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临床试验成功的原因，宋毅然直接给实验室的所有成员都放了三天长假，也算是对我们这段时间来不眠不休工作的犒劳。
假期的第一天，我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长达数月的高强度工作而积累的疲惫，在突然放松的那刻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将我的意识和精力彻底淹没。
等我再次醒来时，窗外艳阳高照，已经是中午了。
我眯着眼睛，伸手去摸索身边的位置，却探了个空。
我转头看向身边，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了床头柜上面而且被贴心的调成了静音模式。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探着身子将手机拿到了手中。
屏幕亮起，正中间显示的时间让我倒吸了口凉气。
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
不过，是谁在我睡觉的时候进过我的房间？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我脑海中浮现，很快便被我找到了答案。
卧室房间里弥漫着的是我常用的薰衣草香薰味，但仔细嗅闻，却能闻到其中残留着的，沈妄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
答案呼之欲出。
是沈妄趁我睡着的时候进过我的房间见我正在睡觉，便没有打扰我，而且生怕我被手机吵醒，还特意关闭了闹钟。
“他倒是贴心……”
我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一种久违的松弛感弥漫全身。
简单洗漱过后，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按照律师发给我的链接，登录了专利申请进度查询系统。
页面加载完成后，一行醒目的“申请已受理”字样映入眼帘。国内发明专利与PCT国际申请的受理编号在下方清晰标注着，除此之外下方还标明了各主要医药市场的申请节点，预计三个月内就会完成初步审查。
悬着的心因为看到这行文字，彻底放下。
我靠在椅背上，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受理信息，嘴角不自觉上扬。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我本以为是沈妄或宋毅然发来的消息，拿起手机却发现，那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没有署名，只有一段简短却诡异的文字。
“苏小姐，恭喜你。”
恭喜我？
我皱眉看着这条短信。
如果没有那句称呼，我或许会以为这是一条发错的信息。
可对方精准地叫出了“苏小姐”，这显然不是误发那么简单。
我认真想了想，随后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除了亲近的人和实验室的同事，几乎没有外人知晓。
这个陌生号码能精准叫出“苏小姐”，还知道我近期有值得“恭喜”的事，绝非偶然。
短信发送后，我紧握着手机，目光死死盯着屏幕，期待着对方的回复。
可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手机始终没有动静，仿佛刚才那条短信只是我的幻觉。
我不死心，又拨通了那个号码，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
我蹙眉。
难道对方给我发这条信息只是为了单纯的“恭喜”？
等了大约五分钟，对方已经没有回复我的信息，我只好将手机扔在一旁，起身准备去吃点东西。
就在我将要踏出卧室门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忽然间响了起来。
我拧眉转身，回到桌边把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依然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拇指按在屏幕上面的接听键上，飞快向右边滑动，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是谁。”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给出了我回答。
“你好苏小姐，我想，现在联系你应该不会打搅到你吧？”
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没有起伏，很明显，这是是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冰冷而生硬，听不出任何性别或情绪特征。
正常人会用这种生怕暴露自己信息的方式联系我吗？
显然不会。
对方联系我，一定另有目的。
我压下心头的悸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平静，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
“不会，请问你是哪位？”
电子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
“苏小姐，我们关注你的研究很久了。这次一期临床数据非常漂亮，恭喜。”
又是恭喜。
但由这冰冷的电子音说出“恭喜”二字，只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让人感觉不到分毫喜悦。
“谢谢。”我谨慎地回应，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对方的意图。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原本以为对方会选择继续和我兜圈子，可这次，他却格外的坦诚。
“我们对你和你的专利很感兴趣。”电子音继续说道，语速均匀得令人不适。
“我们认为，你现有的合作模式，限制了它的价值。我们可以提供更广阔的平台给你，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现有的合作模式？你指的是什么？”
“宋毅然的实验室，规模太小，资源太有限了。”电子音毫不避讳地指出了宋毅然的名字，这让我心头猛地一沉。
对方不仅知道我，还清楚地知道宋毅然。
“我们有能力让这款药以最快的速度覆盖全球市场，能创造的价值将远超你的想象。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做出一个更明智的选择。”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算是再蠢，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我抓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半晌，这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让我终止和宋毅然的合作，把专利卖给你？”
“苏小姐果然聪明。”电子音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却能听出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终止合作也好，直接转让专利也罢，目的都是为了让这款药落到真正能发挥它价值的人手里。宋毅然的实验室撑不起它的未来，而我们能给你提供的，是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冷笑一声。
“比如呢？”
“比如，远超你想象的财富。”似乎是感觉到了我有松口的意思，电子音里多了一丝诱惑的意味。
“你和宋毅然继续合作下去，就算药物成功上市，扣除研发成本、生产费用、渠道分成之后，你能拿到的利润微乎其微。但如果你选择把药物的专利卖给我们，我们可以一次性支付你五千万的现金，再加上全球销售额的10%分成，这些东西足以保证，你和你儿子念安后半辈子能够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也不用为任何事操劳的日子。”
五千万现金，再加10%的全球分成？
这个数字确实足够诱人，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可我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心中也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无尽的厌恶。
“就这些？”我语气平淡地反问。
电子音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苏小姐，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要敞开天窗说亮话，那就都直白一些吧。如果我提出的这些条件不能让你满意的话，那就由你本人来开个合适的价格。只要在我们的接受范围之内，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还真是大方。
我在心中冷笑。
这也刚好能够让我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神秘人对我的专利是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