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医院住院部楼下-殡葬车 日 外
梅湘开着车拐进住院部，武磊坐在副驾。
梅湘：你和医院的小护士们处得不错呀，她们居然都主动给你打广告了！
武磊：其实她们没必要，我自己用实力换来的口碑，用不着别人宣传。
梅湘（笑）：还是胡广来会用人。你可好好干，别让他失望了。得了，滚犊
子吧。
武磊下车。
梅湘放下车窗，探着身子：诶，医院这边我可就交给你了！
武磊：放心吧。
2、医院楼梯间 日 内
武磊步行上楼，听到上面几个人正在说话。开始没在意，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不禁停下脚步。
看护：老太太的儿子好像已经跟武磊说好了，我还咋交给你啊？
同行甲：我们干这行时间可比武磊那小子长多了！他们不就是有个胡广来吗？他那套技术也没啥特别的。再说了，老太太儿子人在国外，把事儿全权托付给你了，天高皇帝远，这事你做主！
看护：她儿子到时候会回来的！
同行乙：咳，你怕啥？不管云上要多少钱，我们都在他基础上打个八折，剩下的全返给你！
看护动心了：要是他儿子发现后事不是云上给做的，我咋说？
同行甲：你就告诉他，你听说云上的胡广来杀过人，手上沾过血，对死者不吉利。
武磊：人老太太还没死呢，你们这就想着分死人钱了，抢我们家活了？
众人一看是武磊。看护有些心虚，想溜，被同行乙给拽住了。
同行乙：她他妈爱死不死，这活我们已经谈好了，有本事你让她到阴间堵我去！
武磊对看护：阴间的事我管不着，但老人家后事你们偷工减料吃回扣，我可得跟家属说道说道。
看护（紧张）：没没没，我们就是瞎聊聊，你别当真啊，磊子。（对同行甲乙）我的工资还没结呢，你们可别害我...
同行甲乙眼见到手的活要黄，狗急跳墙。
同行乙指着看护：拉住她，别让她跑了。（对武磊）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吧？我呛你活咋了？老子今天就呛你活了，你能咋？小兔崽子！这一单你要是给我搅和黄了，往后咱们谁也别好过！
武磊：我怕你咋地呀！这事传出去你们还想在白事圈混吗？坏了行规，谁都不答应！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能从我手里把胡截了！
同行乙受不了武磊的叫嚣抬手就是一拳，看护想要从中调解，却被同行甲一把推到一边。
武磊退到墙角，又吃了一拳，他拿胳膊挡了一下。
武磊咬着牙忍着：第二下了，你要再敢动我一下！
同行乙又是一拳：小样，我动你咋了！
同行乙看武磊不还手开始对武磊拳脚相加。武磊一开始只是防守闪躲，但是出于自卫不得已还是出手推了同行乙一下。同行甲见状要上，刚走上前，被同行乙往后一踉跄给撞了一下，同行甲脚下一踩空摔下了楼梯。
3、医院住院部走廊|病房 日 内
胡广来和梅湘疾步赶到来，看到武磊满脸懊丧的站在走廊。
胡广来上去就推了武磊一把。
胡广来：我刚对你抱点希望，你又去惹事！
武磊（不服气）：不是我的错！
胡广来：哪次是你的错了？你就没错过！
胡广来和武磊像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顶着对方。
梅湘赶忙把两人拉开。
梅湘：都给我闭嘴！（压低声音）现在是你俩窝里斗的时候吗？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呢嘛？
两人这才撤开。
武磊：他们给看护回扣抢我们的活还打人，我一下没还手！那个人站在旁边，压根没上，他自己踩空掉下去的！
同行甲老婆站在病房门口：鬼才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打架伤人坐过牢！我们家这口子一直老实本分，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小崽子动手！那看护说了，是你想要吃里扒外地撺掇我们跟你一起坑你老板挣回扣，我们不乐意说要告发你，你就急眼了动手打人！
武磊：你血口喷人！你叫她来跟我对峙！
梅湘和胡广来拉住武磊：武磊！
几名护士急匆匆地走进来。
护士长：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有官司上法院解决去！
同行甲老婆：没错！你们在这瞎咧咧没用！要么给钱，要么咱们法院见！
4、云上殡葬店 日 内
武磊气冲冲地走进店里，胡广来和梅湘沉默着跟在后面。武磊回身看着两人，想从他们身上看出点反应，然后冷笑一声，把自己扔进柜台椅子里。
梅湘看着武磊镇定而淡然地开口。
梅湘：干咱们这行，抢活打起来的不在少数，没啥大不了的。我信你，我们都相信你。
武磊听了此话明显好受多了。
梅湘：我去找王所，医院都有监控的，咱们拿到录像就能把话说清楚了。
胡广来：我刚才在医院已经问过了，楼梯间的监控是坏的。
武磊：别费劲了，没人会相信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再进去一趟！
梅湘：你当那是宾馆呢？想去就去！
胡广来：你是我们云上的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5、棋牌室门口 夜 外
胡广来站在寒风里等着孟朝阳，旁边停着一辆小黄车。孟朝阳从里面跑出来。
孟朝阳：够快的你。啥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
胡广来：你方不方便，借我点钱。我知道你没多少，给我凑点就行。我给你写欠条，肯定还你！
孟朝阳：因为啥事啊？
胡广来：我们店摊上点事。
孟朝阳：你要多少？
胡广来：三万五万不嫌多...你看你能给我多少...
孟朝阳一脸为难，苦笑着：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6、烧烤店 夜 内
梅湘大口地喝着酒，貂皮大哥一个人在旁边陪着。
貂皮大哥：湘湘，要不要我去跟那俩碰瓷的聊聊？
梅湘：有什么好聊的。
貂皮大哥：我带些人去警告一下他们，别把路走窄了。
梅湘：没必要。
貂皮大哥：那万一对方真要跟你打官司呢？
梅湘：那就打。
貂皮大哥：可是，万一你费劲吧啦地整到最后发现就是那小子干的咋办？那不是把自己给搁里头了吗？
梅湘看着貂皮大哥：如果当初你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你能把路走正了，谁也不帮你，你今天的生意能做成这样？
貂皮大哥有些无言以对。
梅湘（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我爸看重的孩子，我心里有数。
7、棋牌室 夜 内
孟朝阳打牌有点心不在焉。
孟朝阳问牌友：你们谁认识龙虎殡葬店的人啊？
牌友1：认识啊？咋了？
孟朝阳：没事，就听说他们摊上事了。
牌友2：他们能摊上啥事啊，是云上的梅湘他们被龙虎的碰瓷了。
孟朝阳：他们谁爱打牌吗？
牌友2和1：打，有个碰瓷的就经常在咱们这玩。
孟朝阳：明天你约他来打牌，我会会他，看看是啥样的人敢欺负梅湘。
牌友1笑了：哟呵，这惦记梅湘的人可真不少啊！
8、烧烤店 夜 外
梅湘晃晃悠悠地走到家门外，发现胡广来蹲在她车边等她。
梅湘：你干嘛不进去？齁冷的这儿！
胡广来：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
梅湘：干啥呀？
胡广来：我想拿钱私了。明天咱去给人家好好道个歉，做个和解，看看能不能少给点。
梅湘：绝不给钱！
胡广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
梅湘：你还是不相信武磊，对吧？
胡广来：我信他又能怎么样？我信他能解决问题吗？要是这事警察和法院真的介入了，那小子该怎么办？
梅湘：该怎么办怎么办！是他的责任他就得承担！不是的话就还他个清白！我不会平白无故地出一分冤枉钱！
梅湘懒得跟胡广来掰扯，扒拉开他往家走。胡广来赶忙跟上去。
胡广来：我坐过牢，我知道这个过程有多痛苦！他已经进去过一次了，要是再进去一次，这小子可能就真完了！
梅湘停下来，定定地看着胡广来：这事要是私了了，就说明我们承认错在武磊。我相信他，我不认！
9、医院住院部走廊 日 内
胡广来拎着保养品和保温桶闷声穿过走廊，武磊不情愿跟着。
胡广来：今天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扛住了，就当没听见。咱们不是怂，就是别把事情闹大，闹大对你不利。
10、医院住院部骨科病房 日 内
武磊站在一旁看着胡广来扶起床上的同行甲，帮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把保温桶打开放在他面前，摆出里面的饭菜。
同行甲：又吃红烧肉？你也太能糊弄我了吧！昨儿我不是说了我想吃花胶鸡吗？
胡广来：我下午干完活去买...
