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在茅房里足足蹲满了一个时辰。
直到皓月当空双腿发麻,这才依依不舍的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
心知今日一劫是万万躲不过去后。
林怀索性将心一横,牙关紧咬着走向了卧房。
几乎是刚一推开房门,林怀便看到了独自坐在桌边的林夫人。
进到林怀归来。
林夫人站起身子,关切问道。
“相公身体可有大碍?”
眼见林夫人就要靠近,林怀慌忙摆手说道。
“没事没事,只不过受了些风寒而已。”
“兴许过些时日就好,算不得什么毛病,夫人无需担心。”
林怀说罢。
未免那林夫人贴近身体,连忙走至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眼见此景。
林夫人并未多说,而是贴心的为他斟满茶水后悠悠开口。
“既然相公身体不适,妾身这就吩咐下人给相公沐浴更衣,也好早些上床休息。”
一听见“沐浴更衣”。
林怀险些一口茶水喷将而出,心中不禁暗道。
乖乖……这就沐浴更衣了?
这是要洗干净了跟我勾兑勾兑啊!
不行!
我林怀上辈子打了二十四年光棍,可不能在这时候任她采撷!
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送出一血,我这不得活活亏死啊!
不行不行!
这澡坚决不能洗!
这辈子都不能在家里洗!
想至此处。
再看看眼前“风姿绰约”的林夫人。
林怀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赶忙摆手拒绝。
“不了不了!我本就有些腹痛难忍,还是就不洗了吧!”
看着林怀态度坚决。
林夫人虽心中疑惑,可也并未多说什么,反倒莞尔一笑缓缓点头。
“既然相公不愿,那妾身自然不会勉强。”
林夫人说罢。
站起身子走向卧房当中的屏风背后。
眼见此景。
林怀恐生变故,于是开口问道。
“夫……夫人这是做什么?”
林怀话音落罢。
屏风后传来林夫人熟悉的甜甜嗓音。
“既然相公不愿沐浴,妾身自然是在给相公整理床铺啊。”
听见这话。
林怀直觉浑身寒毛倒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啥意思啊?
怎么不洗澡也要跟我勾兑啊?
这女人怎么这样啊!
林怀心里越想越气,干脆下定决心,要去那屏风后面跟林夫人彻底摊牌!
“夫人!我有话要说!”
林怀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了屏风后面。
入眼处摆放着两张勾栏刻画的木床。
见到这两张木床的瞬间。
林怀身形一顿,表情微微怔住。
“嗯?怎么是两张床?”
闻听此话。
林夫人虽然好奇,可更多的还是担心。
“你我夫妻二人成婚五载,一直是分床而睡的啊?”
林夫人说着,干脆三两步走上前来,将手背搭在了林怀的脑门,关切问道。
“相公你莫不是发烧了?”
许是因为刚刚穿越不久的缘故。
林怀脑海中的记忆还呈现着碎片状态。
直到林夫人话音落下。
他脑海中关于往日的记忆,这才终于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林夫人。
原名步琳芳。
本是西金一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
五年前西金政变,长公主改换朝堂,自立女帝并下令大肆捕杀太子残党,其中就包括了步琳芳的父亲。
好在步家覆灭之时,步琳芳正和丫鬟小翠于城外踏青,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大难不死的主仆二人,变卖了随身首饰之后,勉强逃进大赵,山穷水尽之时碰上了还是芝麻小官的林怀。
林怀因欣赏步琳芳才情出众,于是与之交好,并时常送些生活所需之物。
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日久生情,最终喜结连理。
尽管步琳芳因自幼体弱,不能与林怀圆房,可这五年来林怀从未有所怨言,对她仍旧是一片痴心,
二人成婚之后,虽未有子嗣,可林怀原本坎坷的仕途,却突然变得极为通畅起来。
仅仅只用了五年时间,便从一介芝麻小官,连连高升到如今礼部郎中的位置。
想到此处。
林怀心中同样惊奇,不由得心中暗道。
啧啧啧……这模样果然旺夫!
不管了,反正还未圆房就好!
看着林怀沉默傻笑,林夫人心中更为担心。
“相公?你傻笑什么?”
听见这话,林怀终于反应过来,摆摆手开口解释道。
“没什么,没什么!”
“明日午时圣上还和我有约在先,今日时辰不早了,你我二人早些休息吧。”
林怀话落。
见林夫人未能答话,于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夫人还有事要说?”
闻听这话。
林夫人沉默半晌后,终于还是摇头作罢。
“相公既然困倦,还是早些休息,妾身便不继续叨扰相公了。”
一想到不用圆房。
林怀心情自然大好,轻笑一声开口催促。
“无碍,夫人有话直说就好。”
眼见林怀坚持。
林夫人稍稍斟字酌句后,这才开口询问。
“先前在府中时,妾身听闻下人说起,今日便是西金使臣殿前逼宫的日子。”
“妾身担心相公安危,这才跑去皇宫前等待。”
“可之后不多时便看见那一群西金使臣,满腔怒火的走出宫外。”
“虽之后有幸碰见李公公,可他只说相公无碍,并未对我多说什么。”
“回来之后,妾身便一直好奇殿中之事,想请相公解惑。”
许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
林怀稍稍沉默了片刻,将自己是圣贤之人、赵晋安修行道法以及齐道春的存在尽数隐匿之后,这才添油加醋的告知了步琳芳。
交代清楚殿中发生的事情后。
二人便各自回床休息了。
第二天。
林怀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虽然与赵晋安定下的是午时,可他为人臣子,早朝还是要上的。
简单吃完早饭,林怀便吩咐下人,莫要吵醒仍在熟睡中的步琳芳,之后便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
几乎是在林怀前脚迈出林府大门的瞬间。
一道黑影便如鬼魅一般闪近林府之中。
那人身后背着一个鼓鼓囊的布袋,似是对林府内部极为熟悉,一路上并未引得旁人注意,不多时便来到了林怀的卧房前。
小心推开房门后,黑衣人轻手轻脚的迈步走入。
当行至卧房当中的屏风前时,竟双手抱拳,极为恭敬的跪坐下来,向着屏风对面的人低声说道。
“小姐,事儿办妥了。”
黑衣人说完,背后的黑色布袋放下。
缓缓打开之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房中弥漫开来。
赫然是昨日伙同周观潮殿前逼宫的西金使臣,吕延年!
正在此时。
一身材纤细,样貌绝美宛若冰山的女子,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
当女子的视线,落在那颗人头之上的时候。
竟不自觉流淌下两行热泪。
“爹!娘!”
“孩儿步琳芳在此立誓!”
“有生之年,孩儿定要将那西金女帝的脑袋斩下,告慰您二老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