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夫人，是我们……”
听闻顾青雪这般讲，众人更是愧疚极了，纷纷摇头叹息。
顾青雪好不容易从他们之中脱离，进入医馆去看了看，发现状况比前些时日好了许多，而且医馆中忙碌的很，即便看到了陆神医，她也没有打扰。
独自寻了一个僻静的地儿，顾青雪看着逐渐有所好转的百姓们，不免开始发愁。
虽说有了陆神医的救治，众人的身子倒是不需要发愁，可是眼前最严峻的问题，是饥荒！
土豆有毒，不能吃，野菜又不能每日每顿的吃，否则人们总会受不了，至于粮食……更是难求。
该怎么做才能度过这次饥荒？
顾青雪紧紧抿唇，眼神幽深。
从白米想到了野菜，又从野菜想到了土豆，最终，还是定格在土豆上。
不对！她想岔了，谁说土豆不能吃？就是陆神医，都说土豆只是生了芽之后不能吃，那刚刚刨出来的土豆定然是可以吃的。
但只是这样，还是有点麻烦，因为需要每日上山去挖土豆，这一来一回，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几乎将一天的时间都放在了挖土豆上。
顾青雪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放弃，眼神时不时的瞄向医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神医的身影总算出现，他暂时不忙了！
顾青雪眼神一亮，几步来到陆神医面前，诚挚道：“陆神医，妾身有一困惑，希望您能为妾身解答。”
陆神医怔了一下，旋即笑道：“世子夫人请讲。”
两人并肩走着，顾青雪直言道：“陆神医，敢问出芽的土豆，是否真的不能吃？”
“这……”陆神医有些迟疑，蹙起眉头，缓缓摇头，“夫人这问题，老夫也不清楚。”
顾青雪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陆神医颇为无奈：“不瞒夫人，老夫先前虽然遇见过这种情况，但当时那些人在知道生芽的土豆有毒之后，皆是害怕中毒，所以从不敢再吃。”
而且，他也没有在意过这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顾青雪不免有些失望。
陆神医察觉到顾青雪想做什么，神情凝重几分：“世子夫人，老夫劝你一句，既然知晓生了芽的土豆有毒，夫人便莫要铤而走险，否则，恐是会白白遭罪。”
顾青雪蹙眉，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她止住脚步，坚定的目光看向陆神医：“陆神医，若是我中毒，您可否能将我治好？”
“世子夫人？”陆神医被顾青雪的大胆惊到，“你，你竟然真的想学神农氏以身试毒？”
“有何不可？”顾青雪反问一句，“陆神医不是说了，能够治好吗？”
陆神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仍是眉头紧皱：“可是，可是老夫只说能够救回症状没有那般严重的，倘若毒性剧烈，怕是会殒命啊！”
顾青雪的心重重地跳了几跳，她又问：“那，这毒性是取决于什么？是指发芽的数量？还是指食用的多少？”
见自己说到如此地步，顾青雪仍旧不改变意见，陆神医便明白了，看来顾青雪这是打定了主意。
他捋着自己的长须，轻叹一口气：“一般来说，是取决于食用的多少。”
这便好说了！
顾青雪的眼神更亮：“陆神医，那之后便麻烦您了，若是我中毒，希望您能够出手相助。”
陆神医吹胡子瞪眼：“夫人说的什么话？老夫乃是医者，就算没有你这句嘱咐，也会将你治好！”
“如此，那便多谢陆神医。”顾青雪将一切都准备的稳妥，冲着陆神医行了一礼。
转身之际，发现有不少的人在注意着他们两个。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老头子凑上前询问：“夫人，我听着您方才说，要以身试毒？这可是真的？”
老头儿这话一出，顿时四周一片哗然，皆是错愕震惊的盯着顾青雪。
顾青雪垂下眼睑，不确定是否要将这事儿告诉他们。
老头儿拄着拐杖站起来，说是拐杖，其实就是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比较粗的长树枝罢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顾青雪：“夫人，您娇贵之躯，何必要为了我们这些贱命做这种事？就算没有土豆，我们吃野菜也能活下去。”
顾青雪听得直皱眉，反驳道：“那如何能行？野菜到底是菜，就算挖得多，一经过烹饪，便会减少许多，就算是吃，多少才能填饱肚子？况且，日日吃野菜，谁能受得了？”
她可是瞧见过，先前不过是吃了一天野菜，他们的脸色便黯淡无光，甚至一片蜡黄。
是个人都受不住如此苛待。
四周安静下来，谁都未曾想到顾青雪会说出这番话，而这番话直击他们的内心。
有的人甚至眼眶都红了，偷偷转过身抹眼泪。
自从成了难民乞丐，何曾有人这般为他们着想过？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人，看见他们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好似靠近一分就会被染上晦气。
唯有顾青雪愿意为他们施粥，愿意在饥荒的时候帮助他们度过，只有顾青雪。
老头儿瘪了瘪嘴，只沉默了一瞬，便开口道：“夫人，我也来帮您。”
顾青雪诧异看过去。
老头儿眯眼笑道：“反正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也活不了多久，这要是以身试毒能试出个好结果，让大家伙儿都活下去，也不算是白活这一程。”
“你……”顾青雪被老头儿的话说的不知道做出个什么反应才好。
其余的众人更是惊呆了。
大抵是被老头儿的大义凛然感染，当即就有十几个人站出来表示：“我们也可以以身试毒！”
“没错，就算是死了也没关系。”
“说不定还能成为解决饥荒的英雄呢！”
“……”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顾青雪心中鼓鼓囊囊。
直至陆神医重重的咳了一声，一句话打破了他们万分感动的氛围。
“想什么呢？只要不是往死了吃，老夫都能给你们解毒。”陆神医嫌弃的睨他们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一群不知所谓的小子，将他当摆设不成？
倏地，众人尴尬的都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顾青雪眉眼弯起，这般其乐融融的画面，可比先前剑拔弩张好了太多。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