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右手摘下一把桑叶,又反手扔进身后的背篓,她见到唐水已经又摘了大半背篓了,而自己才刚摘满一背篓,不禁有些气馁。
一连摘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她觉得自己的两支手臂都泛力酸麻起来,身后的背篓沉重得要把她的腰压折了,只好解下背篓放到地泥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唐水笑道:“唐水你可真是个能干的女孩子啊,帮你爸打理这么多的蚕儿!我见你做什么事都手脚麻利,我真的没法跟你比啊!”
唐水停下手,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汗珠,笑着:“这些活我都做了两年多了,做多了习惯了所以动作就快些了!”
“你身子看上去也挺瘦小啊,怎么就能轻松的背着满满一背篓,差不多有五十斤重的桑叶?”
“习惯了就行!”
“你不上学了吗?年纪还这么小!”
“今年刚刚初中毕业,我和我哥都不想读了!我老爸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把我们哥妹俩养到这般大,不容易啊!”唐水黑俏的脸颊挂起了那种好像看透人生的坦然笑容:“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啊,过得很充实啊!既可陪在老爸身边孝顺他,又可自食其力的生活着,简单而快乐啊!”
此时覃小七来到她们身边关切地问刘芳:“很重吗?你身子太弱了点!我背回去吧!”
唐水故意用酸酸的语言对他笑:“是啊,我走不动了!那你连我一起背回去吧!”
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覃小七问:“唐水,桑叶够了吗?唐果都在催着开始喂蚕了!”
“应该足够蚕儿今天傍晚和半夜的两餐了!你们先回去和唐果喂蚕,我摘满这一背篓也要回去的!”唐水突然冲他们坏坏地笑道:“以后你们做那事儿小声一点哦,我正好睡你们的隔壁呢?搞的人家都睡不着了!”
覃小七和刘芳同时满脸通红了,一起尴尬地向她低声保证:“以后我们会小心点的!”
唐水依然抿着嘴坏笑着,继续摘起桑叶来。
出了桑田,本来一直跟在覃小七身后的刘芳立即靠近他和他并肩走着,伸手帮他抹去满脸的汗水,冲他微笑:“你来回都背了十几背篓了!你的病刚好,累不?”
“不累!还得谢谢你了,帮我熬那个草药,我觉得我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覃小七对她坏笑道:“昨晚你硬逼着我,都好几次冲刺上世界高峰的结果呢!”
“讨厌!”刘芳白他一眼,用手指使劲敲一下他的鼻头,“如果人不想着要骑马,哪只马能逼着人去骑它啊!”
“哈哈!你把自己当只母马了!”
“我是母马,那你就是公马了!”刘芳的脸突然通红了!
覃小七不做声,暧昧地笑起来。
刘芳指指房前说:“咦,那轿车几时过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我们怎么不知道?”
覃小七想想说:“刚才我们走在桑田里,风吹动桑树的声音和我们走动时的响声就够吵耳的了,哪还会听见桑田外面的响动声!”
“嗯!快走吧!”
两个人一路打情俏骂的回到蚕房里,弯腰把背上的背篓放下,已准备动手喂蚕。
突然听见堂屋里唐果似乎在生气地大声说:“任老板,你烦不烦啊!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爸了,他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了!今天他也不在家,要是他在家你就又有好脸色看了,我要去忙了,没时间跟你说了,让老唐陪你们坐一下吧!”
堂屋里没有了人声,却传来老唐那令人心寒的低吠声。
刘芳忧心的说:“唐果不会叫老唐去对付人家吧,老唐虽然听话,但一发起凶来,除了唐叔能喝住它之外,就没人管的了它了!”
覃小七同意她的说法,便说:“驯狗咬人可是犯法的哦!现在这里头可是我的年纪最大的了,我应该去看看的!”说着他已走到了蚕房门口,见到一个衣服华丽的男子正打开车门,然后绅士般的摆手示意他身边的一个女子上车。
覃小七心里一怔,想不到那个男子居然是任森田。
因为任森田身体挡住了那个女子,所以覃小七看不清她的样子,等她走上一步上车时,他看清了她的脸孔时,他的心突然泛滥了,人随即呆立不动了。
那个女子竟会是甘问问。
覃小七突然又记起前晚唐草对他所说的事,心里寻思道:“她当真是对我用了那个什么‘美人记’么?我又不是什么君王什么将军来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想着心里便有一股要马上去向她问清楚的冲动念头冒出来,立时冲她大声叫道:“问问!请先别走!我有些事要问你!问问!
