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活该!”门房小声对着林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啐了一口,他可早就看不惯这人的那副嘴脸,就好像将军府比他们齐王府差了多少一样。
分明是来请王妃回去,看他那嘚瑟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妃做错了事情。
门房冷哼一声,观察了一下苏柳的神色,极有眼力见儿的招呼着小厮们将围观的百姓给遣散。
苏柳在四周环顾一周,见情况控制住了,便转身回府,径直去了顾青雪的院子。
不必苏柳开口,她身边的翠珠便将府外的事情都一一告知了顾青雪。
苏柳眉眼带了淡淡的笑:“如今这一出过后,短时间内裴慕珏应当不会再派人过来了。”
“母亲说的是。”顾青雪的情绪平淡,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一般。
这让苏柳看的有些担心,面上的笑渐渐散去,又百般的话想要劝顾青雪,但到底是化为了一声叹息:“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自打你嫁入齐王府,爹娘都觉得这府上冷清了不少,这会儿你回来,多住些时日也是好的。”
除非他裴慕珏亲自上门来请,否则她绝对不会让雪儿不明不白的就回去齐王府,那真是成什么样子了?
顾青雪心尖微暖,缠上苏柳的手臂:“只要母亲不嫌弃我就好。”
“母亲怎么会嫌弃你?”苏柳哑然失笑,温柔的抚摸着顾青雪的头发,“这些时日,我们一同等你父亲归来。”
说起这个,苏柳的眉心微微蹙起,不知为何,她时常会觉得心中不安,不知是担心过头了,还是……
“好。”顾青雪轻应一声,抬头望见苏柳的神情,安慰道,“母亲,父亲多年征战,即便如今条件受限,但也不会在一个小小的土匪身上栽了跟头,您就放心吧。”
苏柳惴惴不安的神色这才渐渐压下去,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好。”
顾青雪再度靠在苏柳的肩上,方才面对着苏柳时的笑已经敛起。
那些话,既是安慰苏柳,何尝不是安慰她自己?
但是,总归用处不大。
自这个时候开始,将军府的上空总是环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与担忧,府中两个主子如此,惹得下头的小厮丫鬟们同样如此。
在这种担惊受怕之下,五天的时日一晃而过。
这日清晨,苏柳与顾青雪一同用早膳的时候,忽的面色一白,手中的汤匙突兀的掉落在碗中,溅起滚烫的汤汁,将苏柳白|皙的手背烫出了红印。
她却丝毫未觉,伸手抓着心口处的衣服,面露痛苦之意。
顾青雪被苏柳的动静惊到,连忙询问:“母亲,您怎么了?”
“翠珠,快将母亲扶进内室。”
“青鸢,你去请大夫,快些。”
她急切的吩咐着身边的丫鬟,待青鸢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翠珠也喊了其余几个丫鬟,一同扶着苏柳进内室,她则跟在后头,脚步迫切。
“母亲。”顾青雪担心的咬紧下唇,渗出了血迹。
苏柳的双眼半睁半合,好似痛苦到了极致。
一时间,主院内乱的很。
顾青雪亲自照料着苏柳,时不时的转头看向外面,问翠珠:“竹鸢呢?怎么还没有回来?你快去看看。”
平日里挺利索的一个丫头,今日正是焦急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久了还回不来?
翠珠膝盖微弯:“是,奴婢这就去。”
她匆匆往外面跑,顾青雪上一秒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下一秒便听见一道惊呼声。
“怎么了?”顾青雪蹙眉回头。
只见又有一人进来,不是翠珠,而是竹鸢,在竹鸢身后,还领着一个大夫。
“王妃,奴婢将大夫带回来了。”竹鸢快步过来,那大夫也紧跟着过来。
顾青雪顾不得其他,连忙招呼着大夫:“快给我母亲看看,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就晕了?”
“王妃稍安勿躁,小的这就给夫人诊断。”大夫安抚一声,便专心为苏柳诊治。
顾青雪这时才有功夫注意其他,只见翠珠揉着额头不知道何时已经进来,而外头隐隐还能瞧见一个身影。
竹鸢注意到顾青雪的视线,想到了什么,急忙凑上前小声提醒:“夫人,是宫里头的人。”
“宫里?”顾青雪的眼皮莫名的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抿了抿唇,回头看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母亲,嘱咐翠珠:“你在这里守着。”
“是。”
得了翠珠的回应,顾青雪带着竹鸢快步出去。
如今这种时候,宫里头的人确实不能怠慢,况且……
想到父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出现在那宫人面前的时候,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那宫人见着顾青雪,便是恭敬地行礼:“奴才参见战王妃,王妃吉祥。”
“公公不必多礼。”她心底生出丝丝躁意,“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陛下有吩咐?”
宫人偷偷的瞄了顾青雪一眼,那眼中的同情稍纵即逝,却仍旧被顾青雪敏锐地捕捉到。
顾青雪心里咯噔一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她的嘴唇微微颤抖。
“王妃,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令,传达顾将军的消息。”宫人轻轻叹息一声,“顾将军在此次剿匪中不幸身亡,王妃节哀。”
顾青雪的脑袋忽的翁的一声,身子狠狠地踉跄倒退,两眼阵阵发黑。
“王妃!”竹鸢面色一变,眼疾手快的将顾青雪搀扶住。
父亲死了?
怎么可能?
顾青雪的大脑一片空白,险些昏厥过去。
宫人见着这一幕,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他只是过来传个信儿,可不想惹上事啊。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告辞的时候,顾青雪重重呼吸几下,神志逐渐恢复了清明,她白着脸,声音颤抖:“父亲……父亲是如何……如何……”
她的嗓音中带了几分哽咽,一句话说不完整。
宫人却听明白了,他微微垂头,如实道:“顾将军此次剿匪用的那些地方兵并未接受过军营的严格训练,甚至有大半都是临时强征的百姓,没有任何的战力,顾将军一番苦战,却……最终被土匪当场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