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党愿家 日 内
梅湘打开门带胡广来进屋。客厅供桌上全党愿身着警服戴着警帽敬礼的照片赫然在目。胡广来一下怔住了。
梅湘拿起一支香点燃，递给胡广来。胡广来半天才伸手接过来，尽管他已是竭力的在克制情感，但他的手还是有些颤抖。胡广来把香插在香炉里，隔着袅袅升起的白烟，胡广来和全党愿相互凝望着。
2、全党愿家卧室 日 内
梅湘在套被套，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阳台上胡广来的背影，眼眶一下湿了。她继续手里的活，把床铺整理得温馨舒适。
梅湘敲敲阳台门，胡广来回头。
梅湘：你先收拾收拾，我一会儿来领你吃饭。
胡广来进屋看到整理清爽的房间，有些不解。
胡广来：我住这？
梅湘：嗯呐。老头有遗嘱，把这房留给你。他希望你出来以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胡广来背过身去，不愿在人前落泪。梅湘默默地，不忍打扰他。
胡广来整理好情绪，依然背着身：那你呢？你不是全哥的女儿吗？
梅湘笑了：担心我啦？老头亏不着我。原来不是给我盘了个店吗？我现在干得挺好。以后咱可就靠自己了，别给老头丢脸。
胡广来转过身来：武磊住哪？带我去。
梅湘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低头思忖，半天无话。胡广来等着。
梅湘：武磊不是凶手，老头不是他杀的。
胡广来：那，谁是凶手？
梅湘：没有凶手。
胡广来面露凶相：我再问一遍，谁是凶手？
梅湘：胡广来，真没有凶手。
胡广来一下掐住梅湘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梅湘惊恐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
胡广来狰狞地：你一路跟着我，纠缠不休！现在终于用凶手把我给骗回来了你告诉说没有凶手！你耍我！说！谁是凶手？
梅湘挣扎：你放开我！
胡广来更加用力：说！
梅湘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她开始窒息，脸憋得通红：爸！救命！全党愿！
胡广来一下松开手，梅湘扶着墙大口地喘息着。梅湘突然直起身，照着胡广来就是一耳光，她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梅湘：你怕了？你怕我爸黄泉路上不放过你？有本事，你杀了我！我请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武磊真杀了我爸，我能放过他？警察能袖手旁观？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最聪明？
胡广来执着地：凶手是谁？
梅湘恨得咬牙切齿：真他妈轴啊！是，武磊确实拍了老头一板砖，但那不致命，只是皮外伤。而且还是因为这一下，老头被查出来脑癌晚期。我那时候才知道，老头偷偷吃止疼药好久了。是我没照顾好他，他的死，真正有责任的是我！
胡广来：你少给我扯别的！一个脑癌晚期的人头上挨了一板砖你能说没事？你放屁！就是正常一个老头都扛不住那一下，一个得了脑癌天天吃止疼药的人能没事？
梅湘：你冷静一点，我带你去见派出所王所长，让他跟你说。
胡广来：没有这个必要！什么所长都不好使！你们不找这武磊，我要找！我一定要叫他尝尝这一板砖拍下去是啥滋味！
梅湘：那我现在就给王所长打电话让他们以危险分子把你限制起来！你还真以为你是孙悟空无所不能啊？这是法治社会，法律就是紧箍咒，你坐了25年牢看来你还没坐明白！我告诉你，你不但翻不了天，我还能让你寸步难行！
胡广来一下不说话了。
梅湘走到门口：晚饭我会给你送过来，你别想跑！今晚你必须在这好好陪陪我爸！我全爸在天上看着你呢！
梅湘关门离去。
3、大杂院 昏 外
胡广来看着大杂院。
（闪回）胡广来：那人叫什么？
经三儿：史瑞克，反正我听别人这么叫他，我俩那天是第一次见。
胡广来：年龄？
经三儿：也就十八九，不超过二十。
胡广来：住址？
经三儿：钢厂后面那大杂院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胡广来站在武磊家门口。
（闪回）梅湘：我带你去武磊家。他家里还有一个病恹恹的奶奶，他迟早会回去。
（闪回）武磊奶奶闪烁躲避的眼神。
红毛少年骑了一辆山地车进院，抬头看见胡广来吓得一脚点地站住。胡广来盯着他，他小心翼翼地下车，推着车绕着胡广来走。
胡广来：这是武磊家？
红毛少年点点头：就武老太一个人，武磊好久都没回来过。
红毛说完便火速逃跑。
胡广来砸着武磊家的门。没有人回应，却引得附近狗叫。
胡广来：老太太，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开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胡广来猛地一脚踹在了门上，那扇破门摇摇欲坠。胡广来接连两脚猛踹，
门开了，几乎掉下门框。
红毛偷偷地远远地走过来看看。
胡广来朝他横了一眼，红毛害怕地：就，就，老，老太太一个人。
4、大杂院武磊家 昏 内
胡广来刚进屋就闻到屋子里有股难闻的味道。他循着味道走进卧室，发现武磊奶奶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他赶忙上前去探老太太的鼻息，呼吸微弱。
红毛跟着进屋，站在卧室门口不远。
胡广来回头：你自行车呢？
