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万民书从上位丢下来,一直滚到了吴竹建的脚边,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一个人名上面都摁着红手印。无不让见者震惊,只是现在只觉得讽刺异常。
西虎国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明面上侮辱东龙国的脸面,换了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而平常与西虎国几番拼杀的将领们更是容不得曾经的手下败将如此猖狂。
不用洛归尘的示意,就已经目瞪如铜铃一般,“陛下,我朝数百年位于四国之首,岂容西虎蛮夷如此羞辱,臣愿当先锋与之一战,不取其首级誓不凯旋!”
“臣也愿带兵征讨,为洛将军讨回公道!”
“好!”君清澜拍案而起,额前的金色流珠因为起身太过猛烈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二位将军的话正合朕意,朕刚执掌朝政,难免被人看轻了去,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当我东龙国好欺负了!”
“洛将军可愿替朕带兵出征?若胜了此战朕加封你为烈王,享皇帝仪仗!”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打仗,君清澜也只是找个借口加封洛归尘而已。
东龙国历史上首个外姓王爷,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又特例可享皇帝仪仗,那日常出行几乎就与皇帝相同。皇宫不仅可以随意出入,就连带兵器入宫也是无人敢拦的。
在场的所有人闻此无不心中惊惧,羡慕者有之,畏惧者有之,嫉恨者有之,还不待有人发出反对之言,洛归尘坚韧的声音响起,却是将这滔天的荣耀拒绝了。
“臣不愿,陛下还是另寻他人吧,既然天下百姓都盼着臣和亲,那臣自然不敢逆了百姓的心愿,臣回去便找个人嫁了”
她可不是什么慈悲的菩萨,受了委屈可都是要一分不少的还回去的,他们众口铄金舆论相逼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个被他们推着去送死的人曾经为了他们的安危在前线生死一线。
吴竹建早就恨不得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死定了。他吓得发抖,一寸一寸的挪动,想要逃离洛归尘的视线。慌乱之中看向那个能够救他的人。
苏北辞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留下任何把柄,他知道君清澜与洛归尘两人正缺少借口把他除掉呢,如果被发现他和西虎国有来往,那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他快走两步,一脚将吴竹建踹倒,他本来就耗尽了气力,是以苏北辞这一脚顿时让他倒地不起,几乎陷入了昏迷,“大胆刁民,竟然鼓动百姓听信西虎蛮夷的谣言陷害洛将军,说,你与西虎国是什么关系?”
洛归尘见他如此嫉恶如仇的模样神色一动,这狠辣的个性不愧是苏北辞,年纪轻轻便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果然不简单,手段狠辣是一定的。
苏北辞有些气喘,这些天他夜里日日做噩梦使得他白天精神不是很好,经常头脑发蒙,如今竟是一情绪激动便气喘不止,他看着吴竹建无法开口才平复好呼吸,转身对着洛归尘道。
“洛将军切勿意气用事,这些让您蒙受委屈的人随您处置,万不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信任”他劝的真情意切,心思回转之间,另外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洛归尘斜眼睨着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破釜沉舟,看来是真的被逼急了,“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是什么?将军只要说的出来,朕一定满足”君清澜配合的搭话道。
“其实也不难”洛归尘抬手便将摊在地上的万民书抓到了手里,看着它像是看着什么好玩的东西,嘴角的微笑像是一朵迷人的罂栗花,“将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给我送来祭旗,我保证将西虎国的三分之一纳入我东龙国版图”
她的声音缓缓地,说的仿佛是春风在耳边细雨,音色也十分*,但殿内的所有人无不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进了修罗地狱,这份万民书上虽然没有数万人,可五六千人也是有的。
全部拿来祭旗,恐怕半个京城的天空都会被染成红色。
众人懦懦不敢言,君清澜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声落下,“好!就如将军所言,将军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朕一概不管”
他深邃的眼眸望进那女子淡薄的瞳孔里,嘴里说出的话好像是来索命的恶魔,没有一丝不忍全部都是彻骨的寒凉。
如此轻易地便宣判了数千人的死刑,这是何等的狠心冷血,直到此时众人才深刻意识到这位看起来俊美妖异的年轻帝王并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主,有不少早就站到苏北辞阵营里的人都忍不住手心冒汗。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是十分不利的,苏北辞没了摄政王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朝政,而洛归尘好像又于苏北辞闹掰了,反而与君清澜的关系不一般......
实际上君清澜不是不在乎这数千人的性命,可一想到他们对尘儿的所作所为,就很不得亲手手刃了他们,就算是洛归尘真的想要拿他们的命祭旗他也没有任何同情。
更重要的是,洛归尘真的能全部将这些人都杀掉吗?她虽然有仇必报,恩仇分明,可绝不是嗜杀之人,冤有头债有主,要不是几个领头的挑起,那些百姓也不会盲目跟随。
她或许也会对那些盲从的愚昧民众怀有怨气,可绝不至于将他们都杀了的地步。
也正因为他了解她,所以也更心疼。
大军开拔的那日晴了几日的天气霎时阴沉起来,大片的乌云将整座京都遮蔽的不见天光,闷热异常,皇帝率领百官前来践行,百姓这都都安静异常,不知道是不是被十二面军旗之前跪着的人吓到了。
足足跪了上百人,滚烫的鲜血洒出将纯白色的洛字大旗染成了红色,深褐色的红,眼色深重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百姓脸上浮现出恐惧,或许还有些许的愧疚。
但这些洛归尘连看都懒得看,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已经不重要了,说她狠毒也罢,说她狠心也罢,或者对她愧疚也罢,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这次将苏北辞除掉,她答应原主的事情也就完成了,从此之后便只为自己而活,什么忠臣,什么百姓,他要是夺了这皇位谁又能奈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