同行甲：哟，还有活干呢？我都这样了你得给我多少误工费啊！（看向武磊）这小子到现在还对我是这种态度，到底还想不想让我放你一马啊？
胡广来一听有戏，便积极地：他知道错了，就是脸皮薄。（连忙扯过武磊）赶紧的，给大哥道个歉。
武磊低头紧咬着后槽牙，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胡广来在一旁干着急。
同行甲：行！你牛！（对胡广来）就你这样，出来丢人现眼地赚点钱也就算了，还要带上个傻儿子！
武磊：你说啥？
同行甲：我说，你们两个劳改犯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必须再给你送进去一次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武磊刚要冲上去却被胡广来抢了先。
胡广来一把揪住同行甲的衣领，几乎把他拎起来了。他的腿别着，疼得嗞哇乱叫。
同行甲：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告你……
胡广来：我照顾你吃，照顾你喝，你凭啥告我？
同行用余光看看邻床，邻床病人正闭眼装睡。
胡广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如果想好好活着就好好做人好好说话，给自己积点阴德。我反省了二十多年，现在该反省的是你！
胡广来把同行甲扔回床上，回头对武磊：报警吧，咱们云上殡葬店被人敲诈勒索！
同行甲急了：别呀！大哥！
武磊傻傻地看着胡广来。
12、医院住院部花园 日 外
看护推着老太太在花园里晒太阳。突然她看到梅湘和貂皮哥站在一棵树下瞪着自己，吓得立刻要调头逃跑。
貂皮哥上前按住轮椅把手，看护很害怕。
梅湘：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跑啥？
看护：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
老太太突然发话了：咋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想赚回扣，能闹出那么大事吗？（指着所有人）你们这些人个个都盼着我死，我偏活给你们瞧瞧！
13、派出所门口 日 外
梅湘和貂皮哥领着看护刚走到派出所门口，王所长从里面走出来。
梅湘：王所，我们要报警...
王所长：我正要找你呢。孟朝阳刚来找我，给了我这个。
王所长拿出手机，播放出一段录音。
录音内容：
背景是摸麻将的声音。
同行乙：...姓武那小子贼怂，压根不敢还手……他要真敢还手我就往死里弄他！
孟朝阳：西风。你就吹吧，你那个哥们不就是给武磊打伤的嘛。
同行乙：啥呀，那二货胆小，一直搁旁边站着看着那个护工呢，谁知道他咋掉楼梯下面去了，那也是个怂包，活该！
看护见提到自己了，一脸惊恐。
梅湘惊讶地：这是...
王所长关了录音：孟朝阳这家伙有点义气,他录了音，就直接来找我报案了。
梅湘（兴奋）：这个...有用吗？
王所长：太有用了！你们找我也为这事吧？
梅湘把看护往前一推：喏，这就是那个看护，整个过程她都在场。
李警官跑出来：所长，接到云上殡葬店胡广来的报警，说他们被敲诈勒索。
14、全党愿家 夜 内
梅湘、胡广来和武磊一起走进里屋。
梅湘：行了，事情总算解决明白了，我去下点饺子，饿死了。
梅湘走进厨房。
胡广来和武磊留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尴尬。
胡广来对厨房：诶，我不饿，我先回去睡了。
梅湘迅速出现在厨房门口，怒目圆睁瞪着胡广来：啥？！
胡广来坐下了。武磊看着胡广来秒怂，低头忍着笑。梅湘看胡广来坐下了这才回去厨房里忙活。
武磊：我没想到你比我先动手。
胡广来：我那是没办法，不能让你上只能我自己上了。但，以后尽量别用蛮力，跟他们不值得，聪明人都用脑子活着。咱俩在这点上都不如梅湘。
梅湘又出现在厨房门口，一脸得意：夸我聪明呢，我听见了。
梅湘又闪退了。
武磊看着梅湘那突然娇憨的样子，噗嗤一声乐了。
武磊对胡广来用嘴型说：她喜欢你。
胡广来愣了一下：啥？
武磊说出声：她喜欢你。
胡广来看着厨房门洞：别胡说。人凭什么喜欢我呀……
15、全党愿家-厨房 夜 内
梅湘等着锅里的饺子，听着外面的对话，有些失神。
16、全党愿家 夜 内
三个人都饿了，埋头吃饺子。
胡广来扒拉了自己盘里最后一个饺子，下了桌，坐到沙发上。他看到小茶几上的明信片，伸手拿过来端详。
胡广来：诶，我看你到哪都带着这张明信片，你说是你爸给你的，是真话吗？
武磊摇摇头：他啥也没给过我。我就没怎么见过他。印象中就是他那副病得要死的样子。人都瘦没了，一把骨头，脸上嘬了腮，眼睛凹进去，眼珠子都是浑的。
胡广来和梅湘都看着武磊。
武磊：我跟我奶的好日子也就过到我10岁，我小学四年级，因为他突然回来了。染上了了艾滋病，高烧不退，肝脏衰竭。我奶为了救他卖了房子，还是救不回来，前后统共不到四个月人就没了，很快。可我每次梦见他，都是很小的时候骑在他脖子上逛集市的场景。在梦里，我总觉得他的肩膀又有力又宽阔，我感觉他个子很高很高，坐在他肩上我可以看到很远。小时候我奶老骗我说我爸在海上干活，绕着地球跑，我觉得那是真的，因为我在一本作文书里看到一句话我特喜欢，就是有远方就有希望。
胡广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明信片上的钢笔字——有远方，就有希望！
武磊低头吃了一个饺子。
梅湘：后来呢？
武磊：因为我爸是艾滋病我和我奶被她单位同事，我们邻居还有我学校的同学嫌弃，还有人恐吓我奶奶，我奶没辙，带着我到了鞍山。
胡广来小心翼翼地把明信片摆好。
梅湘：那你妈呢？
武磊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不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有，从来没人提起过。
武磊吃饱了，满足地摊在沙发上。
胡广来琢磨着：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梅湘狠狠地横了胡广来一眼，制止胡广来再说下去。
武磊心里很受伤，表面却佯装无所谓：我希望不是真的。
武磊走进洗手间：我洗澡。
洗手间传来水声。
梅湘责备地：你那样问很伤人你知道吗？
胡广来也有些自责，但嘴犟：我从头被他骗到尾，我哪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梅湘：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胡广来：你咋知道？
梅湘：因为我相信他。
17、云上殡葬店 夜 内
屋里没开灯，胡广来没睡，穿着件短袖T恤坐在床边看着手机琢磨事。一会儿，他在手机上写着一条短信，写完像是下了个决心似的发送出去。然后他把手机一甩，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18、全党愿家-客厅 夜 内