红毛走近些：自行车？！——打120叫救护车呀！
胡广来掏出手机。
5、大杂院 夜 外
胡广来最后一个上车，红毛目送救护车闪着灯鸣着笛走远。
红毛掏出电话拨号：磊子，你奶奶出事了。
6、高速路服务区 夜 外
武磊挂了电话，懊糟地咬着牙：操！
武磊一屁股蹲在服务区餐厅门外，把头埋在手掌里。
一辆要出服务区的小车被武磊挡了道，叭叭地按喇叭。武磊暴躁地冲到小车前发泄地呐喊。
武磊：你撞死我！你们有本事撞死我！我他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全他妈是我的错！我不想被打死！我不想死！我就是不想死！
小车司机被吓着了，车灯的强光里，武磊张牙舞爪地像个怪物。司机缓缓地倒车，从另一个出口拐出去了。
7、全党愿家 夜 内
梅湘拎着外卖打开门，发现屋里黑着灯，心里知道不好。她放下外卖，进屋打所有的灯，房间空无人影。梅湘气得扶住额头，看见全党愿正在相框里笑着。
梅湘没好气地：老头，这就是你看好的人？把他放出来不是给我们人民警察添乱呢嘛！
全党愿依然笑而不答。
手机响，梅湘接听：王头，啥？武奶奶咋啦？
王所长（o.s）：现在在医院抢救，据邻居描述，送武奶奶去医院的人有可能是胡广来。
梅湘倒吸一口凉气：胡广来把武奶奶咋啦？
王所长（o.s）：情况现在不清楚，你来医院吧，我已经在路上了。
梅湘挂了电话，发了会愣，眼睛惊恐的瞪着。随后她迅速出门。
8、高速公路服务站 夜 外
武磊乘坐的大巴司机开始喊乘客上车，乘客纷纷上车，武磊站着没动。
武磊远远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大巴驶出服务区。
武磊匆匆走向服务站通道去到对面服务站。
正值晚饭时刻，他一辆大巴一辆大巴的查问，最终登上了一辆返回鞍山的车。
9、医院急救室 夜 内
手术室灯亮着。胡广来站在门外。
一护士喊：家属！
胡广来抬头。
护士过来递给胡广来一张单子：先去交押金。
胡广来反应了一会，看着单子：多少钱？
护士：一万。
胡广来惊诧地看着护士。
10、医院大厅收费处窗口 夜 内
胡广来从窗口拿回一张单子和一张银行卡。
梅湘匆匆赶到医院，看到边走边看单子的胡广来。
梅湘冲上前：胡广来！你把武奶奶怎么了？
胡广来懒得理她：神经病。
梅湘扯住胡广来的衣服不撒手：你到底把武奶奶怎么了？
胡广来索性由她扯掉棉衣，继续前行。
李警官匆匆跑来解围：姐，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梅湘抱着胡广来的衣服懵在原地。
11、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夜 内
王所长，李警官，梅湘和胡广来都在监护室外站着。
胡广来看着地面。
王所长：广来，找武磊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交给我们。等找到武磊，我安排你们见面，好吧。你不要再擅自行动了，我师父的死与武磊没有直接关系。
（2018年春）
12、医院病房 日 内【闪回2018年早春】
全党愿虚弱地半躺在病床上，头上贴着纱布，王所长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
两人都关注着病房门口正在和医生沟通的梅湘。
全党愿：糟了…要挨骂了……
王所长：师父，您也是，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能瞒着我们呢…早些治疗就多一些治愈的可能。
全党愿：嗨，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啥可说的。王儿，武磊那小子那边，
你们就别追究了。这事不能怪他，他被人围攻，也算是正当防卫,是我自己冲上去的。
王所长：哎。
全党愿：广来的减刑批下来了，我这一病一直没法去看他…怕他担心。
这时候，梅湘推门进来，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又强忍着悲伤。
梅湘：广来，广来，您先想想自己吧！
梅湘一把抓过椅子上放着的袋子，将里面的饭盆、水杯、毛巾等东西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故意摔打，东西叮当作响。王所长大气也不敢出，全党愿也是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
全党愿：梅湘啊…要不，你替我去看看广来？
梅湘：不去！
王所长赶忙拽了拽全党愿的袖子。
全党愿：我这个病吧，它已然这样了，上火也没用。广来要提前释放了，我 怕我等不到他…你们也别提前告诉他，免得他没了心气儿，他这人挺脆弱。梅湘，广来出狱那天，你一定得替我去把他接出来，然后帮他…
梅湘：干嘛呀？您这是交待后事儿呐？要接他您就扛住了，自己去把他接出
来！别指望我！
梅湘撂完狠话转身走了出去。
梅湘靠着走道的墙壁，狠狠地抹掉要掉下来的眼泪。
（闪回完）
13、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夜 内
梅湘已枕着手臂在椅子上睡去。
胡广来睁眼坐着，陷入沉思中。
14、大巴车 夜 外
大巴车奔驰在高速路上。
武磊蜷缩在靠窗的椅子里，疲惫不堪地望着窗外，一片黑暗。
15、医院病房 日 内
武磊奶奶穿着病号服挂着点滴躺在病床上，胡广来坐在旁边守着。
胡广来：我知道你醒了，能听见我说话。你最好给武磊挂个电话，让他赶紧
回来把话给我说清楚，别等我找到他。
武磊奶奶（闭着眼睛开口）：磊子不会杀人的...
