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红痛的眼睛都红了,泪水扑簌而下,痛呼道:“姨娘,奴婢不敢,奴婢都是听厨房的人听的,都是他们告诉奴婢,王爷喜欢吃排骨。”
她两眼发黑,头皮涨疼,忽的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姨娘,肯定是王妃,是王妃授意的,王妃不想让您在王爷面前得了脸,所以才让厨房的人给奴婢传递错误的消息。”
她满眼祈求。
欣瑜松开她的头发,转而捏着樱红的两颊,长而尖锐的指甲几近嵌入樱红的肉里,阴鸷道:“最好是真的,倘若让我知晓你对我有不臣之心,你的这条小命……”
将樱红一把甩开,欣瑜缓缓起身,面容冷肃。
樱红倒在地上,又赶忙爬起来,爬到欣瑜的脚边,恭敬地道:“姨娘,奴婢不敢,奴婢一日是您的人,此生便不敢背叛您。”
欣瑜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刁难樱红,反是坐下,眯起双眸呢喃:“顾青雪,真是棘手……”
这个棘手,并非是顾青雪有多么难对付,而是因为顾青雪在裴慕珏心中太不同了,不同到以她如此姿色都难以让裴慕珏多看一眼。
她最害怕遇上这样的情况,可偏偏,还是让她给遇上了。
欣瑜缓缓阖上双眸,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方才在主屋外面发生的事情,气血翻涌,久久难以平复。
她没有动作,樱红便不敢开口扰了她,垂头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欣瑜的吩咐,就连阵阵发疼的脑袋都不敢揉一揉。
屋子内一片寂静,在这种环境之下,欣瑜的内心逐渐平和。
她想明白了。
既然已经来了齐王府,那她若想要摆脱小妾的身份,往高处爬,那就必然不能自暴自弃,便是前路再难,挡路石再多再大,她也得想法子清理掉。
没人能够阻拦她的富贵之路!
欣瑜睁开双眸,眸中乍现光华。
樱红不免感到有些奇怪,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欣瑜姨娘的气势都大变?
她不明白,欣瑜也没有闲心与她剖析这一点,直言吩咐:“你继续去打探消息……”
她话音微顿,许是想到了那排骨一事,话锋一转:“罢了,你还是去盯着主屋,尤其是顾青雪那里,一旦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立刻回禀。”
樱红如今最需要将功补过的机会,见欣瑜还乐意用她,忙道:“奴婢这就去做,定然不会让姨娘失望。”
给了欣瑜一个承诺,她精神济济,匆匆离开。
欣瑜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却已经有了定夺,倘若此事也完成的不好,那就不必继续在她身边待了,她这里可不留无用之人。
冷漠的敛起心神,欣瑜也没有闲着。
接连几日,她都会寻着顾青雪午憩亦或是有要事去忙的时候,前往主屋,寻机会见上裴慕珏一面。
可是裴慕珏身边的那个千升着实没眼色极了,她好歹是皇后娘娘赐给裴慕珏的人,这千升却死板的如何都不愿意将她放进去。
唯有两三次她趁着千升不在,偷偷的进入屋子内,尚未与裴慕珏说上几句话,便被对方冷眼相待,厉声斥责出去。
然,她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心知若是想要打动人心,必不可失的一步便是坚持,于是她每日都不顾裴慕珏的冷漠,前来主屋。
今日,她一如既往的端着一盅南瓜粥,打算去裴慕珏那处。
正踏出门槛的时候,迎面冲来一个人影,险些将她冲撞,好在她及时侧身,才堪堪躲过。
饶是如此,仍是惊得她心跳加快,如刀般的眼神刺向对方。
来人正是樱红,她在险些撞上欣瑜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坏事,此时已经跪在地上,垂头求饶解释:“姨娘恕罪,奴婢是有要事禀报,故而冒失的险些撞了姨娘,请姨娘饶了奴婢。”
若非手中还端着粥,欣瑜定是要给樱红一巴掌才算解气。
到底还记着她将樱红派出去是做什么,她沉着眸子,冷声道:“说。”
“是。”樱红的声音颤抖,“奴婢方才瞧见,有人急匆匆的寻了王妃,看衣着应当是府外之人,应是有什么急事,需得王妃亲自出府去办。”
欣瑜的眼神一亮:“当真?”
“当真!”樱红重重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欣瑜的情绪顿时好转,便是连冲撞了她的樱红,都没有闲情惩戒,脚步加快急匆匆的往主屋赶去。
寒风阵阵,自西厢内疾步走出几人,为首的人正是顾青雪。
刚刚下了台阶,这刺骨的寒风便将她的脸扎的生疼,她不由自主的蹙眉。
身后,竹鸢连忙将斗篷给顾青雪披上,一边劝道:“王妃,今日的风太大了,您还得照顾王爷,不然铺子那边的事情交给奴婢与青鸢过去看,待了解了情况,奴婢与青鸢便赶紧回来与您禀报。”
顾青雪摇头拒绝:“既然文文都亲自跑来,而且看着很急,说明事情大了,你们恐怕是处理不了,况且,来来回回也太耗费时间,说不准反而会给事情的解决增加难度。”
“可是……”竹鸢担心,“这天儿太冷,您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顾青雪失笑:“在你眼中,我就有那般娇弱?”
从前顾家还没有沉冤昭雪的时候,她未尝没有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往刑部大牢跑,从前都没事,现在又怎会有事?
竹鸢跟了顾青雪也有两年,对顾青雪多好也了解了,看她的神情,便知晓顾青雪这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了,只得无奈叹息,不再说这事儿。
经过主屋,竹鸢忍不住侧眸看一眼,犹疑一瞬,轻声询问:“王妃,您不与王爷知会一声吗?”
顾青雪的脸色骤然冷淡了几分,“不必。”
竹鸢张了张嘴,万千话语化为了一声叹息。
自打那一日王爷对王妃动手之后,两人之间就如同隔了一层什么,王妃虽是还如同先前一般照顾王爷,但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而王爷也是一言不发,更不必说与王妃道歉。
两人好似一日之间陌生了许多。
身为贴身丫鬟的竹鸢是当真为两位主子发愁,却也没个立场说什么。
一行人匆匆略过主屋,往外头走,这叫千升看的不明所以。
顾青雪注意到了千升的视线,却没有看过去一眼。
即将踏出东苑的院门,余光中,一道身影在寒风中小跑着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