是让人给跑了。
君南绝沉吟片刻,还是道:“抓活的。”只听见暗中的风声呼啸而过。
“小姐,奴婢很抱歉。”
“今日的事情不怪你,是我没有提前做好防备,居然让人跑了。”云清语没有想到这次什么都提前了,只叹了口气,喃喃道,“若我会武功,就好了。”
若是她会武功,也不至于担心成为红晨的累赘,甚至还可以合力将人抓住。
“走吧。”
一路上,云清语的情绪都很低迷,一看便知有烦心事。
“我会暗中命人严守宫门,只要那人敢重现于人前,不愁抓不住。”
“多谢殿下。”云清语淡淡点头,实则并不抱任何希望。
“走吧,送你们回皇后那里。”君南绝说着,率先往前走。
皇后?云清语了然,原来他果然心怀怨恨。
的确,亲人这样对他,他如何能够以德报怨?都不是圣人,能够维持双方体面,大抵也经过许多挣扎
还未到皇后宫门前,便远远地听见有人打着灯笼呼唤云清语。
“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姐,如今已经是亥时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走吧。”云清语重新打起精神。
“她们就在那边,需要本殿送你们过去吗?”君南绝知道给云清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却又担心自己不一同前往,云清语天黑了才回来,会引人闲话,被人拿来做文章。
“一路上,好些宫女太监都看见了,现在避讳也迟早会传进皇后娘娘的耳朵。殿下,应当不是会惧怕传言的人吧?”
君南绝眼中划过一抹幽光,“小姐的闺誉更为重要。”
看着越走越近的宫人,云清语眼中带着哂笑。
顾忌传言的是她,不是他。
看见君南绝的时候,皇后眼中的神色颇有些复杂,“你们这是……”
“启禀皇祖母,云小姐在宫中迷路,孙儿碰巧路过,便将人送了回来。如今人已送到,孙儿便先行告退了。”
“今日多谢你送语儿回来,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吧。”
也不管君南绝的话是真是假,她只想将人尽快赶走,询问云清语事情的真相如何。为何她这么晚与一名男子一同回来,这个人还偏偏就是君南绝,这个让皇室蒙羞的私生子!
“语儿,你没事吧,告诉祖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欺负你了?”皇后屏退无关人等,只留下金嬷嬷和红晨。拉过云清语的手,皇后眼中满是关切,唯恐云清语上当受骗。
“祖母,他恪守君子之礼,不曾对语儿如何。”
皇后显然不相信,看向下面站着的红晨,金嬷嬷会意,厉声道:“怎么回事,不如实交代,便撕烂你的嘴!”
“事情的确是这样,德妃娘娘身边有一名宫女,特意在小姐回来的路上等着,说要将要带小姐去见德妃娘娘,但没走多久,那名宫女又说忘了东西,要回去取,这一去便不见了踪影。而后便遇见了三皇孙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皇后娘娘明鉴。”红晨忙跪了下来。
云清语面露惧色,“语儿瞧着天色太晚,那人又迟迟不出现,便打算先回来,明日再去拜见,不慎在皇宫中迷了路,好在三皇孙殿下路过,一路护送语儿回到祖母这里。”
说着,云清语将头埋进了皇后的怀里,“祖母语儿好害怕,方才天好黑,好吓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语儿还以为会在路边的草里度过了。”
闻言,皇后与金嬷嬷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盘算。
“今晚的事情,本宫明天不想听见有人在嚼舌根。”
“老奴这便去处理。”
“好孩子,你受苦了。”皇后柔声安抚着,“德妃身边的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祖母去给你出气。”
“她说她叫锦云,当时贵妃娘娘身边的宜心也在场,她也听见了。”拉上贵妃的侍女,也不怕她不承认,毕竟当时天还没黑,路上好些宫女太监看见宜心送她们走。
“好。祖母记住了。”皇后心中有了数,再次将目光落在下面跪着的红晨身上。
“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家小姐的?”
“祖母,红晨已经将我保护得很好了,路上有什么磕磕绊绊都是她护着不让语儿摔倒。”
皇后说的是这个吗?不是。
她的意思是,红晨身为云清语的丫鬟,却不懂得帮主子分忧,还让主子陷入绝境。但她转念一想,德妃到底是四妃之一,即便是云清语本人意识到不对劲,没有证据也不敢违抗。这样想着,皇后的气消了许多。
“罢了,这一次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饶你一命,可不能再有下次了。不能护主的丫鬟,要来做什么呢?”皇后的话软绵绵的,却危险意味十足。
“奴婢一定谨记教训,尽心为小姐着想。”
第二天,昨夜的事情果然没有人再提。
走在路上,云清语没有听见任何一句有关于自己和三皇孙的谣言,好似昨天的一切从未发生。
皇后不愧是皇后,看似不理世事,却暗中有如此多的人脉,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一处湖心凉亭,云清语坐了进去。
不多时,一位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年轻妇人也走了进来。
“你是?”那人看见云清语,明显愣了愣,这宫中这般年纪的并不常见。
“民女云清语。”云清语福了福身。
“原来是太师的千金。”那妇人说着,上下打量了云清语一眼,眸中的笑意掩饰不住。
“您过奖了。”云清语此刻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何身份,下意识看向了那妇人旁边的嬷嬷,“不知您是……”
那嬷嬷刚要开口,妇人却道:“一介民妇,不提也罢。”说着,妇人一挥衣袖坐了下来。
云清语暗自打量了这妇人,衣着华贵,不染纤尘,却并非宫妃。即便是没有开口,举手投足间也有不怒自威的气场。估量了一下眼前妇人的年龄,云清语心中有了底。
“不知大小姐接下来要去哪里?”妇人笑着,并不似宫妃和普通夫人那般拘谨,反倒有几分豁达。
云清语浅笑道:“皇后娘娘去德妃娘娘宫里,不让清语一同前往。清语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
“不知云小姐可知晓,皇后去德妃宫中有何事?”
“清语不敢妄断。只是夫人本就要见皇后娘娘,想来从皇后娘娘口中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会更加的清晰明确。”云清语知道这件事不是德妃指使,说出来若皇后查明真相,她反倒里外不是人。再者,妄议宫妃,她还没这个胆子得罪德妃。
“我在路上,听闻云贵妃和其他几位宫妃也被宣了过去,事情似乎同小姐有关,因而好奇。想来皇后娘娘过去,是为你讨个公道吧?”
“公主殿下慧眼,皇后娘娘的确是为清语出气去了。”
公道,皇后娘娘其实并不止为她,前世时,皇后不曾像这般为她,想来也是存了利益考量。好几位宫妃都前往了冷宫,这件事想瞒皇后的耳目必然瞒不住。
闻言,那妇人笑了,“你识得我?”她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
“您这一身并非宫妃服饰,却衣着不凡,保养得当,清语猜想必定是王公府的一位夫人。且您不知皇后娘娘去了德妃宫中,想来事先并未递上拜帖,也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如此随性。”
“而殿下谈吐不凡,一举一动皆不拘小节,不似寻常的闺阁夫人,倒与传闻中的镇南王妃相合。因而清语猜想您便是七公主。”
云清语说着便要跪下行大礼,“云清语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清语机敏却不刻意卖弄的模样,很得七公主君成瑶的欢心。
“不必如此多礼,快些起来吧。”受了这一礼,也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