胡广来：没杀人他跑什么？
武磊奶奶没有说话，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16、医院门口街道 日 外
医院门外进进出出的人和车络绎不绝。旁边街道上也满是做小生意的。
胡广来在煎饼摊上买了个煎饼啃。
孟朝阳走出医院，瞧见胡广来。
孟朝阳：广来。你怎么在这？
胡广来：你怎么了？
孟朝阳：我爸中风了，我都搁这守好几夜了。你呢？见到胡芳没？
胡广来点点头，继续啃饼。
孟朝阳：她还好吧？
胡广来点点头：朝阳，你有没有关系，帮我找个人？
孟朝阳：没问题呀，我底下一帮小弟呢。你说要找谁吧？
胡广来：大杂院里一个叫武磊的小孩。
孟朝阳：哦，我知道他，（压低声音）就是打死全哥那个？
胡广来眼神变了，锐利而冰冷。
孟朝阳：你有照片啵？我记不得那孩子长啥样了。
胡广来摇头：大高个，20来岁，右后肩背上有个星星形状的胎记。
孟朝阳：行，没问题。只是广来，这个，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小孩你要让他 做点事——
胡广来：多少钱？
孟朝阳：不多，不多，他们不敢跟我叫价，都是一些跑腿费——
胡广来：多少？
孟朝阳：你，先给个五百吧，不够再说。
胡广来点了点头：要快。
17、高速路服务站 日 外
乘客们都在泡面，买饭。
武磊靠在一边低声打着电话：我奶奶怎么样了？
18、医院病房走廊 日 内
红毛少年戴着帽衫的风帽，在武奶奶病房贼头贼脑的看了一眼，对着电话： 从ICU出来了，现在普通病房，应该脱离危险了。
红毛边说边离开病房区域，等着电梯。
胡广来从电梯出来，红毛站在一护士身后发微信。
胡广来走了两步，敏感地觉得有问题，回头查看，看到红毛走进电梯。
电梯门开始下行。
胡广来走进楼梯间跑下楼。
19、医院住院部一楼 日 内|外
红毛匆匆走出电梯，快速的走出大楼。
胡广来从楼梯间跟出来。隔着一楼大厅的玻璃，看着红毛汇入人群，失去影 踪。
胡广来走出大楼又站住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病房。
20、高速公路服务站 日 外
武磊登上大巴，向司机打听：师傅，还有多远？
司机喝着保温杯里的茶：4百多公里吧，快了。
武磊回到座位，车门关上，大巴缓缓启动。
武磊打开手机地图，设置目的地后，看到还有5小时45分，武磊心急如焚，却也知道无济于事，只能干坐着。他索性把帽子拉下盖在脸上睡觉。
21、医院住院部楼下 日 外
梅湘和一位女性病人家属在聊病人的后事。
梅湘：大姐，我知道你不愿意提这事，但老人到了这时候得早做安排，别到 时候慌里慌张的抓瞎。
家属大姐：是，我寻思你挺靠谱，后事交给你我放心。但，你别老来，这让我弟他们看见了不好，好像我多盼着我妈那什么似的。
梅湘：我懂我懂。那我就不搁这碍眼了。到时候你微信喊我一下，我就过来。
二人一进一出分头走了。
梅湘刚走下台阶，就被楼外几个趴活的同行围住了。
同行甲：湖南佬，你呛活呛到我们地界上来了，你活儿好啊！
几个大汉猥琐的笑着。
梅湘不理会，加快步伐走下台阶，被同行乙当面拦下。
同行乙：你别以为你爹是警察我们就不敢动你！你知这单活我们趴了多久吗？你这是上来就抢啊！你还要脸啵？
梅湘：抢你妹啊！谁稀罕抢你活似的。我啥话没说，人家属愣是瞅我顺眼，就愿意把活交给我干，咋地，你们眼红啊，活不好一边儿练活去。
梅湘要走，被一个大汉拽住胳膊，梅湘用力一甩，没挣脱掉。
22、住院部停车场 日 外
胡广来靠着一辆车待着，盯着大门和楼门。
胡广来看到梅湘似乎有麻烦，不打算管。
过了会儿，看到大汉们还在纠缠，胡广来感觉梅湘搞不定，这才朝她走去。
23、医院住院部楼下 日 外
同行丙大汉拽着梅湘：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胡广来走上台阶，很自然地接过梅湘手里的袋子，问梅湘：完事了？
梅湘秒懂：啊。
胡广来：走吧。
胡广来看着几个大汉仍不放行，淡淡地：一群大老爷们围攻一姑娘，你们这是哪的规矩？老子在里面吃槽子饭二十多年，啥规矩都见过，就没见过欺负女人的。
同行丙看看同行甲，甲示意松手。
胡广来领着梅湘离开。
大汉：哥，这人道上的？
同行甲：听话音，来头不小。
24、医院住院部停车场 日 外
胡广来走进停车场：车停哪了？
梅湘：没开车，限号。
胡广来：不早说。
梅湘：你也没问呀。
胡广来把袋子交还给梅湘，正要走人，被梅湘喊住。
梅湘：诶！
胡广来站住。
梅湘：我知道你整天守着武奶奶是啥意思，但你别忘了武磊的事有警察负责，王所长警告过让你消停点，你刚出来，别干糊涂事！
胡广来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梅湘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叮嘱：我会盯着你的！
25、鞍山汽运站 夜 外