小茶几上的台灯开着，武磊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明信片——有远方，就有希望。手机亮了，短信提示。武磊拿过来一看，是胡广来发的。
短信写着——刚才说错话，抵消你500块钱债。
武磊一下笑了。
19、云上殡葬店 日 外|内
胡广来搭着小瘸子的车到达店外。瘸子停好车，二人推门进店。
非常醒目的，桌上摆着一大束红玫瑰。
胡广来看看武磊：你买的？
武磊正在整理票据，他摇摇头。
武磊：我来的时候就摆这了。
胡广来放下工具箱，开始拿酒精给工具消毒清洁。
小瘸子一脸不爽，他拔出花束中插着的卡片。
小瘸子：愿你永远貌美如花，你的忠实爱慕者——袁二杰。袁二杰？你们知道这人吗？
武磊和胡广来同时摇头。
小瘸子随手把花扔在骨灰盒架子上。
热心的孙阿姨领着袁二杰踏进店门，仨男的抬头看着他们。
孙阿姨：梅湘呢？不是说好让她在店里等我的吗？哟！花咋给搁这了！多晦气呀！谁干的这是？
小瘸子：骨灰配鲜花，标配。
袁二杰赶紧上前把花拿下来捧在手上，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瞪了小瘸子一眼。
小瘸子看袁二杰好对付，很不客气的：你找梅湘干哈？
孙阿姨不高兴了，扯开袁二杰走上前来：我给梅湘介绍男朋友，咋地，你不乐意啊？
小瘸子对袁二杰：梅湘不缺男人，拿着你的花走人。
孙阿姨：谁说梅湘不缺男人？（推搡小瘸子）就你这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胡广来突然起身，一把扥过瘸子，搂着他的肩：你先瞅瞅，梅湘身边缺男人吗？
武磊一听这话立马站到胡广来身边，三人一致对外看着孙阿姨和袁二杰。
这时门被推开，貂皮大哥穿着一件崭新的貂皮大衣看起来颇有气势地出现在门口。
貂皮大哥：梅湘呢？你们，干哈呢这是？
20、烧烤店 昏 内
貂皮、梅湘、小瘸子、武磊还有胡广来围成一桌喝着啤酒，撸着串。
小妹送过来20串巨辣的烤肉，呛得一路咳嗽。
小妹打着喷嚏：老板，这搁哪？太辣了！
貂皮大哥把梅湘桌前清出空位：要不怎么变态呢？诶，放这。这是我专为你烤的变态辣。
梅湘：太好了！就好这口辣的。
胡广来耸了耸鼻子：这桌数你最变态。
梅湘白了胡广来一眼，站起身，举杯敬大家。
梅湘：这杯酒我敬各位！感谢各位大哥帮我挡走了说媒的，我躲了她好几天了，终于不用再见她了！来吧。
众人起身碰杯。
梅湘：我先干为敬啊！
小瘸子干杯后：我估计这孙媒婆不敢再骚扰你了，今天你是没瞅见她那样，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武磊：那也不是被你吓的，她是被胡广来唬住了。其实那媒婆还算好，最可笑那个啥袁二姐，看见貂皮哥就哆嗦。
貂皮：梅湘，原来你说你要照顾你全爸，咱没话说，你全爸是咱恩人；现如今，这全大哥已经走了，你也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胡广来颇有些意外的看了貂皮一眼：全大哥是你恩人？
貂皮哥：我出狱后一直是他管的我。这店，也是他跑前跑后给跑下的手续。
梅湘：我全爸这辈子，真没辱没他那身制服。
小瘸子赶紧捧臭脚：全党愿这警察当的，真是一刻都没怂过。
貂皮斜了瘸子一眼：你知道个屁！这人无完人，全大哥虽然好，但他也不是神。
貂皮喝了一口酒。
胡广来：为啥这么说呢？你是知道全大哥什么事吗？
貂皮哥神秘地：你们知道全大哥身上有枪伤吗？
梅湘：知道啊。全爸身上，这，这，（用手在身上比划）这，这，都是枪伤。
胡广来惊讶地：不是只有腰上有一处吗？
梅湘：腰上也有一个，一共五个。
胡广来有些震惊：五处枪伤？！他跟你是怎么说的？
梅湘：啥也没说。我其实也是最后给老爸换寿衣的时候才看到的，我当时也惊着了。
武磊：我去！我一直以为老全头就是个好脾气的老头，没想到他这么牛！他这样的人身上怎么会有枪伤？
胡广来：他来鞍山之前是牡丹江阳明区刑警大队副队长。
貂皮哥：刑警队那都是办重大案件的。
武磊一脸惊讶和敬佩。
胡广来：貂皮，你知道那枪伤是怎么回事吗？
貂皮哥：我呢，也是从一个原来当刑警的朋友那里听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梅湘：说来听听。
所有人都看着貂皮，等着他说下去。他喝了一口酒，买了个关子。
貂皮哥：要说这事，还得从一件绑架案说起。
（1990年 秋）
21、水泥厂工地-厂长办公室 日 外|内
一辆破旧的桑塔纳驶入水泥厂，停在一栋小楼前。从车上下来副厂长小赵。他走进小楼跟两个员工打招呼，对方管小赵叫厂长。小赵走上楼梯，拐入走廊，最后走进厂长办公室。
貂皮（o.s）：话说有几个歹徒，穷途末路，绑架了铁岭镇一个水泥厂的厂长。是个老头，快退休的年纪了，住在牡丹江市里，基本不咋管事，这老头没孩子，钱呢都是交给他侄子管……
秘书拿着一摞报表进来，交给小赵签单。
秘书：厂长，这是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您看一下。
桌上的电话响起，小赵翻看着报表，随意地抓过电话，听了两句，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侄子：叔，在厂子里呢。啊？为啥？
22、牡丹江某民房四楼 日 内
老厂长拿着电话，神情极度紧张：我现在急需50万现金，你啥都别问，赶紧取了钱上家来！这事谁都不能说！
23、牡丹江铁岭县水泥厂厂长办公室 日 内
对方挂了电话，小赵还拿着听筒愣神。然后他放下电话，惊魂未定，一直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4、牡丹江某民房四楼 日 内
老厂长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电话被一把手枪挪走，持枪歹徒歪着头看着老厂长。老厂长额头上满是汗珠。
老厂长坐在长沙发上，他的两边各坐了一个歹徒。
茶几前面老厂长的老伴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上，绳子勒着嘴。老太太像待宰羔羊一样恐惧地看着老头。二人对视，却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25、牡丹江小饭馆 午 内
三十来岁的全党愿带着刚从警校分配而来的青年警官肖文和几个刑警队的老搭档一起吃饭，大家都穿着便衣。
全党愿手搭肖文的肩对众人：诶，这孩子能个了，这个案子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新思路，不然咱不能这么快找到突破口。来，哥敬你，向你学习啊。
肖文慌忙拿起茶杯：哥，我还没学会喝酒。
全党愿：谁让你学了！你要学了喝酒你姐不撕了我！
刑警大川：咱们女神可不会动粗啊。
全党愿：她是不动粗，但架不住她不理我呀！最怕她不说话，我宁可她跟我打一架！
肖文：我姐才舍不得打你！