他这一叫,任森田他们三人都转头诧异地望住了他。
唐果首先怔怔地问覃小七:“你们认识?”
覃小七微笑着点头。
甘问问闻声也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却只是向覃小七有礼地淡淡微笑:“小七,原来你来这里做工啊!出院也不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事吗?刘芳呢?”
覃小七刚想开口,刘芳就出现在他身边了,已然冲甘问问微笑:“问问!是你啊,真是想不到啊!”
任森田突然伸右手搭上甘问问的肩头,一副亲热的模样向她柔声说:“要不要去跟他说一下,嗯!”
甘问问瞪着他,那严肃神圣的眼光使他立时乖乖的抽回右手,有些尴尬地钻进车子里,冲她不自然的笑笑:“我等你!”
甘问问向刘芳微笑的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小溪,转向覃小七大方的邀请:“我们去那里说话吧!”
覃小七点点头,向还在呆望着自己的唐果询问:“你们先喂蚕,我过一会儿就来,行吧?”
“去吧去吧!”唐果说着转向刘芳邪笑着:“只要你愿意,他们谈到天黑也没关系的!你说是吧!”
刘芳不在意地冲覃小七和甘问问笑笑,转身进了蚕房。
来到小溪边,覃小七就急切地开口问:“你认识练子寒?”
甘问问有些吃惊的反问:“你怎么知道?”
“是唐叔告诉我的!”
“唐叔是谁啊?”
“就是这里的老板唐草,好好讲的一个人,他让我叫他唐叔就行了!那个练子寒是他的好兄弟,所以唐叔他也知道你的事了!”
“哦!”
“唐叔对我说了你和练子寒之间的事,想不到你还有菩萨般的心肠啊!唐叔他说你对我使用了‘美人计’……”覃小七突然住口,因为他发觉甘问问正低头望着缓缓流动的溪水出神,好像一点也不注意他所说的话,心中一气,忍不住用力把一块石头踢进溪水里。
甘问问突然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又突然被石头落到水里的“噼啵”声吓了一跳,抬起头见到他正没好气地望着自己,歉意的笑笑,轻声说:“对不起啊,小七,刚才最后说什么来着?”
“算了吧!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知道了!”覃小七想了想,吁了一口气平静下来问:“你在那个任森田的那个公司工作还好吧?”
“怎么说呢?反正过得去吧!”
“是不是……”覃小七记起韦丽对他说的话,重复道:“你人长的漂亮,口才又好,在那儿做简直是如鱼得水的开心啊!”
甘问问幽幽看着他,低声问:“你是那样认为吗?”
“我不知道!”覃小七老实地摇摇头。
甘问问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问:“听过‘约定’这首歌吗?”
覃小七愣愣回答:“没有!”
“那你应该知道‘约定’这个词语的意思吧?”
“知道啊,不就是两个彼此有好感的男女约定在某个时候见面幽会,或者干脆结婚了!”
“那你敢和我约定吗?”
“什么?”覃小七迷惑的望住她。
甘问问笑了:“你可别想歪了啊!你放心,我和你之间的约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约定!”
“那是啥约定啊?”
甘问问目光转向绿油油的桑地,郑重其事地说:“从明天开始,你在这里好好的工作,有时间就读书学习,我们就约定两年之后见面吧,到那时候我希望看到一个“有头脑’的你!你做得到吗?”
“两年之内我们不见面吗?”
“你现在和刘芳相亲相爱的,你没理由总要去见我吧?”
“说得也是!要是非见不可呢?”
“我们尽量回避吧!”
“哦!”
“两年之后,我会联系你,和你合作,做一番事业的。”
“和我合作?做什么?我怕不行啊!”
“做什么到时候我会说个哦你听的,据我所知,唐草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也是个有眼光的人,练子寒可是个神算子了,我相信因为练子寒的关系,唐草会对你刮目相看而要你跟他学知识的!”
“啊?有这个可能就好了!我这个人很笨的!”覃小七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挠着后脑,“怕是什么木不可雕啊!怕是和你约定不了了!”
“是朽木不可雕也!”甘问问轻笑着,突然深深注视着他语重心长:“小七,这里环境清静,是个学习的好地方,不要让我失望,好吗?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覃小七又遇上了她那肯定执着,不可抗拒的目光,不自觉地点点头:“我尽量去做吧!”
“嗯!”甘问问愉悦温柔的笑了,她的笑容里,似乎充满着征服了一个君主般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