武磊随着人流下了大巴。
武磊招了一辆黑车。
司机探出头：去哪？
武磊上车关门。
26、医院住院部楼门 夜 外
武磊行色匆匆走进住院部大楼。
27、医院病房 夜 内
武磊奶奶以及其他病人都沉沉地睡着。
胡广来依然守着武奶奶，他坐在床边假寐。
28、医院住院部电梯间|走廊 夜 内
电梯开，武磊走出。他左右看了看，认定了一方通道走去。
武磊看这每一间病房的房号，一直找到武奶奶这间停住。他手已经扭动门把手了，正要开门，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胡广来的背影。他的身影正好挡住了武奶奶。武磊惊恐地愣住了。
29、医院病房 夜 内
假寐中的胡广来听到一点动静，睁开眼，回头看向病房门。门虚掩着，门外无人。胡广来起身走出病房。
30、医院住院部走廊|电梯间 夜 内
胡广来拉开门走出病房，左右看看，走廊无人。
他向电梯疾走而去。电梯灯显示两台电梯都停在一楼。
31、医院住院部楼梯间 夜 内
躲在楼梯间的武磊轻手轻脚地快速窜上楼梯。
楼梯间门被推开，胡广来走进楼梯间，判断了几秒，果断的追下楼去。
楼上贴墙站着不敢发出声响的武磊惊魂未定。片刻，他刚要下楼，听见胡广来跑上楼的脚步声，离开站住了不敢动。
胡广来回到武奶奶病房那一层，拉开门走出楼梯间。
32、医院住院部走廊|病房 夜 内
胡广来疾步走到病房打开门，里面老样子，没进生人。他极其懊恼地叹了口气。
33、医院住院部大门|街道 夜 外
武磊匆匆走出大门拐上街道，索性奔跑了起来。
34、城市街道 夜 外
武磊在寒冷的城市没目的的狂奔。
35、城市跨江大桥 夜 外
武磊奔跑着，跑上大桥，终于在桥中段停下。
筋疲力尽的武磊弯腰扶着栏杆喘气。
半天，武磊缓过劲来。他抬起头，看着月光下延伸向远方的冰冻的大江。
36、病人家属大姐家老人房 夜 内
梅湘正专注的给去世的老人化妆。
家属大姐在一旁看着。
37、城市贫困区家属楼下 晨 外
天刚蒙蒙亮，梅湘和小瘸子都在准备送逝者去殡仪馆的仪式。
梅湘拿着一个酒瓶：妈，西方大路，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梅湘砸碎酒瓶。酒瓶掷地而碎，啪地一声，玻璃粒像碎冰一样炸开。
棺材车前挂着黑白绸花。家属把棺材抬进车里。
小瘸子：龙戏三江水，虎踏万寿山。一脂黄泉木，雕刻成紫棺。先人里面睡，步步奔西天！
38、医院病房 日 内
武奶奶痛苦的呻吟着，胡广来在一旁看得难受。他看到正在隔壁床更换点滴瓶的小护士。
胡广来：诶，老人家疼成这样，有啥办法没有？
护士瞟了一眼武奶奶：都这样。顶多就是找医生开点止疼针。
39、医院病房 日 内
护士正在给武奶奶注射止疼针。
武奶奶：姑娘，这一针多少钱呀？
40、医院收费窗口 日 内
胡广来从窗口取过单子和找钱，一共522元。
41、医院一层ATM机 日 内
ATM机上显示余额，只剩下464块钱。
胡广来眉头紧锁。
胡广来手机响起，是孟朝阳来电。
胡广来：诶。
孟朝阳（o.s）：人我给你找着了！
胡广来眼中瞬间燃起炙热的火光。
42、废品收购站 日 外
胡广来查看一个拾荒少年背后的大痦子，有些失望。孟朝阳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孟朝阳：咋样？是他不？我寻思着痦子和胎记容易弄混，所以都列在找人条
件里了。
胡广来没有回答，他放下拾荒少年的衣服。
胡广来：你不是说你知道武磊这人吗？
孟朝阳：知道啊。
胡广来：你瞅这样像20郎当岁大高个吗？
孟朝阳对拾荒少年呵斥：滚犊子！（转脸对胡广来）可能底下小弟们接收信 息错误，没整对。你别急，我再给你找！
胡广来：算了。
胡广来要走，孟朝阳跟上。
孟朝阳：广来，你信我，我底下好几十个小弟，一准给你把人找来。
胡广来不语，加快脚步前行：你看着办吧，我得回医院。
孟朝阳：行，广来，那，那个跑腿费，再给点，没钱不好办事。
胡广来站住，盯着孟朝阳，孟朝阳有些发虚。
胡广来：要多少？
孟朝阳：再加点，不然这些小王八犊子他给你瞎糊弄。
胡广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缺钱？
孟朝阳一愣：这哪跟哪呀这是？我这不是帮你办事吗？
胡广来：你别给我扯那些，咱哥俩不整那藏着掖着的。你要缺钱，（从口袋里掏出522元钱）我只有这么多，你拿走。
孟朝阳：不是，你想啥呢？我是那人吗？
胡广来：不是最好。（抓过孟朝阳的手，将钱拍在他手里）钱你拿着，打点一下底下兄弟。人我不找了，就这么着。
孟朝阳看着胡广来走远。
43、小饭馆 昏 内
武磊戴着棒球帽，快速扒拉完一盘炒面。一口气干掉剩下的半瓶啤酒。抓过旁边椅子上的背包走到柜台结账。
服务员：20。
武磊：我给现金。
说着武磊拿着背包摸钱，却发现包不知何时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