刑警小勇举杯：你以茶代酒，来，祝咱们早日破案。
五个刑警碰了杯，各自喝了杯中酒茶。
全党愿：哎呀，人家正经警校侦查专业毕业，多牛！哥老羡慕你了，文儿！好好干，你一准比我有出息。
刑警小勇：咱可得有紧迫感了。
肖文文质彬彬的，单纯而阳光，被前辈们夸得不好意思了。
肖文：其实我从小就特崇拜我哥，我就想像他一样穿制服当兵当警察，为人民服务，惩恶扬善。所以我刚分到支队的时候就直接给支队长打报告，请求能来阳明大队工作，还真把我调来了。
刑警朱子一撇嘴：支队多好，那是市级的，在这儿你成天被你姐夫管，那能有好日子过？
全党愿：诶诶，准姐夫啊，准姐夫。
朱子：咋地，跟咱女神这碗生米这么多年了还没煮成熟饭呐！
大家都乐开了。
全党愿：再破几个案子再说吧。
小勇：副队，案子年年有，老婆就一个，赶紧着。
肖文：哥，我支持你，先把工作做好再考虑个人问题，反正我姐也跑不了。
小勇：诶，小文，话可别说这么满，让他俩赶紧结婚，夜长梦多。
朱子瞪了小勇一眼：能说点好听的啵。
肖文：勇哥你不用担心，这不还有我吗？我天天跟在我哥身边，我姐踏实着呢。
全党愿笑了：从小就当我的跟屁虫还没当够啊？行，跟着我踏踏实实干两年，积累一点经验，以后破几个大案，升了职，我跟着你干！
肖文脸红了：别，哥，那哪敢呀！我想都不敢想！
大川：年轻人，霸气一点，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想当元帅的兵都不是啥好兵。
全党愿：这帮兔崽子，个个都想当元帅，难带得很呢！
肖文：我现在就只想当个好兵。
全党愿：年轻就是本钱，好事都在后头呢。
26、牡丹江小饭馆门外街道 日 外
一辆松辽警车开到小饭馆门外街边停下，下来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匆匆跑进饭馆。
27、牡丹江小饭馆 日 内
警察进门就看见了全党愿他们，小跑过来。
警察：副队，就知道你们准在这。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劫持人质索要巨款。李队去跑火车站那案子了，还没回来。头说，让你带人去见见人质家属。
全党愿看看大家：那走吧。
大川：副队，要不我和小勇先去摸摸情况，回来咱们再布署？
全党愿：一块去吧。
28、牡丹江街道-松辽警车 日 外
大家都坐上了车，制服警察小张开车。
肖文很犹豫：哥，咱今天不会行动吧？我没带枪。
全党愿露出自己的枪：我带了就行。怎么，怕了？
肖文急了：我不是怕，只是担心突然行动的话，太仓促，咱们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呢。
大川：马上不就清楚了嘛。
全党愿问大家：都带着家伙呢吗？
大川，小勇，朱子都笑着点点头，肖文很羞愧的不出声了。
全党愿：小文，有我们几个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啊，绝对保证你的安全，这些都是老刑警了。
肖文：我不是怕——诶，算了。
肖文很懊恼的涨红了脸。
29、牡丹江某居民楼外的加油站 日 外
面包车，推拉门开着。肖文和几个刑警坐在车里，趴在椅背上透过后车窗看着全党愿和大川正在跟小赵厂长了解情况。
一会儿，全党愿走过来，趴在车门上看着大家。
全党愿：被劫持的是铁岭镇一水泥厂的老厂长和他老伴，报案的是他侄子，也是水泥厂的副厂长。没说有绑匪，就是打电话给侄子要钱，说是急用，要50万现金。
朱子：50万？那指定是绑架了。
全党愿：但侄子呢，也不敢肯定是绑架，说是老两口一直信不过他，曾经后悔把厂子交给他管，突然问他要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这金额有点大……
肖文：那侄子有没有嫌疑？绑票跟他有没有关系？
全党愿趴车门上看了看不远处还在跟大川说明情况的小赵，思索了一会。
全党愿：不会。他想要钱可以有各种更好更安全的办法，而且实际上钱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费劲巴拉地绑架老头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朱子：那，怎么着，咱们？
全党愿：要不，跟那侄子上去看看吧。摸摸情况再说。万一是私人纠纷，咱们就撤了。
肖文：等一下，哥，这就上去了？里面有多少人是个啥情况都不清楚，有点冒险吧？万一里面人多，还有枪咋办？
全党愿笑了：你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吧？咱这就算有枪，顶多也就是自制的五连发啥的，那能干得过我们（拍了拍腰上的手枪）。
肖文：我要不要，回去取枪？
全党愿不悦：胡闹！等你取完枪回来黄花菜都凉了。你在车上等着吧。
朱子摇了摇头，用力拍了拍肖文的肩膀率先下车了。
小勇也意味深长地瞅着肖文笑了。
小勇：年轻人，还是需要多锻炼。
小勇跟着朱子下了车。肖文一脸愠怒，也跟着下车了。
肖文拉住全党愿：哥，我跟小侄子上去，我看着不像警察，我可以假扮个小秘书什么的。
全党愿犹豫：你行吗？
肖文很受伤：我为啥不行？我是警察！
全党愿：那，就这么着。
30、牡丹江某民房楼下 日 外
侄子和肖文打头，领着四个刑警走进楼门。肖文戴上了眼镜，手里拎了一个很沉的旅行包。
全党愿断后，进楼门前回头跟制服警察小张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守在楼口。
31、牡丹江某民房楼梯-402门口 日 内
全党愿快步上楼，追上小勇和朱子。
全党愿对小勇：你盯二楼，（对朱子）你三楼。
全党愿赶到大川，肖文身边。
全党愿对大川，肖文和侄子：一会咱仨进，大川盯门口。
小勇，朱子都停在负责盯守的楼层。
侄子和肖文等刑警走到402楼门口敲门。
半天，门开了，开门的是老厂长，他身后站着绑匪头，二人看起来很正常的迎接客人。绑匪头非常冷静，他笑着跟侄子和肖文点头打招呼像是老厂长家里的什么人或是客人。
老厂长看来了这么多人眼神里透着紧张，他把侄子等让进门。
侄子：咋回事啊？
32、牡丹江某民房402门口 日 内
客厅里看不见异常。一个绑匪贴墙站在一个拐角，拿着枪。
厨房里站着另一个绑匪。
卧室里还有俩绑匪，看着五花大绑的老太太。
玄关狭小，大家在门口等着换鞋。侄子和肖文换了鞋往里走。
全党愿在门口换鞋。刚脱了一只鞋，老厂长突然猛地抱住全党愿把他往外扑，两人都飞出门去。
全党愿始料不及的被抱住了往外推去，他抬眼看到肖文正回头看着他。
全党愿撞在对面门上。
全党愿看到肖文朝自己跑过来……
肖文：哥——
门被老厂长一脚踢上了。
门里砰的一声枪响。
33、牡丹江某民房402门口楼梯 日 内
大川冲上前踹门。
小勇和朱子已经赶上来了。
全党愿拽起老厂长：几个绑匪？
老厂长：五个，都有枪！
全党愿：朱子带人下去，保护人质通知总部。小勇小张绕到窗户那边，一个都别让跑了。（指着上楼的楼梯）大川到上面，咱俩打配合。他们有枪，出来就会伤到群众，咱得把他们堵屋里。
34、牡丹江某民房402 日 内
