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想不想吃晚饭？”陈疏推了推在沙发上睡着的林一染。
“唔——”林一染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陈疏给她盖的小毯子顺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地上，“吃。”
而后陈疏趁着林一染还闭着眼睛将一把铲子放在了她手里。
“嗯？”林一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拿着这么个玩意，一时之间她有些奇怪，“嗯？！”
“你也知道我那个做饭水平，”陈疏顿了顿，没好意思往下说。
林一染当然也没好意思往下听。
“......阿疏啊，”林一染拍了拍陈疏的肩膀，“有些事情呢，我不会勉强你的。”
开玩笑，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陈疏这玩意做了饭岂不是她一人承担？岂有此理！
陈疏指了指厨房，“我已经把大部分食材处理好了。”
林一染于是老泪纵横地进了厨房自力更生，而陈疏本着看看能不能会的想法也跟了进去。
说实话，做饭这种东西，没有一定天赋的人说不定连油都倒不来。
陈疏看着林一染熟练地扔下一把葱姜之后就飞快远离了锅，一声招呼也没打，害得陈疏差点被爆起的油星子炸了个屁滚尿流。
“痛死了。”陈疏下意识地甩甩被油溅到的手，颇为乖巧地站在了两米开外。
“忘记告诉你要跑了，刚刚手上有点水，”林一染笑嘻嘻地拿着铲子，将切好的肉块放了下去，“你帮我洗个小葱吧？”
看样子陈疏是对这口锅有阴影了，林一染好笑地看着他贴着水池边把洗好的小葱扔到她旁边。
红色的肉块被煎得金黄，美拉德反应完美地呈现出米其林厨师最爱的焦褐感。
林一染倒了一碗水下去，滋啦啦的响声和诱人的肉香弥漫在厨房里，林一染将小葱打了个结放在了锅里，盖上了锅盖。
“唔，红烧肉？”陈疏看见锅盖封印住了油点之后马上飘了过来。
“嗯，”林一染点了点头，“甜咸口的，会吃吗？”
“我以前都是吃纯咸口的，”陈疏皱起眉头，无法想象在肉里加糖的味道，“我不太喜欢吃甜的肉。”
之前陈疏吃过红枣炖排骨，那好像被老奶奶和一级运动员交替暴打一样的口感实在让他承受不起。
“放心吧，”林一染看着陈疏有些痛苦的脸色笑了笑，“我放糖是为了提鲜，最后吃起来感觉应该还是偏咸的。”
“那就好。”陈疏松了口气。
林一染好笑地看着他劫后余生的表情，调了小火，脱了围裙准备出去休息。
“诶？你不在旁边看着吗？”陈疏好奇地看着她。
“不用啊，”林一染真是服了这个鬼，“半个小时之后过来就行了。”
陈疏于是感受到了做饭的奇妙。
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疏坐得不老实，老是回头看看厨房那锅红烧肉有没有牺牲。
“你够了啊，”林一染不耐烦地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把陈疏的身体转了过来，“你还三岁吗真的是。”
“因为，毕竟，”陈疏不好意思地坐了回来，“没怎么见过别人烧饭。”
以前还小的时候不记得了，但是自从他记事以来，好像一直都吃的是饭店，他的母亲舍不得让他吃盒饭，所以每次都带他去饭店吃，他们的出租屋很小，没办法放下一个厨房。
后来流落街头连个厨房都没有，唯一跟做饭搭边的事情就是把番茄酱挤到面包上。
再后来他就是少爷了，屁都不用干更别说做饭了，所以陈疏现在也不知道陈家的厨房在哪。
“想想也是，”林一染叹了口气，无奈地抬手使劲揉了揉陈疏的头发，“明明已经长那么大了，生活方面还是个依赖妈妈的小鬼头。”
陈疏眨了眨眼，“反正有你在我身边。”
“情话倒是好听了不少。”林一染稍微高兴一点，帮着陈疏理理被揉乱的头发。
陈疏笑了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陈疏抬起头有些迷茫地问了一句。
“真是无厘头啊，刚刚说完点感动人的话又说这种让人心疼的话，你是哪里来的苦情剧男儿啊，”林一染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可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怎么活啊。”
陈疏刚想道歉，却被林一染抢先一步。
“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在林家我可是个好孩子哦？”林一染回忆起以往的生活，有些惆怅地抬头看着天花板。
那个时候的林一染走到哪里都是人人阿谀奉承的林小姐，穿着可爱的连衣裙，昂贵的宝石被她扯下来也只用一句“感觉有这个东西衣服穿着不舒服”就可以把那价值千万的东西随手一扔。
她一直是个很可爱的机灵鬼，八岁就开始跟着父亲跑东跑西，四处游荡。
林一染就这么认识了许多人许多事情。
后来女孩的笑容由灿烂转为矜持，青涩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成熟，天真烂漫的眼神变得温柔而知礼。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呢？”陈疏握着林一染的手，轻轻捏了捏。
“阿影和阿停是小时候的玩伴。”莺色的眼睛闪着一点怀念，林一染轻轻一笑，“我们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呢。”
“是朋友啊。”陈疏了然地点了点头。
“嗯，”林一染看着陈疏，“战友。”
“？”陈疏蓦地睁大了眼睛，“战友？”
“对，”林一染点了点头，“24年前的无王之战。”
“你是说，”陈疏愣了一下，“他们三个参与了当时那场战争吗？”
不得了！了不得！
“那个长达六年的无王之战，”陈疏想起了自己在书房看见的那份文件不禁浑身一颤，“居然——”
“居然还有幸存者是吗？”林一染嘲讽地笑了笑，“我知道的时候也惊讶了很久呢。”
“那会不会他当时是被——”
“嘘——”林一染捂上陈疏的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红烧肉好了。”
陈疏满腹的疑问堵的胸口难受，但看着林一染淡然的表情，他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