西几乎都不见了，只剩夹层里那张明信片。
武磊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可。
服务员：被偷了？报警吧。
武磊忍下来：算了，没多少钱。
服务员：那我这饭钱咋办呢？
武磊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了厨房窗口那边堆的一盆没洗的碗碟。
武磊（指了指碗碟）：洗多少个能把饭钱抵了？
44、小饭馆后街 夜 外
小饭馆后厨门外是条肮脏的小街。武磊坐在小板凳上洗着一澡盆子的碗，双手冻得通红，他脚边还堆积着清扫成堆的肮脏的残雪。
45、医院病房 夜 内
打过止疼针的武奶奶睡得很香。
胡广来依然守在床边，只是他椅子换了个朝向，面对着门。
梅湘出现在门口。
胡广来开门出来，梅湘：王所长那有信了。
46、医院停尸房 夜 内
胡广来跟梅湘走进停尸房，王所长和李警官已经等候多时。
停尸台上放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王警官：遗体已经面目全非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胡广来点了点头，攥紧了拳头。
李警官把布掀开一个角，露出了部分被烧焦的皮肤：几乎烧完了整个人。
王警官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一个密封袋：尸体刚从外地接回来的，我们从随身物品中发现了这个。
胡广来接过李警官递过的手套戴上，接过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收据票据和一张被烧了一部分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写着“刘彦龙”。
胡广来惊了：刘彦龙！
胡广来再次仔细查看身份证，名字确实是刘彦龙，照片烧得只剩半张脸，看起来是一个少年。
胡广来：这是刘彦龙还是武磊？
王警官：尸体背后残留一个跟武磊相似的胎记，因为尸体经过焚烧，胎记和面容都很难辨认，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我们也在进一步核验身份。
胡广来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几张没被烧毁等收据。其中一张是在长春的消费单据。胡广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广来：怎么死的？
王警官：交通事故，车辆爆炸起火，人没救回来。
胡广来心里堵得慌。
胡广来做了一个深呼吸：王所长，我想看一下尸体。
王所长示意李警官掀开白布。
白布在胡广来眼前扬起。
（闪回叠画）1.KTV门口，大龙拍了一下胡广来的肩，胡广来回头，大龙一笑。
2.煎饼摊，大龙笑着说胡广来：瞧你那熊样。
3.KTV宿舍门外，武磊挥手告别：good luck!
47、医院大楼外 夜 外
胡广来撑住墙一阵呕吐。
梅湘试图上前拍胡广来的背，被他一把拽开。梅湘没好气的叉着手一边看着。
48、街角咖啡厅 夜 内
武磊推门而入，看见坐在角落的红毛，走了过去。
红毛从包里拿出几张平展展的钱，递给武磊。
武磊算钱，有几张一百的，有五十的，十块的，还有几张小毛票。
红毛：你家镜框后面的钱都在这了。
武磊眼圈有点红，他转脸看向别处。
红毛紧张：咋了？数不对？
武磊摇摇头：……我奶，一分钱都没舍得花……
49、待拆破厂房 夜 外|内
一片拆了一半的破厂房。枯枝遍野，残雪覆盖。
一个防风的角落里生着一堆火。武磊坐在燃烧的火堆旁，喝着一小瓶白酒。
他看着手里的明信片——蔚蓝的大海，红色的灯塔。
（2000年夏）
50、武奶奶楼房的家 夏日 内（闪回2000年）
6岁的小武磊脸上青肿，一个鼻孔塞了一团被鼻血染红了的卫生纸。小武磊拼命仰着头。
武奶奶正在给武磊胳膊上上药。
酒精抹上去，武磊五官嘬在一堆，也没喊疼。
武奶奶：你跟那十岁的娃较啥劲？人比你高出俩头去，你这不是找挨揍吗？
武磊：他们说我没爸爸！
奶奶不说话了，开始收拾棉签，酒精等药物。
武磊：奶奶，我为啥没有爸爸？
奶奶：胡说！没爸你怎么出来的？人人都有爸爸。你爸忙，在外面给你挣钱呢。
奶奶点上蚊香放在床下。
武磊：那我爸爸为啥老不来看我呀？
奶奶一拍武磊屁股：上床。
武磊乖乖跟奶奶上床。奶奶放下蚊帐，
奶奶瞎编：你爸啊在大海上工作，那大海可大了，绕着地球转圈。有时候转着转着转晕了，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武磊担心地：那怎么办？要打110吗？
奶奶给武磊打着扇：打啥110，等他慢慢找吧，找着路了就回来了。
51、小学教师 日 内
黑板上挂着世界地图。
年轻的女老师指着蓝色部分说：这就是海洋。我们的地球是蓝色的星球，就是因为我们地球上有很多水。
