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调研结果
春风难渡2021-11-16 17:363,392

   80年代的农村还是低矮的平房,房顶上没有天线没有大锅更没有热水器,只有黑而粗壮的电缆电线穿插而过,显得凌乱又突兀。木头制成的电线杆上总是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高压危险,切勿触碰”八个字。

  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村干部的手笔,写的歪七扭八大小不一,顽皮的孩子夏日闲得无聊经常会撕电线杆上的纸玩,为此村里干部是操碎了心,东西写一次被人撕一次,还总是抓不到人。

  清晨的六家子村一片祥和,淳朴的村里人已经早起在喂猪喂牛,家家户户围出个院子,养点猪牛家禽,像胖子家的后院就养过不少。

  以前他们家养猪的时候一度成为全村首富,这可不是吹的,那辆波罗乃兹是全村唯一一辆车,至于后来为什么不养了,纪洺曾问过胖子。

  胖子一嘬牙花子就说,“唉,此事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纪洺也闲来无聊就听他胡侃,据说那是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蛐蛐都因为月亮若隐若现而默不作声,秋风呼啸而来打的人脸生疼。

  胖子当天晚上跳完大舞回来时正牵着一个姑娘的手,说是姑娘实则是位已婚少妇,俩人准备找个小树林好好探讨一下人生哲理,可还没等进村呢就被姑娘的老公抓个现行。

  好家伙,胖子见势不妙撒丫子开溜,怎奈人家老公以前是某某野战部队退伍的,胖子一身肥膘根本跑不过人家,情急之下他来到自家猪圈,也不管臭不臭有没有大粪直接跳了进去,然后脱掉衣服裤子,光溜溜的往地上一趴硬装小猪羔子!

  他那肥肥胖胖还挺白净的身躯拱来拱去装得神乎其神,硬是没让人家老公发现!事后胖子为了掩人耳目便非要把这些猪杀了灭口,王铁男一向疼爱儿子,就说把猪全卖了买一辆小汽车跑出租也不错,所以这些大瓦房就空了下来。

  纪洺和李卓悦在车上听得笑不可支,感情胖子当年还有这样的趣事。

  一段故事讲完胖子也把三姐送到通达市场,纪洺已经告诉三姐调研的方法,就是寻找贩卖肉类熟食的摊子,问他们需不需要昨天很火爆的六号肠!

  昨天六号肠在通达市场引起的轰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乎整个市场的小贩都已经听说过了,所以王宇笃定肯定有人愿意贩卖,价格就暂时控制在4块钱一斤,让他们卖五块。

  虽然这样的价格撑不了几天,但是能赚点快钱就决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三姐很聪明一点就透,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她下车之后胖子和王宇就返回作坊内继续搞生产。

  两个人一天的工夫最少能制造出十五斤的六号肠,这是两个人的产量,但愿三姐能得到一份完整的需求单,这样纪洺就可以放心的去扩大生产了。

  回来以后胖子拿出二百块钱来,说是算入股投资,纪洺没抠抠搜搜的,直接答应六号肠的收益给他三成,每个月一分红概不拖欠!

  从一成分红瞬间变三成,胖子乐的脖子都没了,眯着眼睛咧着腮帮子直抽筋,整个一现实版的弥勒佛。

  三姐来到通达市场就拿出小本本和笔走到一家熟食店,店面是一个脚蹬的三轮板车,车后面站着一位中年妇女想来应该是老板,三姐问她,

  “大姐,昨天挺火的六号肠您这需要吗?按进货价给你!”

  中年妇女昨天就对六号肠好奇的不得了,若不是放不下摊子她也想去尝尝了,自己家的香肠又贵又不好吃,总是硬邦邦的来买的人总共那么几位。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推销六号肠的,这可得仔细问问,

  “进货价多少钱呐?这六号肠可是好东西,你带来了吗?”

  李卓悦摇头,“没有,我们都是四块钱一斤上的货,你说要多少,明天可以给你送来。”

  中年妇女掰着手指头算,这会儿计算器都是奢侈品,没有那个商贩会花几十块钱买计算器,大部分人用的还是算盘。

  她算着口中还念念有词,“四块钱一斤,一斤挣一块钱……也行啊!这一天卖个四五斤就挺好的啊!”末了她对三姐说,“我要五斤,明天能送来吗?”

  “当然可以,我们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您要五斤是吧?”

  “对对对,给我来五斤。”

  三姐在小本本记上摊位号,中年妇女的姓氏,然后继续去往下一家。

  贩卖香肠不一定非要熟食店,卖肉的地方也可以,甚至卖菜的大娘大婶想要三姐也可以记下来,这就是纪洺说的,“赚钱是不分三六九等的,只要是想要香肠的店家都可以卖!”

  来到一家肉食店,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是最后店老板说了句话引起三姐的顾虑,

  “哎呀这个六号肠什么都好,就是肉少啊!我家那口子昨天买到了,回家一尝全是面,哪里有肉啊!”

