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皇子点名,齐豫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殿下,自您被禁足以来,齐王府的动静愈发的大了,先是裴慕珏被陛下予以重任,管理京城的乞丐流民,前段时日的饥荒,顾青雪又在城中闹出了乱子。”
三皇子有些不耐:“齐豫,你何时也开始婆婆妈妈?顾青雪这事儿,本皇子还能不知?”
想到那件事,三皇子眸光更是一沉,当着众人的面骂道:“裴书璟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那么一件小事都能办砸,真是废物!”
还有脸跑他面前求饶,求原谅,真是笑话!
若非林悠过来好生伺候了他一番,他还真就一点颜面度不想给裴书璟留。
除了齐豫之外,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暗地里进行眼神交流,难掩对裴书璟的嘲讽。
但嘲讽归嘲讽,他们也只敢在背地里这般,哪里敢抬到明面上?
他们比起裴书璟也强不到哪儿去,比如今日,所有人都想来三皇子面前挣个功劳,但谁知道还真就都聚在一块儿了。
说不准功劳抢不成,还真要受一顿骂。
众人无声叹息,静静的听着三皇子与齐豫的交谈。
“殿下何必为了裴书璟动怒?”齐豫安抚了三皇子一句,再说起正事,“他恐怕没有将后面发生的事情禀报陛下,在他失败之后,顾青雪找到了土豆的正确食用方式,并且请示陛下,准许她传授百姓们土豆的种植方式。”
三皇子的确不知道此事,闻言,面色难看了些,他搭着椅子扶手的手渐渐收紧,身子略微前倾:“父皇莫不是糊涂了?顾青雪可是个女流之辈!”
齐豫沉默了一下,他不敢妄议皇帝,只是道:“如今,顾青雪颇受百姓们爱戴,甚至方才出门的时候,百姓们夹道相送,名声大振。”
三皇子本就难看的脸色在这一刻如同浸了墨汁,阴沉的可怕:“好一个顾青雪!”
“殿下,若是这般让事态发展下去,恐怕,不只是顾青雪,齐王府的声望都会大涨,届时,许是会压过殿下,甚至压过陛下。”齐豫道出心中忧虑。
三皇子冷哼:“便是如此,他裴慕珏难不成还敢谋朝篡位不成?”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脑袋垂得更低。
齐豫却是认真道:“殿下,虽说这可能性不高,但齐王府的地位这般高,未免没有图谋的想法。”
三皇子眼神一厉。
齐豫又道:“况且,裴慕珏与五皇子说不准有勾结,倘若齐王府私底下已经站到五皇子那边,那么,这对殿下更是一件极其不利的事情。”
经齐豫这么一说,三皇子的脑中迅速敲响了警钟。
是啊,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威胁。
他万万不能准许这种情况发生。
“齐豫!”三皇子险些将椅子扶手捏碎,冷声唤道。
齐豫应声:“殿下。”
“立刻给母后传消息。”三皇子顿了顿,扫了其余装鹌鹑,没有丝毫作用的众人,厌烦的白了一眼,“你们都滚出去。”
众人心中一梗,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的落魄。
待所有人皆退了出去,三皇子继续吩咐:“母后深处宫中,即便能够收到消息,但总是不及时,本皇子此时又被父皇禁足,不好明目张胆,你是本皇子最信任的人,你想办法给母后传信,让母后知道这件事。”
齐豫的面色不改,并未因为三皇子透露出来的信任便表现出激动,反是犹豫着询问:“殿下,将消息传给皇后娘娘之后呢?”
“之后?”三皇子紧绷的唇角松懈几分,身子再度慵懒的往后靠,“之后,母后自有法子。”
齐豫眼眸微深。
确实,能够坐稳皇后的位子,谋略与心性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既然三皇子都这般说,他也不必多嘴。
应下此事,齐豫恭敬的退下。
回到齐府,齐豫没有丝毫耽搁,执笔写了一封密函,让亲信递交给安插在宫中的探子。
是夜。
宫中渐渐的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凤仪宫的烛火却大亮着。
皇后独身坐在一桌残羹冷饭前,一张雍容端庄的脸上神情难看极了,表情狰狞,呼吸不稳。
“陛下呢!”她冷眼看着候在不远处的一个较为面生的宫女。
宫女颤颤巍巍的跪地,脑袋埋到了地上:“回,回娘娘的话,陛下,陛下今日去了云妃宫中。”
“云妃!”皇后一双眼中迸发出了浓烈的杀意。
“这个贱人!”皇后猛地起身,将桌上的饭菜挥手撒到地上,一片狼藉。
“贱人!今儿个可是十五,合该是陛下来凤仪宫的日子,这个没规矩的东西,竟然连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敢打破,本宫真是给她脸了!”
皇后骂骂咧咧,恨不得将云妃千刀万剐杀了解气。
那个女人,本该待在她那冷宫中孤独至死,谁知五皇子竟然蹦了出来,且在皇帝的面前得了脸,一来二去间,那个贱人也摆脱了冷宫。
随着五皇子越来越得皇帝的青眼,云妃那个贱人的野心也是越来越大了,从前种种便也罢了。
她是皇后,自然是能容得下一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她面前跳上跳下,但云妃万万不该在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挑衅她!
今日皇帝被云妃勾到了翊坤宫,下一步是不是就想要她的皇后之位了?
真是做梦!
皇后双手撑着桌面,急促的喘|息着。
竹儿匆匆赶回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又见地上跪着的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她面色一凛,脚步更快。
途径小宫女,她厉声呵斥:“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愣在这儿干什么?没瞧见娘娘脚边的污秽吗?还不快去收拾干净!”
说完,不再看那小宫女,而是小跑着来到皇后身边,担忧的搀扶着她:“娘娘,这是谁惹您生气了?您可息怒,太医说您近日的头疾不该动怒。”
皇后任由竹儿搀扶着进了内室,怒气仍未散去:“只要云妃那个贱人在,本宫这头疾许是都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