武磊：老师，这么大的海洋，轮船会迷路的。
老师笑了：武磊说的很对，所以在海岸边都会有一座高高的灯塔，（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着）它的灯光非常亮，能为远距离的轮船照明，即使在黑夜里，轮船也不会迷航。
武磊痴迷地看着老师画的灯塔。
52、街边文具铺 日 外
12岁的武磊跨在一辆自行车上，痴迷的看着一张灯塔的明信片。
明信片挂在文具店门口靠着门的小摊上。
武磊看看店里人正在付款找钱，感觉没人注意他，他扯下明信片骑车就跑。
老板端着饭追了出来，挥舞着筷子对着远去的武磊叫骂：兔崽子！别让我碰见你！我削死你个王八犊子！
53、武奶奶楼房的家 夜 内
武磊躺在床上，用手电照亮顶上的明信片。灯塔的明信片被别在蚊帐顶上。
武磊微笑的看着，满眼希望。
（闪回完）
54、待拆破厂房 夜 外
就着熊熊的火焰，武磊看着明信片上的灯塔，满眼忧伤。
55、医院急救室 夜 内
医生推着武奶奶跑进急救室。急救室门被关上，门框上显示手术中的灯牌亮起。
胡广来和梅湘匆忙赶来。
梅湘打着电话：我们到了，人在抢救。王头，这有我们俩，你别过来了，有情况我给你电话。
胡广来靠墙站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墙，一直在琢磨事儿。
56、医院ICU病房外 晨 内
隔着探视玻璃窗可以看见武奶奶插着管子接着仪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胡广来站在玻璃外看着奶奶。
梅湘熟睡在病房外椅子上。
57、城市公车站 夜 外
公车停靠站，武磊夹在人群中下车。
武磊压低帽檐，过马路朝万达广场走去。
58、万达广场洗手间 日 内
武磊站在洗手池前洗脸，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破碎。
59、医院ICU病房外 日 内
护士推着一个工具车走过。已经开始探视的家属的声音嘈杂起来。
病房外椅子上熟睡的梅湘醒来，懵懂中，她看看四周，没有胡广来的身影。
梅湘：胡广来！胡广来！
60、万达广场某服装店 日 内
武磊坐在柜台后面，手机正在充电。
服务员小女孩在饮水机前倒了一纸杯水，殷勤地端给武磊。
武磊笑着接过水：谢谢啊！充完电我就走，不打扰你。
女服务员声音很甜：没事，你慢慢充。咱俩加个微信呗？
电话震动，来电显示——红毛。
武磊对女服务员：我接个电话。
女服务员莞尔一笑，懂事的走开。
武磊小心回避地接听电话：怎么了？
61、大杂院墙外 日 外
墙角，红毛缩在角落里，山地车横在他前面把他堵在墙角。胡广来一手插裤兜，一手握着哑铃，一只脚踩在自行车身上压住红毛。
红毛打着电话：磊子，你奶奶不行了……
胡广来一把拿过电话挂掉，慢条斯理地：他杀了人，你这是包庇罪你知道吗？
红毛忐忑不安地看着胡广来，摇摇头。
胡广来晃了晃红毛的手机：完事我再给你。你老实点。
胡广来把手机揣兜里，骑上山地车走了。
红毛大气不敢喘。
62、医院住院部大楼下 日 外
胡广来骑车进院，跟门口保安还打了个招呼。他把车停好。走进住院部。
63、医院走道|ICU病房 日 内
胡广来走出电梯，穿过走道进入ICU病房区。
梅湘看到胡广来远远走来，站起身来。
梅湘：你去哪了？
胡广来：吃了点东西。
梅湘：王所长来电话了，尸体不是武磊。
胡广来很淡定地：嗯。
他的反应如此淡定，梅湘有些纳闷。
胡广来站起身，梅湘：你又要干嘛？
胡广来：撒尿。
64、医院住院部4楼楼梯间|走道 日 内
胡广来经过洗手间走到电梯旁，拉开楼梯间的门走了进去。
透过楼梯间门上的玻璃看得见胡广来从外套大兜里拿出哑铃，双手背到身后握着哑铃站着。
电梯门开，胡广来透过玻璃看着。下电梯的是王所长和李警官，二人走向ICU 病房。
65、ICU病房 日 内
王所长：怎么样？
梅湘：不太好。武磊找到了吗？
王所长：这小子非常小心，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到处躲。目前有显示，到过长春。
更多的医生护士推着急救设备匆匆进了ICU。
66、医院住院部大楼下 日 外
武磊跑进大楼。
67、医院住院部一层|楼梯间 日 内
武磊径直走进楼梯间往上跑。
2楼，武磊还往上跑。
68、ICU病房 日 内
医生给奶奶贴上仪器，开始电击。嘭——嘭——
68、医院4楼楼梯间 日 内
3楼，武磊还往上跑。
胡广来听到动静，静静地等着。
4楼，武磊跑了一半停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站在4楼门边的胡广来。
胡广来看着楼梯上的大龙，有点懵。
二人对峙了几秒。
武磊突然转身下楼，飞也似的逃跑。胡广来立刻追去。二人飞奔下楼。
69、ICU病房 日 内
医生护士围着武奶奶，电击器仍做着心肺复苏。
