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话音落罢。
随即转过头来。
看向了一旁的常玉春，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这小子幼年时，也是这么惹人生厌吗？”
闻听此话。
那常玉春的视线。
下意识的落到在一旁的王三身上。
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回林相。”
“这王三小时候不但不令人生厌，反倒很是可爱。”
听见常玉春这话。
林怀心中顿时来了兴趣。
“哦？”
“你仔细说说？”
林怀话毕。
那常玉春缓缓点了点头，淡笑说道。
“小人自幼家境贫寒，母亲过世及早。”
“父亲他体弱多病，干干不得体力活。”
“所以我与父亲，便一直生活在望舒城最西边的破烂巷中。”
“那时节，正是大赵战事四起，国局动荡之时。”
“望舒城虽离着定安城很近。”
“可城中百姓整日还是惶恐不安，担心那西金的铁蹄攻来。”
“为了稳定战局，扭转颓势。”
“先帝便就下了一道诏书，让大赵境内所有的适龄男人，全都披甲上阵。”
“父亲他因为身体原因，虽有心报国，可却并未被征兵士卒选中。”
“在那些男人离开望舒城的那天。”
“上任城主曾兴师动众的举办了一场壮行大典。”
“父亲他自然也就带我前去给那些壮士送行了。”
“结果到了现场之后。”
“原本的壮行大典，却被一个小胖子给搅黄了。”
“那小胖子似是知道他的父亲将要走上战场，于是乎死死抱住他父亲的大腿，任凭旁人怎样拉扯就是不松开。”
“那城主虽心中气愤，可碍于当时场中人数众多，所以自然也就不好发作。”
“只好任凭那个抱住大腿的小胖子哭闹。”
“林相你也知道。”
“如那般孩童的情绪，是可以相互之间传染的。”
“许是因为那小胖子哭的实在是太过撕心裂肺。”
“没过多久，便就带起了一众孩童的情绪。”
“原本的壮行大典，瞬间变成了成千上百个孩童齐齐哭闹的修罗场！”
“即便是时至今日，小人每每想起之时，心中仍然觉得无比震撼。”
闻听此话。
林怀的脑海中。
同样想象到了那个“震撼”的场面。
随即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那后来呢？”
听见林怀这话。
那常玉春似是突然回想到了什么一般。
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下来。
一连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后。
他这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想必小人就算不说。”
“林相也能猜出，那小胖子正是王三。”
“虽然城中儿童，皆是如王三那般。”
“紧紧保住父辈的大腿，撕心裂肺痛苦着不愿让他们离开。”
“可毕竟这是先帝的旨意，自然无人胆敢抗旨。”
“所以。”
“那群壮士还是辞别了城中的家人，踏上了出征的不归路。”
听到这里。
林怀眉头一皱。
下意识开口问道。
“不归路？”
“怎会说是不归路？”
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林怀。
常玉春先是微微一顿。
随后这才缓缓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
“那些城中之人男丁虽当时正值壮年。”
“可说到底，还是一个个老实本分的平头百姓。”
“他们之中。”
“有街边摆摊的小贩、有打铁锻钢的铁匠，有清贫酸腐的文人。”
“林相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活计，几乎都能从其中找到对应之人，可就是没有那些曾经有过行军打仗经验的人。”
“这样的没有丝毫作战经验的平头百姓。”
“即便是在军中百夫长的教导之下，短短时日也绝不可能成为冷血的杀人机器。”
“所以。”
“若是让他们贸然走上战场的话。”
“无非仅仅只有两种下场。”
“第一种，自然是战死沙场，成为大赵正规军的炮灰。”
“第二种，则是因为受不了战场的残酷，从而违抗军令成为逃兵。”
“或是被大赵军队处以极刑，或是就此落草为寇。”
“不论是其中的那一种情况。”
“他们就注定再也回不到，那些苦苦等候的家人身边了。”
听到此处。
那林怀的表情同样变得暗淡下来。
正如常玉春所言这般。
那些毫无交战经验的平头百姓。
本身就是为了在两军对垒之时。
用来当作正规军冲锋前的炮灰。
自然是在被选中征兵之时，就变向的对他们宣判了死刑。
想到这里。
林怀同样一声长叹出口。
向着身前的常玉春缓缓说道。
“若是本相没有猜错的话。”
“想必王三的父亲，同样死在战场中了吧？”
闻听此话。
那常玉春缓缓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正是如此。”
“不单单是王三的父亲，那一批被征兵带走的男丁。”
“到最后荣归故里之时，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而已。”
“自打王三的父亲死后。”
“他家中情况几乎瞬间一落千丈。”
“他父亲先前出征打仗时留下的银钱，早已消耗殆尽。”
“于是乎，没过多久。”
“那王三一家便搬到了破烂巷中。”
“小人也正是在那时，才真正和王三接触到了一起。”
“那时候。”
“父亲因为可怜他们一家过的实在艰辛。”
“所以时常为让我捎带一些散碎银钱，交于王三的母亲手中。”
“有了父亲的接洽，那王三一家的生活，这才慢慢有了好转。”
“一来二去之下，小人便和王三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说至此处之时。
那常玉春语气突然一顿。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故弄玄虚的向着眼前的林怀开口问道。
“林相。”
“你可知这小子原名叫什么？”
闻听这话。
林怀表情一愣。
下意识开口说道。
“知道啊。”
“他曾与我提起过，他本名唤做王一川。”
“之所以会叫做一川，是因为她母亲觉得。”
“那一川二字若是合起来的话，很像做是王字倒过来的样子……”
还不等林怀话音落罢。
那常遇春便连连摆手打断了。
“林相！”
“小人说的不是这个！”
“小人说的是他王三儿的原名！”
听到常遇春这话。
林怀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疑惑。
“原名？”
“莫非是他不姓王？”
林怀话毕。
那常玉春激动的打了个响指。
“林相猜的不错！”
“他王三原先确实不姓王！”
听到这里。
林怀心中顿时来了兴趣。
“哦？”
“你仔细说说。”
直至林怀开口发问，
眼前的常玉春这才开口说道。
“王是这小子的母姓。”
“其实这小子原本姓朱，名唤重八！”
“自打他父亲过世之后，因为身材过于肥胖的关系，所以他便换做了母姓。”
听到此处。
林怀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怔在原地。
几乎是嘶哑着声音惊呼开口道。
“什么？”
“朱……朱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