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荆轻柔的父母双亲身亡之后。
年幼的林怀便带着轻柔。
将家中的值钱的东西尽数典当。
用来换一些吃食和散碎的银两。
直到典当至家中最后一件物品时。
两个幼童，就这样拮据的生活了数月有余。
林怀看着轻柔身形逐渐消瘦。
心中知道，这样下去两人迟早会被饿死。
于是乎。
他便领着因饥饿而显得萎靡不振的小轻柔。
一家家一户户的叩门。
想着乞求讨要一些吃食，用来维持自己二人的生活。
可破烂巷本就不比福禄街那般繁华富饶。
生活在这里的。
多是一群穷苦人家。
平日里温饱就已经是奢望。
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粮，去施舍给眼前这两个消瘦的孤儿。
同住在破烂巷的马婆婆。
是一个恶毒的老太婆。
这是周围邻里的一致评价。
马婆婆不像仇老太监那样和蔼慈祥。
而是长得满脸皱纹，眼睛被松弛的眼皮包住。
只露出两只精光四溢的小眼睛，虽然浑浊但确却有神。
林怀在敲到马婆婆家门时。
心中是有些害怕的。
因为不单是轻柔和林怀。
整个破烂巷的孩子都被父母警告，离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婆远一点。
轻柔的手就这样拉着林怀的手臂。
小脑袋如拨浪鼓一般，使劲摇晃着。
林怀回头。
对着身后紧张不已的轻柔笑了笑。
随后这才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出言安慰一番。
然后回过头来。
小手颤抖的敲开了马婆婆家的外门。
开门的是一拄着红色龙头拐的老太。
身上依旧是那件，长年穿着的打满补丁的黑色麻衣。
嘴唇薄且干涩，浑浊的双眼怒视眼前的二人，轻声说着。
“两个孤魂野鬼，深更半夜敲我老太婆的门作甚？”
那沙哑的声音。
活像是一只含着砂石的老鸦一般，沙哑且含糊不清。
轻柔连忙躲在林怀的身后。
只探出个扎着红色马尾的小脑袋。
直勾勾的看着眼前。
这个好似怪物的老太太，屏气凝息不敢说话。
年长几岁的林怀。
终于鼓足勇气的强行镇静下来。
只是话到嘴边，声音却依旧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马婆婆，可以好心给我们一些剩饭吗？”
闻听此言。
神色阴郁的老太婆没有说话。
只是将手中的龙头拐对着东边的厨房，缓缓一指。
随后对眼前的两个幼童开口说道，
“剩饭剩菜自然是有的。”
“只是我老太婆行动不便，你们若是需要，就自行去取来吃吧。”
林怀闻言。
先是表情怔住。
随后立刻欢天喜地的领着轻柔。
快步跑进了东面的厨房。
经过马婆婆的时候，还不忘道一声谢。
只是身旁的轻柔，好像很害怕眼前这个佝偻的老太婆。
于是一言不发，一路小跑着跟随林怀跑进厨房。
两个饥饿的孩童。
拿起饭桌上剩下的馒头。
就着盘吃剩的野菜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生活在破烂巷的普通人家。
当然是吃不起官盐的。
虽然眼前这些野菜味道很清淡。
可是。
对于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
自然算的上是一盘美味佳肴。
两人大快朵颐吃的很是开心。
吃饱喝足之后。
林怀领着肚子圆滚滚的小轻柔走出厨房。
林怀仍不忘对着眼前。
佝偻的老婆婆弯腰致谢。
“谢谢马婆婆的饭菜。”
“夜深了，我和轻柔就不打扰马婆婆休息了。”
说罢。
林怀抬起头。
左手牵着小轻柔就要往门外走。
二人行至马婆婆身边时。
老太婆的龙头拐，却毫无征兆的横在两人身前。
眼见此景。
林怀很是不解。
疑惑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马婆婆。
后者则是微微开口，淡淡说道。
“吃饱喝足就想离开？”
“真当我老太婆是那乐善好施的大户人家？”
不等说完。
那身形佝偻的老太婆，不知哪里来的蛮力。
双手紧握龙头拐，横扫向轻柔的胸腹。
林怀看着那来势凶猛的龙头拐。
下意识的转过身来，挡在愣住的轻柔身前。
用单薄的后背，承受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林怀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
立刻俯下，身去。
痛苦的蜷缩起来，口中不断地呻，吟着。
似是受到惊吓的轻柔，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因痛苦不断颤抖着的林怀。
连忙蹲下，身子，伸出小手不停地轻抚林怀火辣辣的后背。
一大一小的两幼童。
还没来得及质问眼前凶神恶煞的马婆婆。
那横着龙头拐杖的老太婆。
一脸凶相的咧开嘴。
露出所剩不多的森森白牙，怒气冲冲的吼道。
“老太婆我好心施舍你们两个小乞丐！”
“谁知你手脚还这般不干不净，真当我老太婆老眼昏花了不成？”
“给我拿出来！”
轻柔听到老太婆的话。
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两个早就凉透的冷馒头。
两只小手抓住两个馒头，颤抖着伸向满脸怒容的马婆婆。
一边抽泣一边出声解释道。
“马婆婆，这两个馒头。”
“是我在林怀哥哥吃饭的时候，偷藏起来的……”
“不关他的事，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看着眼前不住哭泣的轻柔。
那满脸凶相的马婆婆。
只是抬起手中的龙头拐，重重的敲了敲一下脚下的乌青地砖。
随后。
双眼微眯的盯着，瘫在地上因痛苦蜷缩起来的男孩。
沉默片刻之后。
马婆婆这才抬头看了看，抓着两个冷馒头伸向自己的轻柔。
眼见此景。
那马婆婆只是一阵冷笑着说。
“可别说我老太婆，欺负你们两个小娃娃。”
“天底下哪有白吃百喝的道理？”
“这两个馒头的事，老太婆我可以不追究……”
“但你们必须给我留下来干活抵债！”
“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你们再离开。”
“不然我便报官，将你们两个小贼娃丢进大牢。”
那凶神恶煞的老太婆说罢。
不再看向身后的两个小乞丐。
径直关上了敞开的大门，随后便转过身去推门进屋。
只剩下两个身形单薄的幼童。
在寒风中相互依偎。
瑟瑟发抖着轻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