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面露异色，纷纷看向顾青雪。
林悠脸上的笑一僵，旋即神情怪异。
顾青雪唇角紧绷，只顿了一瞬，便福身行礼：“娘娘恕罪，民女不能答应。”
“哦？”皇后嘴角的笑意未变，好似无论顾青雪回答什么，她都不在意。
“为什么？可是瞧不上一个妾的位子？或者说，瞧不上三皇子？”
“民女万万不敢有此等想法，三皇子乃是皇室之子，金尊玉贵，民女说到底是戴罪之身，如何敢瞧不上三皇子？”顾青雪寻到时机垂下脑袋，被长睫掩住的眸中遍布寒意。
“只是民女已与齐王府世子有了婚约，此事乃是齐老王爷定下，算得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女只得斗胆，请娘娘恕罪。”
方才皇后的话令众人讶异，如今顾青雪条理清晰的回答更是让她们震惊。
皇后的神色总算发生了些微的转变，但若是不仔细瞧，却是瞧不出来。
她兀的轻笑一声：“瞧瞧，本宫这几日忙着筹办除夕宫宴，倒是忘了这事儿，该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娘娘辛劳。”
顾清雪开口一句，其余的夫人小姐们便纷纷紧随着恭维皇后。
不管皇后方才到底是何意，但如今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众人谁都想让这件事情尽快揭过。
唯有一个林悠，目的尚且没达到，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顾青雪，张嘴还想说什么。
皇后将林悠的神情看在眼里，冷淡了几分。
趁着林悠尚未开口，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先一步道：“娘娘，时辰不早，宫宴快要开始，现在可以过去了。”
林悠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皇后眉眼舒展些许：“既如此，诸位便先行过去，本宫随着陛下一同前去。”
“是，妾身告退。”
“臣女告退。”
众人同皇后行了拜别礼，三五成群的朝着太和殿而去。
除夕宫宴，向来是每一年最热闹的宴会，今年却是与往年有所不同。
大抵是受了前些时日的私矿之事的影响，殿内笼罩着一股压抑且不安的氛围。
皇帝接手私矿的第二日，禁足的圣旨便传到了三皇子府，也就是那个时候，三皇子才知晓皇帝并没有不追究这事儿，反倒仍旧吩咐大理寺继续调查。
便是除夕这个大日子，三皇子都未被皇帝解了禁足。
在如此情况之下，名单上的那些人各个都惴惴不安，不在名单之上，但同样参与了这件事情的官员同样紧张。
顾青雪入了席，很快便察觉到这一点。
且在她坐下来没一会儿，便有几个不认识的官员端着酒杯来到裴慕珏的跟前，强颜欢笑的样子，看的顾青雪颇为疑惑。
而他们问的事，更是让顾青雪觉得诧异。
送走了几个人，还有人过来。
这一次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顾青雪有些印象，好似是刑部郎中王大人，她在刑部大牢遇到过一次。
比起前头几个人，王大人的脸色好不到哪儿去，捏着酒杯的手有些不稳，上来便是赔笑：“裴世子，近来可好？”
与对待前头那几人一样的神情，裴慕珏淡声道：“很好，王大人别来无恙？”
“有恙。”王大人苦笑一声，眼神飘忽，“裴世子，下官斗胆与您要个准话儿，陛下这次可是要大动干戈？”
裴慕珏喜怒不形于色：“王大人所言何意？本世子听不明白。”
“裴世子真是说笑，如今谁人不知您现在时不时出入大理寺，盯着那件事儿呐。”王大人颇为焦虑，时不时舔着干涩的唇，卑微祈求，“裴世子，您可否给下官一个机会，届时手下留情，若是您日后用得上下官，下官定当肝脑涂地。”
裴慕珏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大人。
这种相似的话术，他今夜听了不下十遍，甚至怀疑这些人是否是一同商量好的。
王大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中忐忑不已：“裴世子，您考虑考虑，下官先敬您一杯。”
说着，酒杯递到嘴边，欲要一饮而尽。
裴慕珏淡声道：“王大人，并非本世子不想帮你，你也知晓，陛下对那件事情尤其看重，王大人与其来求本世子，不如去求五皇子，毕竟，本世子只是协助五皇子调查此事罢了。”
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王大人总算知道方才那些人为何会灰溜溜的回去，这位裴世子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可不信裴世子不知晓他是三皇子的人，五皇子定然也知晓，让他去找五皇子求情，岂不是自投罗网？
脸色变了几变，王大人的肩膀垮下来，勉强挤出一抹笑：“无论如何，今日都打搅世子了，下官干了这杯酒，希望没有打扰世子的兴致。”
他狠狠咬牙，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灰头土脸的离开。
顾青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直到皇帝携着妃嫔及皇子公主入殿，那些个人才安分下来，没有再往裴慕珏身边凑。
殿内歌舞升平。
趁着这个机会，顾青雪凑近裴慕珏几分，疑惑道：“我瞧着方才有几个人并非是那份名单上的，就比如那个王大人，他怎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莫非……”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除却名单上的那些人，还有其他人参与那件事？”
裴慕珏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声回道：“你猜的不错。”
再多的事情，裴慕珏暂且没有说。
这里并非是说这件事的好地方。
顾青雪心中有了底，便也没有继续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殿内的宴会结束之后，众人便随同皇帝去往摘星楼。
每每除夕宫宴，都会有烟火大赏，今年亦是如此。
裴慕珏与顾青雪落在后面，结束之时，便也不必久等，轻松出宫。
马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青雪目光灼灼看着裴慕珏。
裴慕珏撞入她清澈的眼睛，哑然失笑：“如你所想，名单上的那几个人只是被推出来的棋子，同时也是为了掩护那些地位高的人，方才在宴会上的那些人，都参与了那件事。”
“还有没有过来的，比如齐豫，比如刑部尚书花大人，都参与了私自开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