  虽然这位大哥也订购了十斤,但是字里行间已经体现出对六号肠的不满,尤其是对价格不满,一个面肠卖五块钱虽然算不上诈骗但绝对是昧良心的,三姐把这事儿记下来,心思着等下回去和纪洺说说。

  逛了一个上午,几乎每个熟食摊位都需要几斤到十几斤不等的六号肠,看来昨天的一次轰动让这些劳苦大众也有些坐不住了,都想沾沾六号肠的甜头。

  下午的时间三姐又走着去了东门外市场,这座市场与通达市场不同,这是棚内市场,属于偏离市中心的大市场,这座市场里面村里人更多一些,但是累死累活推销一圈下来只有一个人要了五斤六号肠,其他人对这种新式香肠听都没听过,四块钱一斤的价格直接让他们敬而远之。

  垂头丧气的从市场出来,三姐心情不太好,可能是上午的顺利与下午的坎坷形成鲜明对比有些破防了,见门口有摩的就随意上一辆,直奔胖子家的作坊而去。

  要说女孩子做电动车摩托车这类的交通工具,纪洺认为应该是是侧身坐比较好,这样会更显得优雅一些,毕竟是女孩子,劈着腿和母猩猩似的不像话。

  然而三姐却是大大咧咧的骑上去坐的,两腿劈开的样子就像老爷们蹬自行车,也不带头盔,飘逸的长发迎风舞动,双手往人家司机腰间一搂,活脱脱的精神小妹。

  人家司机年岁不小了,硬是忍受折磨把车骑到目的地,到了地方也不下车三姐给他一块钱就下车走进作坊,胖子迎面出来一看哪位摩的司机正用手在裤子上按压什么,也不理解于是就问三姐,

  “我说三姐,你把人家司机怎么地了?人家怎么一个劲的揉大腿根呢?”

  三姐喝骂道,“去你大爷的,那傻子揉大腿跟我有鸡毛关系?”

  这三姐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不过瞧胖子挨了骂也嘿嘿嘿的舔狗样子,纪洺觉得两人其实还“蛮般配”的。

  “三姐,情况如何啊?”纪洺放下手里的活问,

  “还行,通达市场那边几乎都要了,我来之前核算一下共需要280斤。”

  “280……啧啧啧。”纪洺砸吧砸吧嘴,这个数量确实在他的预算之内,之前三姐出发的时候他就算定,一个通达市场的需求量肯定要在三百斤左右。

  当然了,这只是前期,人民群众对新生事物的好奇所以才会如此火爆,后期的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三百斤,按两个人十五斤的产量算的话,大概就是需要200个人!

  天呐,别说能不能招来200个人,就算招上来这二百平米的房子也装不下啊,到底还是低谷了人民对美食的热情,有些草率,他想了想问胖子。

  “胖子,你家前门脸开商店,后面大院干什么用呢?”

  当胖子得知需要三百斤需求量的时候也兴奋的不行,但是他考虑的少,根本想不到三百斤需要多少人去做,面对纪洺突如其来的问题还有些懵,

  “后院?后院不是等收秋堆粮食用的吗?”

  “别堆了,贡献出来吧,明天咱们就扩大生产,否则这三百斤的需求量根本供应不上!”

  胖子洗洗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给纪洺也点上一支,旁边三姐干瞪眼,怒眉相向的看着胖子,那意思就是,如果不给我一支,你今天就死定了!

  胖子吓的一哆嗦赶紧也给她一支,三人蹲在猪槽上像职业二流子似的吞云吐雾起来,胖子抽了口烟说,“嘶……小洺,院子的事儿我还得跟咱爸妈商量一下,咱爸倒是好说,主要是咱妈那关不好过。”

  他的家庭情况纪洺多少有些了解,就点点头,想来王铁男不是怕老婆的人,他既然同意胖子和自己创业,那此事定会支持自己。

  现在场地的事情暂且解决,下一步就是人员的问题,这会儿还不兴农民工进城,因为城里也没那么多工作可以让他们做,人才市场都快倒闭了,更别说招聘。

  怎么办?直接在村里招吗?这个季节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不是打零工就是在家打麻将养膘,把他们招过来为我所用也确实不错。可是怎么招呢?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敲门吧?

  “小洺,我今天得早点回家,咱爸说村长今天晚上要来家里指导工作呢,咱这贫农的好儿子不能缺席。”胖子突然想起这事儿就可纪洺说,后者灵光一现追问道。

  “村长?”

  “就是老葛啊,葛全!”胖子一提醒,纪洺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可以去找村长!村里都有大喇叭广播,自己和老葛商量好给他些福利,让村长做中间担保来替自己吆喝,这样全村人民都听得见,而且也都信得过!

  到时候就按一天两块钱结算工资,这群闲的蛋疼恨不得天天造小孩的村里人还不大把的来?

  这胖子可真是自己的福将啊!关键时刻竟然能点醒自己!纪洺把烟屁股踩灭站起身,掀开蒸屉看了看,几秒过后微微眯眼笑着,朗诵半首诗。

  “天降福星莫低头,桃花扶柳不用愁,胖子,咱们走着?”

继续阅读:第七章 爱民如子的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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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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