医生：肾上腺素注射。
护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警察小李和梅湘在外面看着。
梅湘回头找胡广来，直觉不对劲，她跑去找人。
70、医院洗手间 日 内
梅湘在男洗手间门外喊：胡广来！胡广来！
一个男性家属出来：别喊了，里面没人了。
梅湘跑到电梯间，上电梯。电梯下行。
71、医院住院部楼梯间 日 内
武磊跑到一楼，冲出楼梯间。
72、医院住院部一层 日 内
楼梯间门被猛地推开，胡广来跑出来。他追着武磊而去。
73、医院住院部大楼一层大门 日 内|外
梅湘出电梯，看到武磊拼命奔跑，胡广来咬着不放。二人跑出医院。
梅湘跑去开车。
74、城市街道 日 外
武磊和胡广来追逐着穿过街道。
人行横道线边，行人红灯亮着。武磊回头看着身后追来的胡广来，顾不得那许多，直接穿越车辆跑过马路，路过骑车纷纷刹车。
胡广来紧随其后。
75、医院ICU 病房 日 内
电击器砰的一声，奶奶的身体在电击下随之弹起。但无济于事，奶奶双目紧闭。医生撤掉仪器。
76、城市街道 日 外
梅湘开着车，沿途寻找那二货。
一边找着一边接起电话说着什么。
77、冰冻的江面 日 外
武磊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了，他踉跄地跑着，累得狗一样，口里呼出大团的白色呵气。他被身后的胡广来扔来的哑铃砸中小腿，一下摔在冰面上，滑出几十米远。
武磊刚要爬起来被追上来的胡广来按倒，胡广来骑在武磊身上，一手掐着他脖子，一手握拳，一下一下砸在武磊头上。
胡广来打红了眼：刘彦龙还是武磊？啊！？刘彦龙还是武磊？！
武磊挣脱开来，往前爬着想要起身逃跑，却又滑倒在冰面上，趴着被胡广来反扭住胳膊按住脑袋。
胡广来：为什么骗我？啊？为什么？！
武磊的脸被胡广来的手掌挤到变形：我要活命——
胡广来：是你杀了全党愿？
武磊：我没杀他！
胡广来加力按住武磊：你再说一遍！
武磊：他突然就冲过来了，他他妈自己找死！
武磊一鼓作气翻身，把胡广来踹倒就跑。
胡广来捡到哑铃，窜上前扑倒武磊，二人一同摔在冰面上。
武磊的脸已经皮开肉绽，鲜血冒着热气淌出来，滴到冰面上。
武磊喊着：来！来啊！你杀了我吧！是我杀了全党愿！你他妈拍死我！反正我也受够了！你他妈给个痛快的！来呀！
胡广来看着武磊眼珠几乎努出眶外，愤怒到了极点，他扬起哑铃。
胡广来和武磊都发出绝望的嘶喊。
胡广来的哑铃狠狠地砸下。
梅湘从车上跳下来，车门也来不及关，她朝着冰面上俩人奔去。
梅湘：别打了！别打了！武奶奶没了！
78、冰河 日 外（水下）
哑铃砸碎了薄冰闷声入水，缓缓下沉。
79、医院太平间 日 内
胡广来脸上挂着彩，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停尸房门外地上。
王所长走过来看了胡广来一眼，叹了口气，进到停尸房里，看到脸上状况更惨的武磊跪在奶奶遗体前。武磊无声地啜泣着，俯身给奶奶磕头。他没起身，就这么趴在地上哭出声来。
梅湘轻轻地将白布给武奶奶盖上。
80、大杂院武磊家 夜 内
武奶奶的遗体停放在客厅门板上。屋里摆了供桌，点着两根长长的白蜡烛。中间是临时打印的奶奶的遗像。
脸上擦着药的武磊披麻戴孝跪在蒲团上守着奶奶。
梅湘给奶奶换好寿衣，扣上扣子。
小瘸子拍了拍梅湘，示意梅湘有人找，随后他打开化妆箱，上前给奶奶化妆。
梅湘走到门口，看到王所长。
王所长：我刚跟街道那边商量了一下，可以由街道出面主持葬礼，你这边的费用也会补给你……
梅湘：不用，我来办。怎么着这小子也是我爸生前在意的人，我好好给奶奶送走，这事，算完。
81、全党愿家 夜 内
胡广来站在全党愿遗像前，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跪下给老全磕了仨头。
82、火葬场火化大厅 晨 内|外
奶奶躺在火化床上，慢慢地被推进火化炉里，炉门砰的一声撞上，火苗腾地一下膨胀上来，火星四溅。
武磊跪在大厅呆呆地看着。
梅湘和小瘸子在大厅门口朝天上撒着纸钱。
小瘸子：望云路上人不在，寸草何曾报亲恩。言亲突逝飞云散，满庭白鹤撒灵钱……
83、全党愿墓地 晨 外
武磊走来，脸上的伤已好了一些，他拎了一瓶酒。
梅湘和小瘸子远远跟着。
胡广来站在墓地前等着。
武磊没理胡广来，他打开瓶盖，将酒洒在全党愿墓前。
武磊：老全，我没想杀你。咱俩运气都不咋地。你死了，我奶死了，你把她领走吧。咱俩，扯平。
胡广来：你扯啥呢，全党愿一条命，你扯得平吗？要不是你，全大哥也许能等到我出来，说不定我还能见上他一面，陪他走最后一程！
武磊：要不是你拦着，我没能见着我奶奶！我本可以回来陪我奶奶最后一程的！都是因为你！
胡广来上前要打，被小瘸子拦腰抱住。
梅湘：干嘛呢？这上坟呢！都给我消停点！我爸这么一个好人，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偏偏碰上了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胡广来：我不要别的，今天他必须给我哥道歉！跪下！
