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的指尖刚碰到我胳膊,我便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李警官,你不用拉我,我要是想走的话可以自己走,但是我要是不想去的话,你就算是让人把我押回去,我也不会服气的。”
我看着李薇看向我时,眼中的敌意,深吸了口气。
“李警官,我不是不配合,而是希望调查能更严谨。现在调取监控只需要十分钟,确认责任后,该我配合的,我绝无二话。可若是连事实都没查清就带我走,耽误了工厂复工事小,影响了警方办案的公信力,事就大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直接给李薇的头顶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
但如今的情况就是,我要是不把事情闹大一些,今天我势必会被带回警察局。
到时候影响了和供货商见面,可就麻烦了。
这话我特意提高了音量,周围的工人和维修队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的员工甚至忍不住点了点头。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李薇对我的恶意,委实有些太大了。
李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我会当众把“公信力”搬出来,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工头在旁边急了,赶紧煽风点火的催促。
“警官,别跟她废话!她就是想拖延时间!您直接带她走,看她还敢不敢不配合!”
“闭嘴。”我冷冷瞥了工头一眼。
对待他,我可就没有面对李薇时那么“客气”了。
“现在是警方调查,轮得到你插嘴?还是说,你这么急着让我走,是怕监控调出来,暴露了是你们自己摔断钢管的事实?”
工头被我戳中要害,脸色瞬间变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李薇看着眼前的僵局,又扫了眼周围人探究的目光,知道今天不调监控是不行了,只能咬着牙点头同意了我的办法。
“好,我就给你十分钟。要是监控证明是你们的责任,你最好乖乖跟我回警局。”
“没问题。”我立刻转头对老陈吩咐。
“陈叔,麻烦你现在去保安室,把门口的监控调出来,直接投屏到车间的显示屏上。”
老陈应声跑了出去,不到五分钟,车间墙上的显示屏就亮了起来。
监控画面清晰地记录着维修队装卸钢管的全过程。
工头手下的年轻工人一手抓着钢管,一手去够旁边的推车。
而这时我工厂的员工正好路过,站在旁边好心提醒了他一句,甚至还伸手准备去扶他一把。
偏偏对方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走远点,说不用他管。
下一秒,他便脚下没站稳,手一滑,钢管“哐当”一声摔在水泥地上,当场断成了两截。
画面播放到这里,我按下了暂停键,转头看向李薇和工头。
“李警官,工头,现在事实清楚了,钢管是你们自己装卸失误摔断的,跟我们工厂没关系。相反,我的员工看到了你们的人操作不稳,还想上前帮忙,却被你们的人赶开。”
我指着屏幕里那个被驱赶的工人身影,声音清晰。
“现在不仅能证明我们无责,你们的人还存在违规操作、拒绝协助的问题。要是刚才真因为他的失误伤到人,责任该算谁的?”
工头站在旁边看着,一双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我看着他死死的咬着烟头,
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最后“呸”地一声把烟头吐在地上,却没敢再像刚才那样嚣张。
“这……这就是个意外!”他还想狡辩,声音却明显有些心虚。
“谁还没个手滑的时候?大不了我们赔钢管的钱就是了,没必要揪着不放吧?”
“现在知道让步了?”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断钢管。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们工人撞的?还要讹我们五千块?现在证据摆在面前,才愿意松口,是不是太晚了?”
周围的工人纷纷附和,连维修队里几个年轻的工人都低下了头,显然也觉得工头做得太过分了。
我双手环胸站在旁边,看着工头在众人的目光下,脸色几次变化,最终咬牙开口。
“是我不对,不该讹你们……五千块我不要了,钢管我马上让人送新的过来,今天肯定不耽误你们施工。”
“光送新钢管还不够。”我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算了,目光落在刚才被驱赶的工人身上。
“你手下的人不仅违规操作,还对好心帮忙的人恶语相向,是不是该道个歉?”
工头脸色一阵尴尬,却不敢反驳,只能拉过刚才摔断钢管的年轻工人,低声呵斥。
“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那年轻工人涨红了脸,对着我工厂的员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工厂的员工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他本就没打算计较,只是看不惯工头的讹诈罢了。
李薇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知道今天是自己理亏,刻意针对我的事被当众拆穿,再待下去只会更难堪,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既然责任已经查清,后续赔偿和道歉也谈妥了,那我就先回警局了。要是还有问题,再联系我。”
说完,她没再看我,带着两个警员匆匆离开了工厂,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工头也不敢多待,赶紧招呼手下人收拾地上的断钢管,一边收拾一边给材料商打电话,嘴里不停念叨着“马上送新的钢管过来”,那副急切的样子,和刚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人群散去后,老陈走过来,小声叫了我一句“厂长”。
“你刚刚也太冒险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警察,万一她真跟你较真,说你妨碍公务,那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老陈是为我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陈叔,我心里有数。她要是真按规矩办事,我肯定配合。可她明显是带着私人情绪针对我,要是我今天服软了,以后咱们工厂在她这儿,指不定还会有多少麻烦。”
我没告诉陈叔的是,自从我从缅甸回来之后,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我是在生死边缘挣扎一圈,垂死爬出来的人,这点职场上的刁难和警局里的刻意针对,比起园区里的黑暗,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要是想破坏我在意东西的,无论是工厂的复工进度,还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安稳,我都不会轻易退让。
老陈看着我眼底的坚定,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厂长,现在都已经十点了。”
老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你和供货商约的不是十点见面吗?再不去,人家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