肖文被绑匪头拽住头发，手枪抵住他的脑袋，他的腿上已中了一枪，汩汩往外冒血。他身边，旅行包大敞着，露出里面的罐头，衣服。
另外两个绑匪一个撩开窗帘探看，一个用枪指着侄子，侄子抱着脑袋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全党愿在外面用脚踹门。
绑匪头：来了多少警察？
肖文毫不畏惧地看着绑匪头：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外面全是警察。
窗口绑匪：别听他的，外面没动静。
绑匪头目看了一眼窗口那位：刚才我看了，门口两个，不算多。你俩从窗户下，你俩，跟我冲出去。
说完两个绑匪就往门口走，绑匪头看着他俩，对着肖文开了一枪，然后跟了过去。肖文倒在地上。
35、某民房402门口楼梯 日 内
402房门突然开了，两个绑匪刚出门就跟楼梯口的全党愿正面遭遇。双方抬枪就打。
全党愿和绑匪甲对射。
大川被绑匪乙打中两枪，右肩膀和右胳膊中弹，拿不住枪，他蹿上楼去。
全党愿没动，干倒一个绑匪，另一个跑回房间时也被也全党愿一枪撂倒，正往里爬，大川冲下来左手持枪给门口绑匪补了一枪，绑匪不动了，卡住了门。
全党愿子弹已打光并且身中数枪，他靠着墙往下滑，眼睛看到屋里面的动静。
小勇和朱子已经冲上来了，看到浑身是血的全党愿穿着一只鞋，光着一只脚坐在楼梯上，嘴里渗出血来，背后的白墙上还有几个弹孔。
小勇和朱子：副队！
全党愿虚弱地：左边俩，右边一个，都有枪。
小勇和朱子托枪往屋里走，大川左手持枪跟着。
楼外警笛响起。
全党愿看着小勇大川他们进屋，视线开始模糊，他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眼，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肖文。全党愿耳边响起刚才小饭馆里的对话——
肖文（o.s）：我现在就只想当个好兵。
全党愿(o.s)：年轻就是本钱，好事都在后头呢。
36、烧烤店 夜 内
貂皮哥把杯中酒喝干。一桌人都沉默不语。
武磊：小文死了？
貂皮哥：牺牲了。里面的情况是侄子出来后说的。小文到死都没在怕的，是条汉子。
胡广来感到胸中憋闷，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貂皮哥：据说全党愿醒来是三天后了，他失血过多，一度下了病危通知。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颓了。小文牺牲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武磊：但他也没想到那老头会把他给推出去呀。
貂皮哥：事儿就这么寸，关在门外的全都有枪，就小文没带枪。
武磊一阵叹息，唏嘘不已。
貂皮哥：虽然这次行动鲁莽，牺牲了一个刑警，但他们几个相当勇猛，击毙了两个绑匪，抓了三个，全部落网。人质也全都安全。三个绑匪——杀人，绑票，私藏枪支被毙了。刑警们都给了嘉奖，就全党愿做了降职处理。
梅湘：那小文的姐姐呢？
小瘸子：那指定掰了，刚大学毕业，弟弟就死他手里了，关键他弟弟本来要回去拿枪的，老全没让。我寻思，这俩人这辈子都没法见面了。
貂皮哥：肖雅，就是肖文他姐，后来嫁了一个龙江剧团的演员去了哈尔滨，好像她跟全大哥再没见过面。但也有人说，肖雅结婚那天，全党愿去了。
37、牡丹江一豪华宾馆门口 日 外
新娘肖雅穿着一套红色的毛呢套裙站在宾馆门口接待来宾。
门口打着红色的横幅：恭贺新郎郭志坚，新娘肖雅新婚誌禧。
不远处，全党愿坐在一辆黑色小轿车里，隔着车窗玻璃他远远地看着肖雅。
新郎跑来，体贴地给新娘围上一条羊毛呢围巾，二人相视而笑。
来了一辆车，下来两个老人，新郎新娘一起迎上去。车开走了，新郎扶着老人往转门里走。
肖雅落在转门外面，她突然回头，看向全党愿黑色轿车的方向。
全党愿在驾驶室一动没动地看着肖雅。
车玻璃是镜面的，看不见里面，可肖雅就那么看了许久。
新郎跑来询问，新娘笑了笑跟着走进了转门。
直到肖雅的身影看不见了，全党愿坐在车里哭了。
38、江边 夜 外
胡广来和梅湘在江边并肩坐着，看着月光洒满冰冻的江面，夜色静谧。
梅湘：有些人一辈子就爱着那么一个人……
胡广来把头枕在胳膊上，眼泪滑落下来，他不愿让梅湘看见。
胡广来七尺咔嚓地把泪抹了：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在监狱寻短见的时候，全大哥为啥拼命地鼓励我活下去，他总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现在懂了。
梅湘：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真的，你对于我爸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胡广来：怎么讲？
梅湘：我觉得，他这是把他对小文没能做成的事在你身上完成了；他没救活小文，但他救活了你！
39、全党愿家楼下街道 晨 外
清洁工拿着大扫把扫着街，积雪都堆在道路两旁。
阳光稀薄，但足以让人心情舒畅。武磊哼着歌拎着打包回来的早饭往家走。
40、全党愿家 晨 内
武磊拎着早点进来，屋里放着音乐，气氛不错。武磊放下早点，推开梅湘房间的门喊她吃饭，推开门的瞬间，武磊看到梅湘正背对着门换衣服，背后的大片纹身毫无遮挡地映入他的眼帘。他愣了一下，赶忙低下头关门退出去。
武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梅湘迅速穿好衣服，不紧不慢地出来，打开塑料袋拿早饭。
武磊坐在沙发上挠头，很尴尬。
梅湘：干嘛呢？我凑合凑合能当你妈了，你在那瞎尴尬啥？
武磊赶紧起身帮忙，将外卖放在桌上，一一打开。
武磊：...你那纹身...挺酷的...
梅湘笑笑：切。
梅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饺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梅湘：我前夫亲手给我烙上的。我都快把它忘了。
武磊：啊...那个位置，是，是不常能看见...
梅湘：就算看不见，它也是刻在我身上的诅咒，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梅湘开始低头吃东西，武磊看出她情绪不对。
武磊：纹身可以洗掉的。
梅湘：我这一大片……哪儿那么容易……再说，我要有那个钱，干点啥不好？（放下筷子喝了口粥）这外面的饭，简直没法吃。以后，咱们还是家做吧？
武磊听到“家”这个字眼，不禁愣了一下。
武磊：哦。
41、云上殡葬店 日 内
武磊坐在柜台后面，打开店里的台式电脑上百度搜索清洗纹身，看到一个美容院的网址。点开一看，是一个美容院的官方页面，上面有个巨大的酬宾活动广告。
广告内容：春节将至，我们店将针对新老顾客做一个新春酬宾活动。激光清洗纹身新春折上折，单次2888。大片纹身清洗5次一个套餐，新春折上折，13888.
