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着先在实验室再确认一遍数据，之后等宋毅然到了之后，再一同前往医院，和陈主任对接临床实验的最终流程。
可我没想到，我推开实验室大门的时候，宋毅然已经站在了实验台前。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在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后，也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是我之后，忍不住笑了声。
“看来我们两个这是想到一起去了？”
我换好白大褂，全方面消毒过后，这才来到了宋毅然的身边。
离得近了，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虽然带着些许疲惫，却掩不住眼底的锐利和与我一致的紧张。
实验台上摊开放着几份核心数据报告，旁边的咖啡杯里是早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
显然，他来的比我要早很多，
“你怎么来这么早？”
“睡不着，总是担心实验的数据，就想着过来看看。”
宋毅然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指了指台上的数据。
“最后一遍核对，心里也能踏实点。陈主任那边刚来过消息，说医院方面一切就绪，志愿者状态稳定，就等我们过去了。”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和曲线。
实验室里只有我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苦涩香气，和一种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宋毅然终于核对完了最后的数据。
“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拿好公文包，看着宋毅然。
“是成是败，就看今天了。”
宋毅然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信任，有鼓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点了下头。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我们并肩走出实验室，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让一夜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去医院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抵达医院的时候，陈主任早已带着团队在专门设置的观察区等候。
我和宋毅然与他简单的寒暄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将开始的关键步骤上面。
这次的临床实验志愿者都是通过严格筛选的晚期患者，在签署了实验同意书之后才被准许参与此次实验。
隔着玻璃窗，我看着他们躺在病床上，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和对生命的渴望，我只觉得心脏有些沉闷。
这不是冷冰冰的数据，这是鲜活的生命。
如果我的药物没问题，能挽救他们的生命，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可如果不行呢？
我承担的起失败的后果吗？
就在我愣神之际，陈主任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开始吧。”
伴随着陈主任的指令声落下，药物通过精密输液泵，缓缓注入第一位志愿者体内。
观察区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屏幕数据流变化时发出的轻微响动。
我和宋毅然、陈主任并排站在主控台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各项生命体征监测数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十分钟后，数据平稳，志愿者也未出现任何不适的状况。
主控台屏幕上，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等各项指标始终稳定在正常区间，代表药物代谢的曲线平滑无波动，没有出现任何预示排异反应的尖峰信号。
玻璃窗内，第一位志愿者原本紧绷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舒展，甚至侧过头和身边的护士轻声说了句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神色。
“生命体征全部正常，未检测到免疫排斥标志物。”
监测护士的声音打破了观察区的沉寂，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我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后背不知何时已沁出一层薄汗，抬手抹了把额角，指尖传来微凉的湿意。
宋毅然侧头看我，眼底的紧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初步来看，药物安全性完全达标，就看接下来会怎么样了。”
陈主任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继续，给第二位志愿者注射药物。”
接下来的进程异常顺利。
第二位、第三位……五位志愿者依次完成药物注射，每一组数据都稳定得超出预期。
没有发热、没有皮疹、没有呼吸困难，那些在动物实验阶段偶发的轻微不良反应，在人体临床实验中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清晨到中午，太阳高悬在空中，观察区的气氛从最初的凝滞紧张，逐渐被越来越浓的喜悦取代。
当最后一位志愿者的药物注射完毕，各项指标依旧平稳如初时，整个团队都抑制不住地欢呼起来。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宋毅然猛的抱进了怀里。
他身上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的气息，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勒进怀里，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梨梨，我们做到了，我们居然真的做到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也被这股喜悦裹挟，眼眶瞬间一种。
周围的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团队成员们互相击掌拥抱，连一向沉稳的陈主任也露出了罕见的激动神色，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苏梨，你这么多年心血没有白费，实验成功做了。你知道这款药物上市之后，能给多少人带来希望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了。”
宋毅然听着陈主任的话，很快松开了我。
“抱歉，我太激动了。陈主任说的对，你就是无数患者的希望。”
我摇摇头，抹了把眼角的湿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心血。没有大家没日没夜的配合，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话虽如此，但你作为核心研发者，功不可没。”
陈主任笑着补充。
“好了，现在第一阶段已经完美收工了，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在陈主任的安排下，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我走到主控台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平稳跳动的曲线的上，心中满是感慨。
从最初的理论构想，到无数次的配方调整，再到动物实验的反复验证，这条路走得太不容易，如今终于看到了曙光。
如果可以，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这批药物上市，好挽救无数个家庭和病人。
但我也这样，药物上市是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能急于一时。
傍晚六点，第一批肿瘤标志物检测报告终于送了过来。
小王拿着报告快步跑过来，声音都在发抖。
“苏梨姐，毅然哥，陈主任！下降了！所有患者的癌胚抗原都在下降！”
这句话一出口，观察区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欢呼。
我几乎是立刻从他的手中将报告抢了过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红色的下降箭头，生怕看漏什么。
这份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五位志愿者的癌胚抗原均出现显了著下降，降幅在28%到39%之间波动。
其中一位早就已经被确诊为晚期肺癌的阿姨，指标降幅更是达到了峰值。
安全性和有效性同时得到验证，这几乎是所有药物研发者梦寐以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