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工人医院里。
覃小七木木地靠在床头,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甘问问一声不吭地替他揉着腰,她不小心碰到了他腰上的刀伤。
“吁!”他痛叫了一声。
甘问问心痛地责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这么冲动?真不知道你们男人的血液里到底有多少的叛逆细胞!”又轻叹一声,“阿绿把谭十都打成了残废了,故意伤害罪啊,有那么大的仇吗?真被坐牢了!谁也救不了他了!不过也好了,柳州市少了一个‘太子堂’,会平静许多了!”
“问问,”覃小七突然开口:“你经常和刘芳见面吗?”
甘问问一怔,愕然反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一定要回答吗?”
“我这阵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很多很多,”覃小七低叹一声,注视着她的眼睛,“想了很多关于我,你,刘芳之间的事,我发现,发现我对你们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真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我和的生活过得糊涂迷茫啊!”
甘问问怔怔说:“小七,你的话我不明白,什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啊?”
“你不明白?”覃小七自嘲笑笑,“你明目张胆的来掌控我的心,而把刘芳逼到黑暗里躲起来不敢见我,我却一直蒙在鼓里!”
甘问问的脸色微变,神情有些不安地问:“我逼刘芳离开你?你为何这么认为?”
覃小七没好气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甘问问转身坐到他正面,定定望住他眼前,严谨问:“小七,你这样说,我心真的感到不安!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啊!”
覃小七还是重复反问:“难道不是吗?”
甘问问凝视着他的脸,表情飘忽不定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声问:“是不是任思怡告诉你的?”
覃小七也冷声回答:“是的!”
甘问问又认真地问:“你相信她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
覃小七冷声说:“我现在谁的话也不相信!”
“那好!”甘问问站起来,“小七,看来我要像刘芳一样躲着你博得你的怜爱了!”
覃小七闻言更加没好气地大声说:“走吧,都躲去吧,越远越好!”
甘问问也没好气了:“小七,这段时间一下子发生很多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应该一个人冷静冷静了!我先走了!”说着,已经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覃小七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心情变得迷惘不安了。
病房里沉闷地静,覃小七直直躺在床上,脑子是迷迷糊糊的,甘问问和刘芳的音容笑貌却清晰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自从甘问问那天负气离去,居然再也没有来过医院了。
这几天来,除了吴有潘恩他们来看望过他一次之外,就没有任何人来看望过他,他无聊烦闷极了。
那么多人的群架,居然只有他一个受伤得挨住院的地步,他当然是无话可说,自认倒霉。
幸好那个负责照料他的护士是个可爱多话的女孩子,每次来替他换药时都要和他调侃一会儿才离开,也幸好他伤的不算太严重,还算是行动方便的了,也不至于去则所都要别人扶持,那就惨了!
所以他的心情也不算是太糟糕,只是最近的事实在是让他感到措手不及的伤痛和迷惘,所以他的心就变得有些麻木的了。
午后,昏昏欲睡之时,他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以为是哪个护士来了,睁开了眼,心中马上涌上一阵惊喜,脱口而出:“刘芳!”说着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便要下床!
“别起来啊,你伤着呢?”刘芳轻声说,快步走到床边。
覃小七一把拉住她的手,使她坐下,喜形于色道:“阿芳,你真是仙姑般的行踪不定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刘芳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叹息道:“小七,这次我真的要回老家了,自从我爸爸去世后我妈妈就回老家了,现在她病重了……”
覃小七急忙打断她的话:“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问问逼你离开这里的?”
刘芳轻轻摇头:“是我自己要回去看我妈妈的,与她无关的!下午四点的火车!”
“与她无关!”覃小从她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欺骗之意,心里定了定,又问:“那以前你离开我是不是与问问有关的?你要说实话啊!”
刘芳幽幽低声问:“你一定要知道答案么?”
覃小七肯定的点头:“当然了!”
刘芳低下头:“是的,我和你半年约定是问问向我建议那样做的!”
覃小七一听,生气道:“果然是问问逼你的!”
“是我自愿的,小七!”刘芳抬起头,直直望住他的眼睛,一脸的真诚坦然,“我和问问谈过几次话,她说要她要在半年之内助你成就一番事业,就是开‘鲜花餐厅’了,我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再加上你的能力,我想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她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我要离开你半年,我当然是愿意了!”
“傻阿芳!”覃小七禁不住温情地微笑,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你离开了我,让我心中有了牵挂,我就没有心思去做事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么?”