武磊若有所思。
42、云上殡葬店 夜 内
胡广来正在用缝纫机车寿衣拉链。他听见门外摩托车声，抬头听着。
一会儿，武磊走了进来，抱着一个头盔。
胡广来：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武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闪送APP”的上岗证明扔在胡广来面前。
胡广来（拿起信息卡看了看）：送快递？店里的活你不干了？
武磊：不耽误。多打一份工，多挣一份钱。
胡广来：挺好。
胡广来低头干活。
武磊坐在柜台椅子上若有所思。
胡广来：啥事？说。
武磊：你能借我点钱吗？
胡广来：干啥用？
武磊犹豫：不是歪门邪道……哎，算了，我自己挣吧。别跟梅湘说。
武磊抱上头盔又出去了。
胡广来狐疑地看着他。
43、某店家 日 外
跟踪视角，武磊从店里出来，把东西放在背包里，骑上摩托走了。
出租车司机回头：还跟吗？
胡广来在后座：多少钱了？
出租车司机：82。
胡广来：不跟了。
44、城市街道 夜 外
武磊把摩托车停在一个煎饼摊旁边。
武磊：来个煎饼，加两个蛋。
摊主：好嘞！
武磊摘掉头盔，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他打开银行APP，看了一下里面的余额，6587元。武磊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45、某首饰店 日 内
武磊从老板手里接过首饰盒，里面搁着一条镶钻石的白金项链，武磊打开
APP对着货物拍照。
武磊：您需要保价吗？
老板：帮我保个10000吧。
武磊莫名地开始心跳加速：保价费是50，您一共支付78就行。
老板：好嘞！辛苦了啊！
武磊把首饰盒和项链的票据证明一起放进背包里，转身出了首饰店。
46、首饰店门外街道 日 外
孟朝阳开着个旧jeep吉普，胡广来坐旁边。两人都带着连脖绒帽，戴着墨镜。
孟朝阳：太热了，我开会窗。
胡广来：不行！
孟朝阳：那我把帽子摘了？
胡广来：不行！跟上。
孟朝阳把暖气关了，开车跟上武磊。
47、城市街道 日 外
武磊的摩托车突然在街边停下。他摘下头盔，看着旁边一家店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高价回收金银首饰。
48、城市街道 日 外
武磊后面吉普车上，孟朝阳把墨镜降到鼻梁上，看着武磊。
孟朝阳：我去！不会吧！我去我去……
胡广来没吱声，冷眼看着。
49、某居民楼下 日 外
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穿着有些单薄的睡衣拖鞋从楼栋里跑出来，武磊赶忙迎上去。
小姑娘（冻得抖抖索索）：收件码是5124。
武磊把收件码输入APP，从包里掏出首饰盒给小姑娘。
武磊：好嘞！这是您的东西，您看一下。
小姑娘接过首饰盒，打开核对了一下就跑了。
武磊收拾好箱子，跨上摩托车准备离开，警觉到背后有车跟着。他看着摩托车后视镜，确定一辆吉普车一直跟在他身后。
武磊突然掉头向吉普车冲过去，吓得孟朝阳赶紧刹车，武磊将摩托车横在吉普车前。武磊摘下头盔，看着吉普车里的两个二货。孟朝阳尴尬地朝武磊挥了挥手。
50、城市街道 日 外
吉普车和摩托车都停在路边。胡广来和武磊在摩托车边交涉。
孟朝阳靠着吉普车，看着他俩，把连脖帽摘了，他热得满脸通红，头皮冒着热气。
武磊：干嘛跟踪我？
胡广来不语。
武磊：有啥事不能直说？
胡广来：……怕你缺钱……
武磊：怕我缺钱你不肯借我？怕我动歪心思把人东西给咪了，是吗？
胡广来：你不是进了一家回收店吗？
武磊：那你干嘛不进去阻止我？万一我真卖了呢？
胡广来：你不是没买吗？
武磊：你整天防贼似的防着我，你不累啊？店里活也不干了，满大街跟着我？
胡广来：我就是想知道你干嘛缺钱？我怕你被人欺负。
武磊：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不会再给梅湘添麻烦了。
胡广来点点头：行。
说完胡广来准备走。
武磊：诶，我还差六千三。
胡广来站住看着他。
51、云上殡葬店 日 外|内
武磊骑摩托到达。
胡广来正在往门上贴大红洒金的福字。
武磊：这，跟咱们店有点不搭吧……
胡广来：这叫——生死相依。
武磊：切。我看你最近挺闲。
胡广来看了看福字：要过年了，阎王爷也放假。
武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纸袋递给胡广来。
胡广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还带着香味。
胡广来拿着盒子闻了闻：一万来块钱，就这？
武磊进屋给自己倒水和：打开看看。
胡广来跟进来打开盒子，里面一张金色会员卡，他还是不解。
武磊：清洗纹身用的。
胡广来：纹身？你不是送梅湘的吗？
武磊点点头：就是给梅湘洗纹身。
胡广来惊讶地：梅湘有纹身？
武磊：后背一片全是。她说，那是对她的诅咒。
胡广来怔住了。
胡广来：你打算啥时候给她？
武磊：大年三十咋样？
胡广来没说话。
武磊拿起头盔：我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活。
武磊走到门口，胡广来突然喊住他。
胡广来：等等，你咋知道她背后全是纹身？
武磊：我不小心撞见的。
武磊刚出门，又推开门：你吃醋了？
胡广来：滚蛋。
武磊笑着跑了：帮我收好。
胡广来低头看着金卡。
52、全党愿家走道 日 内
武磊站在椅子上贴春联，梅湘和胡广来在一旁看平衡。
武磊：咋样？
梅湘：漂亮！下来吧。
貂皮哥抱着一束鲜花走来。
武磊乐了：貂皮哥，这是要干啥呀？
貂皮：干大事！
53、全党愿家 日 内
武磊和胡广来都靠边站着。
梅湘捧着花，貂皮在她面前单腿跪下。
武磊兴奋得不行：我去！来真格的了！
貂皮冲武磊：嘘。
貂皮掏出戒指盒，打开，露出钻石戒指。
胡广来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貂皮：梅湘——
梅湘：不愿意。
貂皮快哭了：别，我啥还没说呢！
梅湘：我说完了。
胡广来看着他俩。
貂皮：我喜欢你，真心想娶你，你考虑考虑。
梅湘：你了解我吗？
貂皮：了解呀！咱俩兄弟这么多年，我能不了解你？
梅湘：关键就在这，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老惦记着睡你兄弟，这可不行！
貂皮：我啥时候惦记那个啦！我是真喜欢你！
梅湘叹了口气，坐在身后茶几上，把花放下。
梅湘：你这个包打听，啥事都知道，那你打听过我吗？
貂皮：用不着。我用眼睛看着呢。你有多好大家门清。
梅湘在意地扫了胡广来一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梅湘：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那么好。——我杀过人，坐过牢。
空气仿佛凝结了。
（2000年 秋。南方小城）
54、纹身店 日 内
店里帘子都拉上了，梅湘被绑在纹身床上。她背上的衣服被撕破，露出整个背部。她头发披散着，脸上背上胳膊上都有伤痕和血迹，眼睛木然的睁着。背上有一部分已经纹好的刺青，还有一部分新刺青的痕迹。
梅湘丈夫阿水打着赤膊骑在梅湘腰上，一手拿着纹身机一手抓着一瓶白酒，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喷在了梅湘背上。梅湘疼得一激灵，她开始再度反抗，被阿水一酒瓶砸晕。
阿水极其变态的俯身在梅湘背上刺绣着花纹。
阿水：乖，让我把刺青绣完。很快就好了，一点都不疼……
梅湘头部的鲜血顺着长发流下，滴在地上。
55、商场洗手间 日 内
剪成短发的梅湘穿着销售制服裙，后脑勺上还抱着纱布，她对着镜子戴上一顶堆堆帽盖住纱布。然后用遮瑕膏去遮眼下的淤青。同事莎莎在一旁愤愤不平。
莎莎：他不是保证再也不打你了吗？
梅湘：他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莎莎：你骗鬼！你就只能骗你自己吧！梅湘，要么分手，要么报警，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会没命的！
梅湘眼里渗出泪来，她拼命仰着头，不想让眼泪再流下来。
梅湘：他已经跟我道歉了...
