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人来得不是很多,大多都是外场的客人,内场只有几个人。
白停早早就到了,张夕远已经去帮着赵约影穿婚纱了。
“不管怎么样,”白停摸了摸林一染的头,柔软的发丝带着一点阳光的温度,“你回来了就好。”
林一染点点头,偏头看了一眼陈疏,笑得温柔,“是啊。”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听起来虽然让人不敢置信,但白停是白家人,自然是知道一点这方面的知识。
“我最近刚学到了病木逢春,”白停皱着眉头,自从当上家主之后他就开始学习禁术,现在过去了四年也只是学到了病木逢春,可想而知禁术有多么难懂,“三大禁术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林一染亲身体会过,所以也能理解其中的奥妙,“我也觉得。”
“其实,我现在倒是有一个想法,”白停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愿意那么想。”
林一染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她并不打算问,“那就往好处想想算了。”
白停勉强笑了笑,“也对。”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林一染率先开了口,“你和阿远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两年前,刚好我们到了法定年龄。”白停遇到关于张夕远的问题,眉头好歹舒展了一些。
“法定年龄?”林一染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自从你不在之后阿疏他和阿室联手整顿了一次世家,”白停叹了口气,“阿疏刚开始连文件也看不过来,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但是经常半夜睡不着,找我开了挺多安眠药。”
“嗯。”林一染垂着眼睑应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善,“还有呢?”
白停知道林一染的意思,从善如流地就把陈疏的罪行说了个遍,“他还抽烟,和阿室两个人一天到晚抽,烟灰缸每次都是满的。”
林一染叹了口气,“戒了没?”
“戒了。”白停对此毫不怀疑。
那天可是白停看着陈疏把身上所有的烟浸了水扔进垃圾桶里的。
陈疏当时像个老烟鬼一样,半个小时不抽烟就能让他烦躁一上午,助理看见了他都绕道走,一天到晚除了睡觉之外都在不停地抽,白停都要怀疑他的肺是不是铁做的了。
后来陈疏患了肺炎,咳得每天是上吐下泻,吃饭比打仗还让他难受。
白停当时就亲自出马把人给带到了白家。
山里风景不错,泉水冰冰凉凉地流淌过石头,墨绿的青苔在水中摇摆,常青的松柏长得高大,悠远的鸟鸣在林间此起彼伏。
陈疏在这里呆了两个星期,病情终于昏昏沉沉地好转了。
“阿疏,”白停坐在床边,扶着刚睡醒的陈疏坐起来,“把烟戒了吧。”
陈疏听了只是笑笑,“没事,这回是我没好好注意,下次不会了。”
白停叹了口气,把熬好的药递给他,“现在公司刚刚有了起色,我知道现在正好是它离不开你的时候,但是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呢,阿疏?”
平心而论,就算陈疏一事无成,陈家留下的财产也够他挥霍个百年,再不济还有白停,赵约影他们,陈疏没必要守着一个空壳公司整天忙活。
就算是为了重整世家,陈疏也没有必要借陈氏这个强弩之末的手,他完全可以和唐室齐一起再经营一家新公司。
可陈疏只是轻轻咳了一声,而后他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阿停,你知道,老爷子他死前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白停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继续听着陈疏找借口。
“陈老爷子一生潇洒,”陈疏脸色苍白,他闭着眼睛,神情淡淡的,“唯一没做过的事恐怕就是低声下气了吧?”
白停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震惊,“什么?”
陈疏睁开了眼睛,轻轻地看了白停一眼,“他求我。”
那天陈老爷子苟延残喘地卧在床上,屋子里密不透风,弥漫着十几种中药混合的苦味,老爷子整个人靠在后背的枕头上,脸色如同百年老树的树皮。
陈疏刚刚从公司赶回来,身上的西装带着浓烈而刺鼻的烟味,让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抽烟了啊?”
陈疏眉眼里带着易见的疲惫,淡青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十分虚弱。
“辛苦你了啊,”陈老爷子有些气喘,抬手死死握着陈疏的手,“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陈疏一动不动,只是淡漠地看着老爷子,“您说。”
“陈氏它之前就是做运输行业的,后来你爸把它做成了个不伦不类的,”老爷子痛苦地摇摇头,叹了口气,“现在他走了,眼看着我也命不久矣了,公司只能交给你了,这也算是我老爷子为数不多的请求了,你可千万不要让陈家倒台啊......”
老爷子好像还有很多要交代的事情,但可惜他早已灯枯油尽,现在连一丝光也亮不起来了。
陈疏等了一会儿,慢慢地掰开了老爷子的手,起身去喊人了。
陈疏神情有些悲哀,怔怔地看着留着一层薄薄中药的碗。
白停见他这样也只好先随他,“那也不能那么个抽法。”
这么让陈疏抽下去,恐怕他的身体迟早吃不消于是白停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染很讨厌别人抽烟的。”
比起前面的好言相劝,明显陈疏更吃这一套。
陈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沉默地看着衣帽架上的外套,左边口袋里放了一包烟,打火机放在了他的内袋里面,陈疏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指了指外套,“帮忙拿过来吧,阿停。”
白停以为他是着急回公司,即使心里还是很担忧,但还是把他的外套拿来了。
陈疏接了外套拿出了里面的烟,随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水杯,陈疏用牙撕碎了烟盒包装,把里面的烟一股脑倒进了水杯。
“你——”白停惊讶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眼神有些复杂。
陈疏淡然地把水连着烟一起倒进了垃圾桶,走回来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对着白停点点头,“既然她不喜欢,那我就不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