“小七!”刘芳无法抗拒他含情脉脉的眼光,不自觉地轻轻靠进他怀里,突然又轻快地挣脱他的手站起来,低声恳切说道:“我要走了,小七,我会回来的!”说完就急急转身向外走去。
“阿芳!”覃小七忙叫道,想起身拉住她,却在瞬间怔住。
因为他看见门口正有一个女人冷冷望着他,却正是甘问问。
刘芳看也不看她一眼,低头从她身边快速离去。
覃小七没来由的对甘问问冷笑一声:“你高兴了吧?”
甘问问没做声,只是用一种陌生冷漠的眼光定定望住他,半晌,走进去,把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又马上转身离开了。
覃小七愣愣坐着,憋着气,鼓着嘴,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对着门口闷声闷气说道:“走吧,都走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你不会是对我说吧,小七!”
一个女人接下话,门口恰时出现了一个高挑美丽的倩影,居然是任思怡。
覃小七怔了怔,随即微笑道:“任小姐,这么有空么?是为了我浪费的宝贵时间吗?”
任思怡微笑着走进来:“你可是我们‘锦江’的栋梁之柱啊,我不来探望你岂能说得过去!”
“谢谢任小姐了!”
“不在‘锦江’时,我喜欢你叫我思怡,小七!”
任思怡在床边坐下,又疑惑说:“刚才我见到了刘芳和甘问问了,她们都是面带伤感泪痕离开这里的,是怎么回事?”
覃小七看着她,心里一动,计上心来,便故意长叹一声,神情忧恨地低声说:“以后,我和她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要是有的话,也只能是普通朋友了!”
任思怡闻言心里暗自欢喜,却不露声色地淡淡问:“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再提她们了!”覃小七直直望住她的眼睛,满脸地认真道:“思怡,如果上天给我机会的话,我会选择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来做我一生的伴侣!”
任思怡随口说:“我可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
覃小七听到她的这句话,心里暗笑了,他知道她是对自己情有独钟得有些无法自拔了,知道自己的计谋上手了,当下又满脸的认认真真说道:“如果你肯降低身份给我机会去爱你,我会把这份爱当作我一生的事业来经营!”
任思怡沉默着,认真凝视着他的脸,良久,淡淡说:“小七,你心里装着怎么样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我对你一直是认真的!”
覃小七也沉默了,他知道这时候唯有保持沉默,才能让她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
“小七,如果你对我真心不变的话,”任思怡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诡秘起来,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色木盒子,“我们来做一个真心的考验吧!”
覃小七看到那个木盒子时,心突地跳了跳,想起了那个“心蛊”的暗红木盒子,莫名心悸起来!
任思怡对他神情肃穆说道:“等下我打开盒子时,我们要同时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起心无杂念的说:心心相印,至死不愈!你确定要考验吗?”
覃小七看到她的脸上充满着一种神圣迷人又严谨慎重的期盼之色,似乎是她早有准备而来的,将计就计,也面露神圣严肃之色的点点头。
“我数到十,我们就一起念!”任思怡打开木盒子。
覃小七心中紧张起来,却发现木盒子里空无一物,不由一愣。
任思怡已在数数了:“一,二……”
覃小七睁大眼睛看着盒子里,在紫色的底部上,隐约看到一个暗红色的心形图案仿佛要向盒子外飘飞出来似的浮动着,突然鼻子里闻到一种令人感觉到心神迷醉的淡淡香味,脑子在刹那陷入了一种若空若浑状态。
这时听到任思怡数到“十”,就不由自主跟她一起念道:“心心相印,至死不渝!”话一落音,任思怡马上关上了木盒子,随时放心的长吁了一口气。
覃小七的脑子也立刻清醒了,下意识地问:“这是‘心蛊’吗?”
“是的!”覃小七脸上闪过些许惊慌,脱口说:“我听我干爹说‘心蛊’是……”
任思怡微笑道:“这只是我自创的‘心蛊’而已,你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去死呢!”
覃小七看着她一脸的真挚,知道她所言不假,在心里松了气,也微笑道:“这个考验要到何时才能过关啊!我何时才能名正言顺的和你恋爱啊?”
任思怡一本正经地说:“等你帮我拿下美食大赛的冠军,坐上厨房部总经理的位子之时吧!你要争取啊,可别让我失望!”
“嗯,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任思怡突然说:“你一定不知道张灵甫吧,很像他,真的。”
“张灵甫?他是谁啊?”覃小七真的不知道。
“抗日名将啊!他也是一个跛子,在八年抗日时期也是一个最帅的军官。”
“我不喜欢读历史,所以不懂。”
“我就崇拜他,他亦正亦邪,自信,刚毅……他很专一。”
任思怡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木盒子放回挎包里。
覃小七望着她一脸的真挚专注,忍不住在心底内疚想道:任思怡啊,我们命中注定要同床异梦的了,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