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了几句,云清语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微微有些发晃,险些站不住脚。
“王公公,请恕清语失礼,有些事情必须马上处理。”
王仁一头雾水,但云清语形色匆匆,他竟是没有机会询问。
但很快,便有映月阁过来的人为他解了惑。
“诶,我跟你们说,那云府后面的映月阁里,居然传出了男女欢好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府里的什么人。”
“难怪瞧见云大小姐慌了神,这可是丑事。这么多宾客,传出去云府的名声可是大受影响了。诶,带我去看看呢。”
旁边两位小姐兴奋地说着,只以为这是云府自家的事情。
可王仁浸润宫廷,深知若是寻常下人苟合,根本不敢在厢房如此。
联想到先前,云太师提及爱女不愿嫁给太孙的事情,王仁忙快步去了男宾席,扫了一眼,没有皇太孙,君落衍一行人身边也唯独不见了他。
一时间,王仁有了不好的预感,顿时也往映月阁走去。
因着云清语走的急,并没有刻意控制宴席的场面,此刻消息早已传至宴席之上。
映月阁内,隐隐能听见一男一女沉重的喘息和欢愉。
上官飘雾和江绣正站在门口。
准确的说,是上官飘雾在门口,江绣则在院子一侧站着,离门口较远,双颊已微微泛红。
云清语来的时候,便瞧见了这副场景。厢房的门没有被打开,可里面的靡靡之音,却怎样也掩盖不住。
跟随云清语来的人有一些贵家的公子小姐,也有早早得了消息的,到了院子里的。
来的贵夫人,为了看热闹又不沾骚,来了也只远远站在拱门处,被众公子小姐挡在外面,偶尔朝这边张望一眼。
一时间倒也没个拿主意的。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云清语已经双脚发软,有些站不住。的确,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见过这场面。
“去唤母亲来。”
“夫人的头痛病犯了,早早便回去休息了。”
“父亲呢?”刚问出口,云清语又叹了口气。
“老爷在前院招呼客人。”
“罢了。”
云穆招呼的都是一些官员,云清语不能将人请过来。否则事情便瞒不住那些官员,无论房间里是谁,都只会闹大。
提及此事,云清语也就能顺理成章,表明她并非故意将云穆牵涉进来。
“清语,你要做什么?”江绣拉住了要动身的云清语
“既然是在云府发生的事情,母亲不在,父亲也不便来此处,我身为云府嫡长女,理应以身作则。”
云清语说着,掰开了江绣的手。
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到了门口,她的心里依旧沉甸甸的。
事情远没有她所预料的那般轻松。
前世她喜欢错了人,一心听从指腹婚约,误以为君落衡与她心有灵犀,自委身后,更是全身心牵挂着君落衡。
虽得知与自己温柔缱绻的不是他,可云清语到底付出了几年痴心,说一点都不难过那是假的。
“本殿同你进去。”
踌躇之间,一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循声抬头望去,云清语瞧见了目光坚定的君南绝,那眸色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定了定心神,云清语朗声道:“诸位公子小姐,还请先行回席位上去,我家二妹妹想来已经到了那处,自有她招待诸位。”
她的声音轻飘飘落下,一时间竟没有几人移动。
走廊旁的王仁看着这一幕,心中才建立的猜测又开始崩塌。
真的只是后宅下人?
话音刚落,去找人的红晨已经回来了。不知在云清语耳边说了什么,却只瞧见她的脸色比方才更差。
“去请父亲,记住不要传出去。”云清语的低语,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耳力好的习武之人。
“诸位还请回席上去,此乃我云府后宅之事,发生在今日,玷污众人耳目,是清语的过失。接下来清语会料理一切,半个时辰后,午宴照常举行。”
此话一出,才有些信了云清语话语的人离开。
但有些方才就和云清语在一块的人,例如安玲珑和孙岳倩,知道红晨因何离开,此刻两人对视一眼,为了维护云府名声,虽心有猜测,却也没敢当面说。
倒是君成玥,没有眼色,便要上前询问,好在君成箜眼疾手快,将人拦下,“跟我走!”