武磊妥协了，跪在墓前：老全，对不起。
胡广来：我让你他妈大声点！
武磊（铆足了劲）：对——不——起！行了吧！
声音惊起树上一群栖鸦。
84、郊区公路|殡葬车 日 外
梅湘开着车，小瘸子坐副驾。
后面坐着胡广来，武磊坐最后。
梅湘：武磊，房东把大杂院房子收走了，王所长把你交给我了。
武磊：凭什么？
梅湘：瘸子，你把账单给他。
小瘸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爬到车后面递给武磊。
武磊打开文件袋，拿出一摞账单，收据。
梅湘：丧葬费和所需的七七八八是我出的。你奶奶的医疗费是人胡广来掏的，ICU的钱我和胡广来一人出了一半。我们可是全掏空了啊。你在我那给我干活抵债，还清了，你爱上哪上哪，我不留你。但没还清之前，你别想跑。
一车人都沉默不语。
胡广来突然地：他住哪？
梅湘回头看着胡广来一笑：当然跟你住啊。
胡广来：不行。
梅湘：那，武磊住店里，我跟你住。
胡广来惊了：绝对不行！
梅湘怒了：不行不行，那你说怎么住！
85、云上殡葬店门外 夜 外
胡广来站在门外，抬头看着招牌——云上殡葬店。
小瘸子给开门。
小瘸子：进去吧。钥匙给你，收好别丢了。
胡广来等小瘸子走了才推门进屋。
86、云上殡葬店 夜 内
胡广来进屋，开开灯，四下打量着小店。
胡广来走进后屋，看到大床，他立即将自己抛上床去。
87、全党愿家 夜 内
武磊拖着全党愿给他买的红色行李箱进门。
看到全党愿的照片武磊有些心悸，但他假装淡定。
梅湘指着带阳台的房间：这是之前胡广来住的。
武磊不说话。
梅湘指指客厅沙发：那你睡这？
武磊直接把自己撂倒在沙发上了。
梅湘苦笑，走进卧室。
88、云上殡葬店 夜 内
胡广来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翻身，扯过被子盖上，这就要睡。忽然他闻见一股香味，他支棱起脑袋，四处闻闻，发现是枕头和被子上的香味，他勉强躺好，有点不适应。
89、全党愿家 夜 内
武磊躺在沙发上，梅湘换好了睡衣抱着被子枕头从卧室出来。她把大灯闭了，再给武磊盖上被，转身进了里屋。
武磊睁开眼，看见全党愿在夜光里微笑。武磊一侧身，闭眼睡去。
90、城市夜景 雪夜 外
天地间洋洋洒洒开始飘雪。
91、全党愿家 夜 内
客厅里，武磊睡得很香。
卧室里，梅湘睡得很沉。窗外大雪纷飞。
92、云上殡葬店外街道 夜 外
地面已经泛白了。
93、云上殡葬店卧室 夜 内
胡广来裹在被子里，睡梦香甜。
94、云上殡葬店 日 内
店铺外堂，小瘸子坐在桌边，梅湘站在一旁。桌上摊开着化妆箱，工具箱。
胡广来坐在二人对面。
梅湘指着小瘸子：大家虽然都见过了，我还是得隆重介绍一下。佟小女，身残志坚，凭一手好技术成为咱这片抢手的入殓师。怎么样，拜师吧？小瘸子可是这一片儿出了名的好手艺。那号称鞍山首席入殓师的都是跟着他学出来的，月入8000小菜一碟！
小瘸子听着梅湘夸自己十分受用。
梅湘（对小瘸子）：你最近不是刚好缺人手么，先使着，工资你看着给。他能独立接活了，前三个月你抽成，反正带出来这个徒弟也饿不死你这个师父。
小瘸子：那么多同行呢，你干嘛偏偏让我教他啊，多别扭啊…
梅湘：有啥好别扭的？
胡广来：你也别别扭了，我压根也没想跟着你干。
小瘸子刚要说啥，梅湘把小瘸子扯到身后，瘸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梅湘拍给胡广来一个账单，上面列着胡广来需要付给梅湘的钱。有房租水电费、伙食费还有油费、过路费和住宿费，卫生纸，沐浴液等日用品费。
梅湘：武磊欠的钱昨天咱算过了，这是你欠我的。呐，看看能不能接受。
胡广来：你去吉林的油费和食宿也要我出？
梅湘：昂！那不是为了去接你回来吗？我为了谁呀？
胡广来：我跟瘸子学徒，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梅湘：三四千得有吧。
胡广来：那我还是去找别的工作吧。
梅湘：干什么活刚开始都挣这么多。再说了，像你这样的情况工作有那么好找吗？那么好找的话，为啥那么多刑释人员都被安排在我这干活？
胡广来不语。
梅湘瞅准时机，一把又扯出小瘸子，小瘸子一趔趄。梅湘手机响，她看了一
眼屏幕，开门出去接电话。
小瘸子瞥了一眼外面，低声而倔强地：梅湘迟早都是我媳妇。
胡广来先是一愣，没明白啥意思。随即大笑。
胡广来：你的你的，你快拿走，啊，我对这种嚣张的女人压根不感兴趣！我跟你学手艺，学好出师我自立门户，离她远远的。
小瘸子（半信半疑）：真的？
胡广来：我要真的对她有意思，能把她晾到今天？
小瘸子：成交！我保证不出半个月就让你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