莎莎：他哪一次打完你不道歉？酒一醒他就道歉，有用吗？
梅湘：我，我……怀孕了……
梅湘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莎莎也哭了：梅湘，你清醒一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孩子不是更可怜！
梅湘擦掉眼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56、纹身店 夜 内
纹身店里间小仓库，一个极其狭促的空间。一堆的器械还有颜料工具中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几乎贴着。
梅湘坐在床边，双眼失神地看一台小电视里的什么节目，旁边桌上放着饭菜。
店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梅湘一惊，赶紧到外间查看。
阿水又喝得醉醺醺的，摔在一进门的地上。
梅湘很害怕，站着没动：你答应过我不再喝酒的。
地上的阿水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你再说一遍……
梅湘半天不敢吱声。
阿水躺着喝着手里的酒。
阿水大吼一声：说话——
梅湘吓得一哆嗦：我——我怀孕了……
阿水绝望地闭上眼。突然摔了酒瓶蹿了起来。
梅湘蹲在地上求饶：我怀孕了，阿水，我怀孕了！
阿水暴躁的发狂：你一个拖油瓶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吗！？你是不是想我死啊，你是不是就想搞死我！？
阿水朝梅湘冲过去，梅湘一下逃脱了，她朝门跑去，被阿水扔的一个饮用水桶砸倒了。阿水朝她走去，梅湘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后退。
梅湘：我不拖累你，我们离婚吧。
阿水：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阿水跨在梅湘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阿水：你他妈也敢嫌弃我！还轮到你来甩老子了！臭婊子！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敢嫌弃我！你他妈清高什么？
阿水挥舞拳头，雨点般打在梅湘身上。梅湘挣扎逃跑，旁边操作台上的东西被碰翻在地上，梅湘被阿水扯倒，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然而阿水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冲上去又踢了梅湘两脚。
一阵疼痛，梅湘蜷缩着护着自己的小腹，整个人几乎晕厥过去。她痛苦地呻吟着，鲜血流出来染红了裤子。
梅湘（一字一顿）：我，要，离，婚。
阿水（边打边咒骂）：敢跟我离婚！妈的臭婊子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阿水没有停手的意思，梅湘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无济于事。
梅湘突然疯狂了：你打！你他妈打死我！有种你就打死我！
她伸手胡乱从旁边散落的物品当中抓起一个东西就砸向丈夫。
梅湘（嘶吼）：来呀！打死我！！！
随着阿水的一声惨叫，梅湘睁开眼睛看到，她手上抓着的是刺青机，而此刻刺青机已经扎进了丈夫的颈动脉，血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喷在梅湘脸上，她懵了。
57、医院病房 日 内
梅湘面色苍白地在病床上醒来，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发现手被手铐所在病床边的扶手上。一位女警察走到床边，遗憾而怜惜地看着她。
女警察：孩子，没保住...
梅湘睁大的眼睛，眼泪涌出眼眶。
女警察于心不忍。
女警察：你因为防卫过当杀死了你丈夫，所以，一旦你的身体条件允许，就得接受法律的审判...
58、监狱 日 外
梅湘穿着囚犯服，在女狱警的陪同下穿过长廊走向牢房，她的神情与之前总是怯弱的样子相比多了一些沧桑和淡然。突然，一粒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天空。
59、某高知住宅楼 夜 内
一间整洁而充满书卷气的卧室里，梅湘正给一位逝者老太太净身擦拭，老太太的女儿在脸盆旁递毛巾。
梅湘：老人家面相真好。有九十多吧？
家属大姐摇摇头，微笑着：一百零二！
梅湘惊讶又羡慕地：好福气！
梅湘把毛巾递给大姐，开始给逝者更衣。
梅湘低声地：可以把窗户稍微开一点，屋子里暖气太热，对遗体停放不利。
家属大姐“哦”了一声，去把窗帘拉开，打开了一小扇窗，她回头看看梅湘，梅湘点点头。
外面客厅里，胡广来和武磊把灵堂设好。逝者的两个女婿和一个年轻的外孙女进进出出的帮忙。大家都很注意，没出很大的声响，也没有呼天喊地的悲戚，一切都那么自然。
另一个家属大姐从厨房端了两碗饺子出来，递给胡广来和武磊。
家属大姐：辛苦你们了，大过年的！幸亏你们来了，否则真不知上哪找人去。都回家过年了。你们也凑合吃点饺子，都饿了吧？
胡广来和武磊无法推脱，只得接过饺子。
武磊：谢谢您。
里屋大姐端着水盆出来了，饺子二姐跟过去：擦干净了？
端水大姐点点头：换寿衣呢。
饺子二姐：怎么样？
端水大姐赞许的点点头：特别仔细。
姐妹俩说着走进洗手间。
武磊和胡广来走进老太太卧室，梅湘正专注的给逝者化妆。
胡广来轻声地：你吃两口，我来。
梅湘：不饿，你们先吃。
两个人站在梅湘身边吃饺子。老太太安详地躺着。
忽然窗外空中炸开了一朵烟花，三个人都惊喜的抬头望去，紧接着又绽开一朵，夜空被照亮了。
武磊：哇！
窗外爆竹声起，烟花璀璨，争相盛放；同时传来欢呼声，春晚音乐声。
胡广来看了眼手机，显示12点整：零点了！
武磊轻轻地推了一下梅湘递给她一张美容卡，稍微大声地：新年快乐！
梅湘很意外也很惊喜。
三个人满眼笑意的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
（2019年 春）
60、城市街道 清晨雪 外
天蒙蒙亮。除夕夜闹了一晚上，此刻的城市极安静，人们大都还在梦乡之中。道路两边全是烟花的残骸。
梅湘开着殡葬车回家，武磊在后面睡了，胡广来坐副驾正低头看着手机，编写短信，然后一筹莫展的样子。
梅湘看看胡广来：咋了？
胡广来：想给我姐拜个年……
梅湘：给姐姐拜年这事还用想吗？
胡广来：嗯。
胡广来把短信发送出去——姐，新年好！
梅湘：下雪啦！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胡广来把头探出车窗外，看见雪花静静地飘下。
61、云上殡葬店 日雪 内
胡广来拎着工具箱回来，看到店里很多人。他进去一看，是王所长和唐警官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正跟梅湘说话，旁边桌上放着几个纸箱子。胡广来走近一看，里面全是书，本子，信纸，信封。
一个志愿者在整理新印发的志愿者互助手册，胡广来过去随意翻看。
胡广来跟王所长点头招呼：王所，唐警官，这是？
王所长：这些书都是志愿者捐给监狱的。
梅湘正在检查募捐单，用手机计算器核算总数。
胡广来：这些钱也是给监狱的？
志愿者大薛上前跟胡广来握手：你好，我是青山志愿者协会的薛红。目前我们算是一个民间志愿者团体，帮助社区民警做一些刑释人员和在监关押人员的帮教扶助工作，也会给监狱捐一些图书啊、电脑啊等学习设备什么的。
胡广来：青山志愿者？我知道你们，我在监狱的时候，参加过你们给办的联欢会，还收到过你们送来的月饼、日历和书。
