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可却越发的生凉。
商队都归来了,连吴余都站在她面前了,偏偏傅進不见了,都不用她深想也明白是什么情况的。
这种无声的默认让黄秋宝陷入了无法言说的恐惧之中,她看到吴余抬起头来,一副愧疚无力的表情,还有商队里那些人悄悄的啜泣声都让她觉得诡异。
低眸看着那柄折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伸出手触碰上去。
那是傅進的贴身之物,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带在身边的。
而如今只要它回来了。
黄秋宝把折扇捏的很紧,紧到关节发白。
咬着下唇,不甘心的看向吴余:“我再问你一遍,傅進在哪儿?”
“夫人。。”吴余眼神闪躲,不肯细说。
“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了?”黄秋宝已经有些急躁起来了,连语气声调都变得恶劣起来。
吴余只好把头低的更下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答道:“我们离开渤海走的是水陆,谁知道遇上一船海盗。。我们拼死护下货物,主子他。。被打下船,落进海里,不知所踪。”
黄秋宝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耳鸣着,隐隐约约听见吴余说什么治他的罪、惩罚他。
可是她现在只感觉身体里的血脉都被冻结了,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微微张开的嘴不知道该怎么合上,还是要说些什么话来骗自己。
像那些戏剧里的女主角那样,要死要活的说吴余是不是骗了她,是不是傅進联合他给自己的惊喜。
可是黄秋宝知道,傅進真的不见了,没有骗她。。
她失去他了。
耳朵里吴余、玄月、初桃的声音在轮番灌入,可是他们说的是什么,黄秋宝一个字都听不清。
只是觉得眼睛很酸胀,微微动了动便有什么东西寻索往外涌了出来。
望着吴余,僵硬的脚步忽然动了动。
只那一瞬间,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去,黄秋宝都来不及想傅進如今是死是活,双腿发软往后栽去,手中的折扇也因为拿着它的那双手手没了力气,而掉落在地上。
折扇上的玉坠触碰地面的一刻碎成了两半,落在人耳朵里只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仿佛是在预示着众人什么。
黄秋宝闭眼之前听见了,疼的心都揪起来了,可是她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
玄月几乎是飞到她身后将人接住的,看她眼角的泪痕和皱紧的眉头,玄月心也被扎了一刀似的。
傅進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虽说没有个人说他死了,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落进海里生的机会有多渺茫。
百姓不由得唏嘘,说傅進英年早逝,黄秋宝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反正没什么好听的话,无非是闲暇之余谈起同情几句罢了。
那一天,傅府乱套了,所有人听闻主家被海盗迫害掉下了海里生死未卜,但在每个人的心里怕是早已经笃定他已经死了。
所以全都站在黄秋宝房门外,等着这个府中唯一的主人醒来,告诉他们,如今的傅府该怎么办?
柳莺哭哭啼啼的缩在人群里,一抽一噎停不下来的擦着眼泪,春浓也一脸哀泣的安慰着柳莺别哭了。
冬挽穿的一身素衣,神色麻木的看着前方,她觉得她心里的痛不必任何人少。
傅進死了,怎么会死了?
在她心中,傅進可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什么事情他都能迎刃而解,他就是大罗神仙,可是这个从来不看她的神,如今却。。
她都还没来得及分辨自己喜不喜欢他。
是喜欢的吧?
否则她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冬挽姐姐。。你为什么不哭啊?主家。。主家他。。”说起来柳莺哭的更难受了,张大了嘴巴向天大哭。
春浓安慰都来不及。
冬挽动了动睫毛,苦笑一声:“哭?哭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主母,哭了也没有人看,没人会觉得你真心为了主家哭的。”
两人一怔,柳莺都忘记哭了,春浓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冬挽你说什么呢?”
怎么听着好像对主母很有敌意的样子啊?
可是夫人在这后宅里头,与他们三个最好了,平日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紧着她们,冬挽怎么能不满意主母呢?
冬挽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黄秋宝紧闭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春浓放开柳莺,上前将冬挽拉到一边去,看周围没人跟过来才悄声问道:“你老实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如今主家他。。反正现在这府里做主的就是夫人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去顶撞她啊!”
她们三个是一块儿被常老太太买来送进这后宅里头的,说起来感情也最深厚,只是此时此刻春浓居然看不透冬挽到底在想什么。
本来跟主家没什么感情,可人没了还是会难过同情的,只是更加会担心她们以后的日子会不会难过。
冬挽看她一眼,悲痛的皱起眉头:“春浓,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留在这府里吗?你就没想过去找个好人家重新嫁了?”
“你什么意思?你先重新嫁人夫人不答应的。”
可冬挽却抽出自己的手摇摇头:“我不想走,我想给主家守灵。”
“???冬挽你疯了!”那可是主母才能干的事儿,她一个妾简直痴心妄想!
等等。
春浓紧盯着冬挽的脸色看个不停,最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对主家真的动了感情吧?”
冬挽没说话,可那副悲痛欲绝,欲拒还迎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蠢丫头!咱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入得了主家的眼?且不说主家与夫人感情多好,就说当下主家生死不知,你就敢提守灵,我看你当真是失心疯!”
虽说人人都知道傅進落海是活不下去的,可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尸体,一天不能证明他已经不在了的消息,那么傅進就还活着!
春浓比她大个一岁,担心冬挽真的做不该做的事情惹得夫人不高兴,只好又说道:“不是我不站在你这边,只是冬挽,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做,知道吗?”
“。。嗯。”
话音落,黄秋宝的房门也被打开来,玄月一边走出来一边拉着大夫问个不停。
大夫无奈,只好说:“夫人这是急火攻心,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若是公子实在不放心我一会儿给您开个药方就是。”
玄月不放心,愣是要大夫开了药方才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