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王亦歌生了病自己去买的?”
玄月看着傅進冷冷一笑,翻了个白眼道:“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孕妇会自己给自己用苦杏仁。”
苦杏仁性寒凉,只要她王亦歌不是个傻子,就不可能会用苦杏仁治病,否则那就是自己找死。
傅進黝黑的眸子缩了缩,而后低头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生前吃过苦杏仁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中毒了?”
这种事情恐怕就算是再高明的仵作也不可能验得出来吧?
这黄玄月平时看着就不怎么着调,想不到办事效率居然如此之高。
正当他欣赏之际,吴余忽然张了张口嫌恶的看了一眼黄玄月,不太喜欢的样子道:“主子您不知道,这人实在重口味!”
傅進疑惑。
玄月白他一眼走到位置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顺便说了句:“矫情。”
只听吴余道:“这人不是验出来的,是剖出来的!”
傅進抽搐了几下眼角不知所措的看向玄月。
剖。剖尸?
玄月忽然觉得眼前这二人就像是乡巴佬似的,好像什么都没见过,大惊小怪。
“怎么了?你不是要我验吗?你又没说非得怎么验!”
而后还凶神恶煞道:“你可知道我为了请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手来验尸花了多大的功夫吗?”
傅進这次嘴角也抽搐了。
你剖就剖吧,还找个江湖高手来执行,江湖高手就算了,怎么高手还剖尸啊?
他不是说剖尸不好,实在是。
此案涉及颇广,一旦有任何闪失黄秋宝就万劫不复了。
何况那王亦歌的身份不简单,前有沈家、王少卿后有傅家,她若有一丁点闪失只怕王家那位老太太也活不成了。
他怎么就把人给剖尸了呢!?
玄月看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大怒起身,指着他鼻子道:“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可不像你,我不在乎什么名利周全,我只想救出秋宝,只要能救秋宝,别说是今天剖了王亦歌,就算让我劫狱我也能做到!”
傅進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剖了王亦歌,王家更加不会放过秋宝。”
玄月冷哼:“那是你的事,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救秋宝吗?你做不到,我自己来!”
说罢,提剑离开,丝毫不给傅進便捷的机会。
吴余上前:“主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剖了,只能找个替罪羔羊了。”
“谁合适比较好?”
傅進抬眼看他,神情复杂起来。
虽然这么做不太道德,但是他一向没什么道德,所以也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做。
隔天,王家那边就炸开了锅。
原意是景萧派来的仵作把人剖尸了,手段还极其的恶劣,景萧到场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
早就死透的人,居然被活生生剖了肚子,清晰可见胎盘上乌黑青紫的血肉胚胎,还有血脉上的黑块,能够断定她是被毒死的。
王夫人听说的时候本就崩溃的神经直接晕死了过去,整个王府乱成一锅粥,无人再顾忌这位王爷有多尊贵。
景萧也就乘此机会赶紧带着人走了。
并且在内心诅咒傅進此生喝水都塞牙缝!
剖尸这么变态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让他来定罪,真是变态的可以!
本来他这人在汴京城的名声就不如他哥哥弟弟那么好,如今他活生生剖了一具尸体,众人对他的印象更是急剧下降。
不过剖都剖了,重要的信息还是拿出来了。
仵作拿着傅進送来的单子转头上了刑部,刑部侍郎徐詹亲自受理。
此人生的不算俊朗,但一连正气凛然,眉宇间器宇轩昂,挺直了腰背活生生的就是那菩萨庙里广济天下的和尚似的。
他看着仵作单渐渐蹙起了眉头,而后抬眼看着一夜之间老了数倍的王少卿,先是表示了同情,而后道:“此事为何你们一口咬定是那黄氏女所谓?”
王少卿眼睛布满血丝,狰狞抬头:“那女子与我女儿早有争执!她又与沈家有仇,动不得沈家便来动我女儿,何况我女儿是吃了她的东西才死的,还。还被人剖尸,全尸不留!!”
他已经被丧女之痛冲昏了头脑,所说的话只想表达自己的愤怒,全然不管合理性了。
他就像是将死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黄秋宝就是他抓住的泄愤稻草。
徐詹摇摇头放下,将手中的仵作单递了上去。
“你且好生看看,你女儿之死并不是那糕点之中的鹤顶红,而是另一种叫苦杏仁的毒,这件事与黄氏女关系不大。”
王少卿拿过仵作单粗略的看了一眼,而后颤抖着身体将仵作单扔了出去,癫狂的冲上去却被两旁的禁军稳住身形。
只好大吼道:“不可能!我女儿除了和她有仇根本不会有仇家要害她,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手段,一定是!什么苦杏仁,我听都没听说过!”
“就算是这样,可是糕点之中的确是有毒药,她要害亦歌的!”
徐詹一下顿住,蹙眉仔细想了想。
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就算黄秋宝做的吃食并没有让王亦歌致死,可是也确确实实是有毒药的,那就不能证明黄秋宝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干系了。
点了点头:“王少卿丧女之痛在下明白,定会彻查此事还令女一个公道,如今还请您稍安勿躁,回府静养。”
王少卿想说他一刻都静不下来,明明凶手都已经在面前了,为什么不抓了她斩首!为什么不给他女儿偿命!
他恨,他更是怨!
可是面对徐詹那双冷静过头的眸子他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丧女之痛别人又怎么会明白啊?
那是他的女儿,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宝贝,还没来得及看她生儿育女,子孙满堂,就这么早早离他而去,他怎么能静的了啊!
不过他还是走了,被禁军架走的。
徐詹背着手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陷入沉思。
眯了眯眼,转头看着地上那张仵作单,表示十分疑惑。
南朝最是机会死去的人尸体不完整,景萧虽然不怎么着调,但也绝对不会做出剖尸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还是说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调查?
而且这个人十分的大胆,还很聪明。
这个案子,还真是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