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夜晚,连路灯也变得沉默,一切杂音都湮没在黑暗之中,只有一点点月光伏在窗口,祥和柔软的环境适宜入梦。
可陈疏睡不着。
他想翻身,但又怕吵醒林一染,只好浑身难受地僵在哪里。
就这么自己跟自己难受了大半夜,陈疏好不容易看见了周公的一点衣摆,结果被林一染轻声细语的一声陈疏给生拉硬拽地脱离了梦境。
“嘶——”陈疏颇为无奈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怎么了?”
“我睡不着。”林一染诚恳地说,“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本来是快睡了,”陈疏给坐起来的林一染背后放了个小枕头,“没想到你也没睡。”
“我一闭上眼睛,”林一染眼睛睁得大大的,“就会想到那个扑棱蛾子。”
“怪可怕的你不要再讲了。”陈疏伸手捂住了林一染的嘴,这下好了,两个都睡不着了。
“你说,它现在,会在哪啊?”林一染自认是个天塌地陷面不改色的好汉,可她是真怕虫子。
“在别人的噩梦里吧。”陈疏真诚地希望那位大爷能移驾别处别再折磨他们俩了。
“阿疏啊,”林一染没由头地叫了他一声,“明天,你去做早饭吧,不好吃也没有关系哦?”
感情一直不睡觉是在纠结这个!
陈疏当然知道林一染打的是什么算盘,“不不不,作为一个人道主义者,我还是觉得不要浪费食材了,还是你去吧?”
“哈?!”林一染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个鬼什么时候变成人道主义者了啊!放心吧就算不好吃我也会打碎牙齿和着血吞下去的哦?”
“才不要啊!你为了早饭不要我的命了吗!”陈疏抽了抽嘴角,十分不情愿。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不管是吃你做的早饭还是出去做早饭吃到感觉都像是在找死啊!”林一染激动地拍打了一下被子。
得,这两个人明明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关系没想到现在却因为一只扑棱蛾子就闹翻了。
二人僵持不下,陈疏没办法只好率先投降。
“我也没办法啊,”陈疏拍了拍林一染的肩膀,叹了口气,“睡吧,明天我做早饭。”
于是林一染心满意足地躺平了睡觉。
已经是凌晨了,天空灰蒙蒙地舒展开,露出一点亮光。
陈疏看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像是清晨沾露的花苞,慢慢开放,却突然被路过送报纸的人给惊扰,露水落了一地,还好花仍然在继续开,可陈疏却睡不着了——林一染说到做到,她睡着了真的!会!乱动!
在陈疏勉勉强强意识模糊的时候,又是熟悉的林一染,她抬起了腿,张开了手臂,四仰八叉地睡到了陈疏的噩梦里,啊也就是压到陈疏身上害得他醒了。
陈疏被林一染以喘不过来气的姿势半抱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即将通宵的事实。
林一染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九点多了,太阳变得热烈而滚烫,在窗帘缝里探出来直直地打在地板上。
而陈疏就这么直直看着那束光。
“你原来已经醒了啊?”林一染看见陈疏僵硬地坐了起来,“怎么了你?做噩梦了?”
陈疏转过身看着林一染,“嗯,噩梦,与你有关。”
差点被你勒住脖子窒息而死之类的。
“诶?”林一染奇怪地歪了歪头,“我怎么了?”
陈疏幽怨地顶着微青的黑眼圈控诉了林一染的恶行,用情程度堪比窦娥。
而林一染对此只是得意地一笑,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你的诶~”这样的话,害得陈疏一口老血飞流直下三千尺。
“好了好了,反正晚上都过去了,”林一染笑嘻嘻地看着陈疏,“你该去做,早,饭,啦!”
陈疏:当时就是十分后悔,他早知道应该去蜷缩在那一米六的浴缸里睡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疏再不情愿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二人悄悄摸摸地趴在门上,陈疏透过猫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的状况。
猫眼视觉范围有限,陈疏也没办法看见太多,所以只好以身试险。
他俯身抓住把手,警惕地打开一条缝,客厅里平静而安宁,连跟绿色搭边的东西都没有见到一根毛。
陈疏松了口气,放心打开了门,林一染扒拉在他后面,随时准备跳一场激光雨。
一切都很安静,上班的大人和上学的孩子都已经走了,整个小区都平淡得如一潭清水。
陈疏放心地站起身来,眼睛却瞥到了一旁的——
啊啊啊啊扑棱蛾子!
它居然!趴在了他们卧室门上!就在猫眼上面!
林一染和陈疏双手双脚齐齐离家出走,完全是靠求生本能跑进了厕所。
“喂喂喂那个东西是什么啊!难道是五千年修炼成精的什么妖精吗?是上辈子我们谁救了它一名所以来报恩的吗?还是我们谁欠了什么它来讨债啊!给我开口说清楚啊!”林一染语言系统已经开始紊乱,慌里慌张地说着胡话。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陈疏摸了摸林一染的头发,安慰性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要出去同归于尽吗?还是要在这里靠着光喝水来完成末日生存吗?”林一染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冷冰冰的水珠顺着她的脸旁滴落。
“实在不行出去找人帮忙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也没办法正常生活了。”陈疏皱着眉头说道。
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是我们不能出去啊,”林一染也皱了眉头,“魏宇之给我们下的死令是五天啊。”
“难道我们要在厕所度过剩下的四天吗?”陈疏觉得自己刚刚一定疯了,他一瞬间觉得那样好像也行!
“没办法了,”林一染叹了口气,“等一下啊。”
林一染俯身敲了敲洗手槽下面的瓷砖,在听到一阵空空的声音之后抬手卸了瓷砖。
里面是一罐皮料。
“画个皮吧。”林一染拿起小罐子晃了晃。
“为什么这里有这个?”陈疏疑惑地看着那个小罐子,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总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
“啊,本来没有的,”林一染看着那个罐子,“后来我让魏宇之放的,以备不时之需,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