君成箜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房间里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见君成箜离开了,君落衍也忽悠着两个弟弟,“九弟,十弟,云府内宅事,咱们还是不掺和了。走吧,八弟若是回来没看见咱们,兴许该着急了。”
看似随意的话,可落在心思灵巧的人耳朵里,就有别的意思了。
太孙不见了,云二小姐也找不到了。
他们会在哪里呢?
“清语,这是怎么了?”
君成瑶不过如厕的功夫,便发现宴席上只剩下几个人,此刻人过来都还是不明所以。
“公主殿下。”云清语咬了咬唇,只道,“府中下人在房内行不轨之事,清语怕污了在场公子小姐的耳目,正要请他们回宴席去。”
君成瑶是习武之人,凝神一听,好侄子的声音一下子就辨认了。
“既然嫡长女都发话了,诸位不走,是都想围观房内的香艳场景吗?也不知道令尊知道,会有何看法,亦或者……都想进去感受一下?”
君成瑶这话一出,便是云清语也始料未及。这真的是七公主?
院子里甚至那些贵夫人也都纷纷离开。
江绣犹豫着,还是上前到了云清语的身边,孙岳倩和安玲珑对这七公主和三皇孙害怕得很,想着两人不会有事便回了宴席,替云清语暂时看着宾客。
“公主殿下大恩,清语没齿难忘。”云清语咬着唇,直接给君成瑶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还请殿下移步至宴席,这里的事情……清语会料理。”
“只怕你还料理不了。”见状,君成瑶明白了。这云清语是知道了房中女子的身份却还不知男子身份,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这是内宅之事。
“房间里的女子,极有可能是清语的妹妹。”云清语的咬着唇,双手都在颤抖。
“可里面的男子……此事你一介闺阁女子不便进去,本宫与……”君成瑶四下看了看,一并的夫人早就走了。柳夫人也早早去了幽兰院,并不在此处。
云清语和江绣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种腌臜事,也不方便瞧这样的事情。
花花公子上官飘雾,甚至君南绝,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里面若真是云府二小姐,他们便见不得。
“殿下放心,清语已经去请父亲大人了,想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正犹豫着,一眼瞧见了刚要转身的王仁。
“王公公,有劳您同本宫进去。”王仁是公公,虽有些不好言说,却总比那些个未出阁的好些。
王仁深居宫中,也明白眼下七公主的难处,只得应下。
推门进去,屏风那处的男欢女爱还在旁若无人的进行着,一股糜烂的暧昧气息似也传到了门口。
一旁的香炉已经不见了。
绕过屏风,君成瑶和王仁看见了两人的面孔,都不由得震惊。
听见和猜测是一回事,可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门口的云清语已经羞红了脸,眼中亦带着些许泪光。两人的声音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已经传了出来。
云清语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她还没有进去,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手扶着门,一时瘫倒在地。
“语儿。”云穆急急过来,路上红晨只说了房间有人,旁的什么也没说,此刻将云清语交给红晨和兰英,便匆匆进去。
看见君成瑶和王仁时,云穆有一瞬的疑惑和不满。内宅之事,何须让外人插手,更何况还是举足轻重的官家人。
待走近看清两人的面孔时,他也愣在了原地。
“殿下,好像有点冷。”
“抱紧本殿,就不冷了。”
因着打开了门,云清婉还往君落衡身上缩了缩,两人的身子更贴合了些,显得愈发不堪入目。
云穆紧握着双拳,眼前的男子是皇室人,他不能动手。
“孽女!你个混账东西!”云清婉是他家的,动手总是可以的,云穆抬手便是一巴掌。
云清婉直接被打蒙,看清跟前的三人后,吓得慌忙寻找衣服,却见衣裳在屏风上挂了些,地上只散落着肚兜。她不敢起身,却又不得不起身。
君落衡也清醒过来,忙从地上捡衣服。
“太师大人,咱们先出去,让两个孩子把衣服穿上。”君成瑶已经迅速做了决定,给了王仁眼色,一起将云穆拉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云清语已经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江绣坐在一旁陪着她。君南绝和上官飘雾则在拱门处,也不敢靠近。
“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老夫非打死她不可!”
今天可是公布云清语婚讯的日子,居然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败坏他云家门风,还连累语儿这个姐姐成了笑话,他云穆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女儿!
“父亲。”
云清语哽咽地开了口,勉强仰起头,红着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