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也来不及问怎么回事。
顾青雪侧身让开：“快，将青鸢扶进我房里。”
“姑娘，可是……”竹鸢觉得有些不妥。
“别想那么多，先把人扶进来。”顾青雪帮着上去搭了两把手，关上房门之前，往院子里看了几眼。
亏得现在时辰已晚，除却她与竹鸢之外，没有人注意到青鸢回来。
她反手关上房门，眉头蹙起：“竹鸢，你立刻去请大夫。”
等竹鸢转身准备离开，她又觉得不妥：“等等，先去世子那里一趟，将世子信任的大夫请来。”
一个丫鬟受了如此重的伤，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会徒增烦扰。
青鸢的情况着实算不得好，竹鸢一刻不敢耽搁，匆匆闯入夜色中。
顾青雪亲自打了一盆热水，为青鸢擦拭着面上身上的血迹。
脸上的血污褪去，青鸢苍白的面色映入顾青雪的眼帘。
若非呼吸还在，顾青雪险些以为青鸢要没了。
她握紧双手，脑袋里乱糟糟的，就算是没有亲身经历，也知晓青鸢方才遇到了多么危险的事情。
烛火发出‘噼啪’的响声，不多时，几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青雪急忙转身，便见以裴慕珏为首的几人相继进来。
“世子，您怎么……”她没有想到裴慕珏会亲自过来。
裴慕珏冲着顾青雪微微颔首，吩咐身后的大夫：“快过去给她看看。”
“是。”大夫只看了青鸢一眼，神情便严肃了许多，提着药箱过去。
竹鸢自觉地上前，为大夫打下手。
两人将床榻围住，顾青雪与裴慕珏一同来到外间。
她心不在焉的为裴慕珏添了茶水，红唇紧抿着，眸中满含忧思与愧疚。
裴慕珏看在眼里，指尖微动，抬手覆上顾青雪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谢大夫的医术高强，定然会将青鸢治好。”
顾青雪心思都在内室，没有注意到裴慕珏的动作：“可她伤的那么重。”
她从未想过，这件事情会让青鸢受如此重的伤，严重到几乎要搭上性命。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她低垂着眸子，嗓音干涩。
裴慕珏知晓她内心柔|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安慰，片刻后开口：“莫要多想，我已经拿到了一些证据，届时便可为青鸢报仇，况且，青鸢不会出事。”
顾青雪没有继续说话。
裴慕珏便也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她。
一个时辰眨眼间过去，对顾青雪却是度日如年。
在她坐立不安之际，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谢大夫捏着眉心，面露疲乏，自内室出来。
顾青雪忙问：“谢大夫，她如何了？”
谢大夫笑了笑：“姑娘放心，里头那位姑娘已经没有大碍，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夜里就能醒来，不过虽是醒来了，但还得好生的修养一番，毕竟有些伤势深可见骨。”
顾青雪着实松一口气：“劳烦大夫。”
裴慕珏深夜来此，本就是担心顾青雪，如今听着青鸢没事，他也不便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同谢大夫一起离开。
离开之前，命千升与竹鸢一起将青鸢送回了她的屋子。
在等待青鸢醒来的这一天一夜，顾青雪心神不宁，什么都做不进去，就连吃饭都险些呛住。
竹鸢安慰了顾青雪不止一次，但顾青雪心中过意不去。
好在，谢大夫所言非虚，次日夜里，青鸢果然醒来。
竹鸢将消息告知顾青雪的时候，她已经上了榻，只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得知青鸢醒来，她草草拢了一件斗篷便赶了过去。
青鸢的伤势严重，只能躺在床上，见着顾青雪，她欲要挣扎着起来行礼，被顾青雪拦下：“好生躺着，莫要随意动弹。”
“多谢姑娘。”青鸢声音干哑。
顾青雪见她当真没事，这才问起昨夜发生了何事。
青鸢眼神微动，被竹鸢喂了几口水，开始说起昨夜的事情：“昨夜快到亥时，奴婢瞧见齐豫独身一人从齐府出来，便觉得不对劲。”
“因为往日齐豫一过戌时便不会再出府，昨夜又穿戴的严实，奴婢觉得此举不简单，于是赶忙跟上。”
“果然，奴婢一路跟踪齐豫，见齐豫去了临近北郊的一处别院，齐豫到的并不晚，在他之后还有不少人进去，刑部尚书花恒也在其中，还有刑部郎中王大人、翰林院修撰……”
顾青雪将这些人一一记下，她并不觉得青鸢会认错人，因为将这件事情交给青鸢之前，她便给过青鸢三皇子派系的官员的画像名册。
“你继续说。”
青鸢仍旧虚弱，有气无力道：“奴婢潜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齐了，正在激烈的争吵……”
花恒当属其中官职最高的人，端坐在上首，冷沉着脸看着屋内二十余人。
在他的下首，坐着的则是齐豫，比起花恒，齐豫似是在出神。
刚开始，众人谈的倒是还挺和谐，大抵是近些天被京城局势所压迫，有人总算难以忍受站出来。
在昏暗的烛光下，依稀能看出此人乃是刑部郎中王大人。
王大人单手撑着桌子起身，面露急躁，“大人，下官着实受不了了，这些时日日日担惊受怕，生怕什么时候就查到下官的头上，那裴慕珏是个狠心的，上次宫宴我都与他说的口干舌燥，他却一点风都不透，这是真的想将我等置于死地啊！”
花恒沉沉的目光转瞬落在王大人的身上。
若是寻常，王大人早已被花恒的威压逼迫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却不同，他脑中的那根弦时刻紧绷着，如今已经到了极限。
“大人，您快些想想办法，下官还不想死啊。”
齐豫堪堪回神，听到的便是这话，他皱眉呵斥：“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现在还未如何，你就怕死，当初为了利益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日？”
“这……我……”王大人脸皮子臊得慌，“可，可当初桩桩件件，下官都只是沾染了一点，谁能想到顾家竟然就那么倒了？”
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他们与王大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想到顾家那么容易就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