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公交车站站牌下，看着沈妄的车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松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幼儿园。
刚进教室，就看到念安举着半完成的手工飞机朝我跑过来，小脸上满是期待。
他直直的扑进我的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腰，声音软乎乎的对着我撒娇。
“妈妈！你终于来了！正好，我等你一起粘飞机翅膀呢！”
我弯腰回抱住他，指尖触到他温热身体，刚才和沈妄周旋的紧绷感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心的柔软。
“抱歉呀宝贝，妈妈路上有点事耽误了。”我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手工材料上。
彩纸剪的机身已经贴好，就差一对翅膀还没有粘上。
念安拉着我的手走到座位旁，踮起脚尖把胶水递给我。
“妈妈，我们快点做哦，等下要给张老师看！”
陪他做完手工的间隙，我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趁着念安和别的小朋友聊天的空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是宋毅然发来的。
“第一组梯度实验数据出来了，靶向性稳定在7.1%，比预实验还高一些。”
看到这行字的那刻，我心里一阵雀跃。
这意味着我之前的实验思路完全可行！
只要后续两组数据和肝酶检测没问题，就能拿着完整结果和霍湘沟通了。
我快速回复：“太好了，辛苦你了。我下午四点左右回实验室，到时候请你喝咖啡。”
回复完消息，念安正好转过头来看我。
见状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笑着和他继续完成手工作业。
这场手工课以我和念安的完美配合结束。
下学后，我带着念安在外面吃了午饭，又等到他下午上学的时间，把人送到幼儿园之后，这才赶往实验室。
我到的时候，宋毅然正盯着检测仪屏幕记录数据，看到我进来，他举起手里的报告，眼底满是笑意。
“第二组数据也出来了，和第一组相差不到0.2%，稳定性这方面不用再担心了。”
“真的？”
我有些惊喜的走到他的身边，将给他带的咖啡放在了旁边，随后凑过去看屏幕上平滑的曲线。
屏幕上的蓝色曲线平稳地落在标准阈值上方，每一个数据点都精准地印证着靶向性的提升。
我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屏幕，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这份喜悦更显真实。
“稳定性这么好，后面的肝酶检测应该也不会出问题的。”
我转头看向宋毅然，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等所有数据都齐了，霍湘学姐总该认可我这个方案了吧？”
宋毅然却没跟着笑，他放下手里的记录笔，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有件事得跟你说下，今天你离开之后，中午我让霍湘出去吃饭，自己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霍湘差点发现我在做蒲公英提取物的平行样。”
这话一出口，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所以……她发现我们背着她偷偷做实验了？”
“或许。也怪我，是我大意了。”宋毅然叹了口气，指尖在实验台上轻轻敲击着。
“她突然回来东西，我没来得及把蒲公英的样本收起来，她扫到了试剂瓶上的标签，虽然没多问，但表情明天不太对劲。”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霍湘本就对我调整方案的事有意见，要是让她觉得我们在背着她做实验，只会更抵触。
说不定会更加抗拒我的提议。
她现在到底也是实验室的重要人员之一，这段时间也帮了我和宋毅然不少忙，我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和她闹得太僵，更怕影响到整个新药研发的进度。
毕竟大家的目标都是尽快做出有效的药，没必要因为沟通问题产生隔阂。
“那现在怎么办？”
我抬眼看向宋毅然，倍感头痛。
宋毅然思考了下，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你也不用太着急，她当时没当场质问我，这件事就还有转机。但我觉得，你得尽快找机会跟她坦白，主动说总比等她查出来要好。你也知道，霍湘心思细，又特别在意信任这回事，上次你跟念安打电话，她不就误会过咱们的关系，觉得我们有事瞒着她吗？这次要是再让她觉得被蒙在鼓里，只会加深隔阂。”
提到上次的误会，我心里更加无奈。
我确实没想过，霍湘会这么敏感。
上次不过是念安打来一个电话，她就下意识把宋毅然和孩子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这次又撞见未收起来的蒲公英样本，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在心里盘算了无数种可能。
“我知道了。”
我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桌上的实验报告，只觉得麻烦得很。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她谈，到时候我先把梯度实验的好数据摆出来，再主动说蒲公英平行样和肝酶检测的事，再解释一下为什么隐瞒她的原因。我想，她应该会理解的吧？”
宋毅然点点头，看起来很支持我的想法。
“这样最好。霍湘虽然急着推进临床，但也是为了病人，只要让她看到你的想法有可行性，自然也不会怪你。。”
我们没再耽误，立刻投入到第三组实验的收尾工作中。
终于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将最后一组数据做了出来。
靶向性7.0%，这个数据和前两组几乎持平，也让我欣喜不已。
宋毅然把三组数据整理成表格，打印出来递到我手里。
“你看，这数据很稳定，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我接过表格，指尖在数据上轻轻划过，心里的踏实感越来越强。
收拾仪器时，宋毅然突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等过几天，我们申请个技术专利吧？你的这个新思路新方法，说不定能帮到更多需要的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这正是我做实验的初衷。
当初选择这个方向，就是想让研发出的药既有效又安全，能真正帮到那些在病痛里等待的人。
走出实验室时，天色已经暗了。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
我拿出手机想给念安打个电话，却看到沈妄发来的消息。
“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
我盯着消息看了几秒，想起了自己白天说的那句话，忽然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斟酌了下用词，这才回复。
“后天晚上六点半可以，地址我来选吧。最近比较忙，所以不能离开实验室太远，就选在我们实验室附近，你不介意吧？”
这样的短信，再加上特意的选址，都是我给自己留下来的后路。
万一我和沈妄聊得不自在，或者他有越界的苗头，我就能以“实验室还有事要处理”为由提前离开。
发送消息后，过了几秒，沈妄便给了回复。
看着屏幕上面的“好”，我没再回复什么，便把手机揣进包里，快步走向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