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林悠的声音尖锐,彻底失态。
她最畏惧的就是陈氏,比面对裴书璟还要令她害怕。
陈氏的手段多得多,而且都是诛心的手段,偏偏还是裴书璟的母亲,她的婆母,便是在陈氏手底下吃了亏,也不好在裴书璟面前说什么,而且就算是说了,裴书璟也不会信,亦或者说裴书璟更偏向于陈氏。
倘若裴慕珏真的去寻了陈氏,陈氏定然在裴慕珏手底下讨不着好,便只能将气撒到她的身上。
那等手段……
林悠只是想想,便狠狠颤了颤身子,呼吸重了几分:“不要,我和顾……和世子夫人道歉。”
她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不敢耍小心思,在顾青雪面前做足了样子,但唯有心不诚。
不过,对于顾青雪来说,这就够了。
至于赔偿……
林悠的脸色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她紧紧抿唇,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等回去之后,我立刻去挑一些物件儿过来,权当……权当平息世子夫人今日受到的惊吓。”
最后几个字甚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顾青雪笑了:“二少夫人的诚意,我收到了,想来二少夫人在我这儿也没有旁的事了,请自便。”
明晃晃的逐客令,若是往日,林悠定然要借题发作,但今日裴慕珏这个瘟神在,她跑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再刁难顾青雪?
只是,此行未免太落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东苑出来之后,她仍旧能够听到顾青雪的嘲笑声。
“该死!”林悠狠狠跺脚,脚步加快,闷头直往二房的院子冲。
回到屋子,她一股脑的将面上摆放的东西都摔了个遍,很快,地面一片狼藉。
蝶儿早已经将屋子中的下人遣退,她也想出去,却又担心林悠想起来要寻她的时候找不到她,冲着她发火,那后果,蝶儿只是想想便打了个寒颤。
于是,她便缩着脖子,如同鹌鹑一般尽量躲在角落中,缩减存在感,避免林悠将怒气撒在她的身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林悠总算消停,气喘吁吁的坐下,稍稍舒展的眉头在这一刻又拧起,如刀般的眼神精确的落在蝶儿的身上,怒斥:“你是死人吗?看不到本夫人渴了?躲在那儿干什么?装看不到?”
“夫人恕罪,是奴婢的错。”蝶儿如同往常一般同林悠认错,连忙小跑着出去,换上一副崭新的茶具,为林悠添茶。
林悠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嘴里骂骂咧咧:“贱人!顾青雪这个贱人,好事都被她给摊上了。”
瞧瞧,裴慕珏那个瘸子对顾青雪多好?而且单轮身份就生生的压了她一头。
凭什么?
凭什么好事都是顾青雪的?
她好不容易从顾青雪的手中抢到了裴书璟,可偏偏,裴书璟的后院中女人不少,更是从未对她有裴慕珏对顾青雪那般温柔过。
想到这一点,林悠对顾青雪更是恨得咬牙。
小蝶安静的在一旁候着,见林悠的怒气似乎要卷土重来,她略一抿唇,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恭维:“夫人,以奴婢看,还是您比世子夫人幸福呢。”
林悠沉着脸:“你是瞎了眼?看不见裴慕珏对顾青雪如珠似宝?”
还伤了一根毫毛都不放过她,真是可笑。
小蝶讪讪一笑,干脆顺着林悠的话道:“表面上是这样,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人在演给您看呢?就算是真的,世子的那腿……”
她顿了顿,忍不住往外面瞄了一眼,意识到这里不可能会有世子的人,大着胆子道:“世子不过是一个残废,永远都给不了世子夫人幸福,世子夫人年纪轻轻,除了得到一个世子夫人的名头,什么都没有,甚至还得守一辈子的活寡,更不可能会有孩子,奴婢看呀,世子夫人真是可怜,哪里能比得过夫人您呢?”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林悠的心坎上,只要想到顾青雪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做女人的快乐,心头的怒气渐渐消散。
她眷了蝶儿一眼:“你倒是看的通透,也是,顾青雪是世子夫人又如何?以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嫁了这么一个夫君,真是叫人笑话。”
哪里像她?
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她却争气的嫁进了齐王府,说出去都威风。
蝶儿见林悠被她哄好,着实松了一口气,连忙附和着。
谁知,不知怎的,林悠的脸色再度阴沉,看的蝶儿的心瞬间提起来:“夫人,您怎么了?”
林悠骤然拍桌,饶是手心泛红,也无甚反应。
“本夫人想到了月姨娘被那个贱人藏起来,就心里不痛快!”这就是她今日去到东苑的目的,只是后来被裴慕珏一打岔,给忘记了,这会儿才再度想起来。
提起这事儿,蝶儿也觉得为难极了:“从方才的形势看,世子夫人怕是保定了月姨娘,世子夫人背后又有世子撑腰,想要将人要回去,怕是难了。”
林悠抬手抚上脸颊,被打过的那半张脸虽然没有一开始那般疼痛,碰上去的时候,却仍是涨疼。
她深深吸一口气,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红血丝,恨声道:“既然要不回来,那就……让她去死!”
蝶儿蓦的瞪大了双眼,期期艾艾道:“夫人,可,可是月姨娘肚子里,还,还有公子的骨肉啊。”
短短的几息内,林悠已经有了计划,冷笑一声:“本夫人自然不会让夫君的骨肉出事,但月姨娘那个贱人,必须要死!而且还要死在顾青雪那里。”
她的表情逐渐狰狞:“顾青雪不是要插手二房的事吗?想必她插手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本夫人便送她一个礼物,单看她有没有那个能力接住!”
蝶儿被林悠的疯魔吓到,万万没想到,林悠竟然要做这般铤而走险的事情。
她张了张嘴,想要劝林悠,却见林悠的眼神倏然射来,她下意识紧闭嘴唇,话到了嘴边,如何都说不出去了。
“蝶儿,先前安排着的那个人,可以用了。”林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恻恻的。
蝶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神思不宁的询问:“夫人,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