大薛：是吗？那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正缺人手呢。
胡广来：别了，我这身份……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干活。你们一般都需要做些什么？
大薛：我们会收到一些热心群众、在监关押人员家属或者一些已经重新建立生活的刑释犯的自发捐款。然后节假日就利用这些钱去监狱给你们搞活动。同时呢，我们也会帮助刑释人员找工作，定期做回访。
胡广来看看梅湘：她也是你们协会的吗？
大薛笑了，打开手机，从里面调出一张照片给胡广来看，上面是她和梅湘以及其他志愿者的合照，面前的横幅上写着“青山志愿者协会”。
大薛：呐，这是我，这是梅湘，我们都是青山志愿者协会的。要不要报名？
胡广来：我还是算了吧，但是有需要你们喊我，我随叫随到。
大薛：行，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梅湘：大薛，以后你们就直接到家找我吧，这儿要拆了。
胡广来惊讶的看着梅湘。
梅湘对胡广来：我也是刚刚收到拆迁的正式通知。
62、云上殡葬店 日 内
积雪融化，春暖花开，雪水滴滴答答地从房顶上滴下来，胡广来拿着大扫帚在门口扫雪。
武磊骑着摩托车停到到胡广来面前。
武磊炫耀似的掏出一个信封，打开抽出一截里面的百元钞票在胡广来面前展示：又是五千！给，我的债要还清了！
胡广来接过武磊的信封，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更厚的信封递给武磊，武磊接过去打开，发现里面也是现金。
武磊：我去！你良心发现了啊！舍得给我发这么多奖金！
胡广来：这是梅湘给你的遣散费，我也有，咱这店要拆了。
武磊惊诧到半天没说出话来。
63、菜场大棚 日 内
胡广来在猪肉柜台买肉肉。
胡广来看着价签：这猪肉现在这么贵呀？
卖肉师傅：在我这你还嫌贵那就别吃肉了。
胡广来：给我来两斤吧。
64、全党愿家厨房 昏 内
案板上，放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梅湘示范着把肉切下一块麻将大小的方块，然后换胡广来切。
梅湘指导：就这么大，千万别切太厚，不入味。
胡广来全神贯注的切肉。
梅湘一旁监督：嗯，刀工还行。
胡广来：臭小子呢？
梅湘：玩游戏呢吧？情绪不太好。
65、全党愿家客厅 昏 内
武磊情绪低落，窝在沙发里拿着手游发呆。
66、全党愿家厨房 昏 内
梅湘：把那姜刮了皮，切成片。
胡广来照做。
梅湘在一旁用生粉，酱汁腌肉。
梅湘：好好的店要拆了，是挺难接受的，生活刚刚走上正轨……
胡广来：我觉着是件好事。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
梅湘：你有什么打算？去小瘸子店里？
胡广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梅湘停住了手中的活，心里很失落。
胡广来切完姜片，回头看梅湘：还切什么？
他看见梅湘在发愣。梅湘一下反应过来，打起精神：切姜。
胡广来看着她。梅湘看到切菜板上一堆姜片，赶紧掩饰：切点葱吧。哎，算了，我来做吧，你出去。
胡广来拿过水池边洗好的葱：葱谁不会切呀。
梅湘：那我，先炒糖色吧。
梅湘打着火，在锅里放下一把碎冰糖，倒上水，再加一点油，然后用汤勺在锅里搅和。
胡广来站在旁边切葱，也有些跑神。二人默默地干着活。
胡广来终于开口了：你要不要休个假？跟我一起出去转转？
梅湘：你想让我给你开车就直说呗。
梅湘的嘴角无法掩饰地挂着笑。
胡广来也松了口气，他接过汤勺：我来吧，今天不是你教我做嘛。
67、全党愿家客厅 夜 内
红烧肉最后一个上桌，放在其他菜肴的正中间。
胡广来端了一小碗红烧肉放在全党愿遗像前，梅湘点燃三支香。
胡广来喊武磊：过来倒酒。
武磊慢慢晃过来，给全党愿倒上酒。
梅湘把香分给他俩，三人一块举着香给全党愿鞠躬。
胡广来：全大哥，原来都是你做给我吃，今天你尝尝我做的红烧肉咋样？
三人入席。
武磊故作轻松：吃散伙饭喽！
梅湘：瞧你那点出息，拆个迁把你给愁的。
梅湘和胡广来两人同时去夹碗里的红烧肉，又同时都放到武磊碗里。俩人不禁相视莞尔。
武磊：咱云上虽然小，好赖是个家……
胡广来：你不是说有远方就有希望吗？你出过东三省吗？
武磊被问住了：没有。
胡广来：你不是叫嚣着你还年轻，不像我这个老男人没得选了吗？现在让你选，你怂啥？
武磊：我是那怂人吗？
胡广来：那就去，去闯闯。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啥程度。大不了回来，有我们在这给你托底，你怕啥？
武磊兴奋了：你们？……你们俩？你们在一起了？
梅湘：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瞎叫啥？
武磊：那赶紧的呀！
胡广来喝了一口酒：你们这帮年轻人，日子比我们长了去了，还猴急猴急的。急啥？我们的苦日子算是过到头了，剩下都是好日子，得慢慢品。
68、云上殡葬店 日 外
一辆推土机正在挥舞着大钳子。云上殡葬店就这样在胡广来和梅湘眼前被夷为平地。梅湘和胡广来拿着手机以推土机为背景各种自拍，二得很。
梅湘低着头摆弄手机：我给磊磊发过去，叫他看看这都成啥样了。
69、南方街道 日 外
武磊穿着白衬衣黑西服，跟两个同事站在麦田房地产的门口摆放房源的广告牌。
微信提醒，武磊掏出手机，看到胡广来和梅湘还有挖土机的合影。他立即打了一个视频过去。
70、云上殡葬店 日 外
梅湘拿着手机跟武磊视频，胡广来凑在镜头里。
手机里武磊：你俩傻不傻，这有啥可拍的。
胡广来：一切都夷为平地，一切都重新开始！
梅湘：我们必须见证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
武磊：啥时候出发呀？
胡广来：这就走。
梅湘把视频对着一辆旧的红色的SUV车。
武磊：啥呀，消防车啊？
梅湘：我们的新车！酷不酷？
武磊：啥车啊？
梅湘：越野车！
胡广来抢过手机：越啥野，这是SUV。我们买了辆二的。
武磊：可以呀，原来那辆卖了？
胡广来：嗯呐。
武磊：你俩别瞎花钱啊，有钱赶紧攒着，我这一有好房源就通知你们，我有内部价！
梅湘抢过手机：臭小子，刚找着工作就惦记花老娘的钱！我可说好了，我们只付首付，剩下月供你来。
武磊乐了：我来我来，到时候可别失言啊！
71、云上殡葬店 日 外
梅湘把行李整理好，拉门上车。
胡广来在一旁发短信——姐，我出发了。
梅湘爬进驾驶室招呼胡广来上车：赶紧的。
胡广来拉门上车，正系安全带，短信提示，胡广来低头一看，是胡芳。
胡芳短信——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胡广来：出发！
72、城市街道 日 外
一辆红色的SUV在大道上奔驰。车里放着巨响的音乐，梅湘和胡广来摇头晃脑地跟着唱——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片尾：
73、监狱牢房 日 内
狱警打开门，黑洞，四眼，七爷等站好立正。
狱警：漆东升。
七爷出列：到。
狱警：出列。有人探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七爷。
七爷：报告！是不是弄错了？
狱警：错不了，出来吧。
四眼小声地：谁啊？你家不是没人了吗？
黑洞：你前妻？
七爷：你前妻！
七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着走出牢房。
74、监狱探视室 日 内
七爷的心七上八下地跳，非常好奇地走进探视室，看到胡广来正微笑地等着他。
七爷激动地抹着脸：我去……是你！
胡广来：以后我轮流探视你们，咋样？
七爷一激动家乡话出来了：中！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