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
望月楼只是一座普通的江边小楼,既没有江西南昌滕王阁绚丽多姿,也没有湖北武汉黄鹤楼遗世独立,但到过兖州望月楼的人,总是对望月楼念念不忘。
因为这望月楼不仅景好、酒好、菜好,楼里的美人更好。
但想进望月楼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像这种地方,往往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销金窟”。
“通判去了望月楼三次,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严夕朝开口道。
“若是寻常地方,通判大人去了便去了,望月楼点一首曲子就要八十两,他一个六品小官,一年俸禄也不过八十两。”顾欢在一旁道。
严夕朝眼睛一亮:“所以这通判不是拿了别人的银子,便是受人所邀?”
成松柏点了点头:“没错。”
李长生坐在一边只是听他们说话,并没有开口,他的面色冷淡,两根眉毛扯成一个“一”字压在他的眼上。
“李长生,你为什么不说话?”严夕朝问道。
李长生看向成松柏:“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望舒在皇城中有人,她可以带蓝大先生进皇城杀皇帝。”
成松柏目光一紧:“蓝大先生?杀皇帝?”
李长生点了点头:“没错。”
蓝大先生是昔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皇帝是金銮殿上的真龙天子,他们一个处江湖之远,一个居庙堂之高,成松柏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会有瓜葛。
李长生冷脸道,“蓝大先生的好朋友死在了左顺门,他想为他报仇,而望舒可以帮他报仇。”
成松柏一愣,心中一时不知道如何评判蓝大先生:“他现在是望舒的人?”
“没错。”
成松柏眼睛一睁:“你的意思是望舒皇帝身边的人,难不成她是皇帝的妃子?想学武则天称帝?”
李长生道:“有这种可能,但不一定,左顺门之变牵扯甚多,不说官宦子弟被纳进宫去,他们身负家恨,难免不记恨皇上。”
成松柏点头:“望月楼里有不少精通书画的姑娘,似是官宦之后,说不定就和左顺门之变有关系。”
李长生只笑了笑,并没有继续望月楼的话题:“那个更夫呢?他还说了什么。”
“我带你去见他,顺便也看看白不愁。”
成松柏叩开一块方砖,扭动机关,一道石门豁然而开,这小楼深处竟是别有洞天。
“嚯,成松柏,你这地方不错,适合藏个小老婆。”顾欢一脸天真地笑着。
成松柏随之一笑:“如果顾兄有需要,这地方到时候也可以借给你。”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顾欢道。
在这三人身后,严夕朝是一脸的闷闷不乐,从她进成府的那一刻起她仿佛就成了一个空气人,像她这般美丽可爱的姑娘,自然是不甘被人忽视的。
路还没走尽,成松柏却已停住脚步,他对着一块地砖叩了三下,又一道石门豁然打开。
石门内,是一个小屋,里面摆着一张圆木桌,两把椅子和一张宽敞的大床。
桌上摆着酒菜,烧鹅、酱鸭、卤鸡脚和一壶上好的加饭,这样的饭菜对于一个更夫来说绝对算得上是珍馐美味。
——可桌上的菜却是纹丝未动。
“老张!”
成松柏喊了一声,那更夫仍是平躺在床上。
“老张!”
成松柏又喊一声。
李长生摇了摇头,道:“不用喊了,人已经死了。”
众人一惊,都是纷纷跑到床边,只见那更夫双目禁闭,胸膛已没了起伏。
成松柏看了看左右,喃喃道:“这可是成家的密室,怎么可能!”
“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望舒办不到的事。”李长生摸了摸鼻头,“成松柏,白不愁不会也被你安置在这个密室吧?”
成松柏来不及点头,已是窜了出去,众人也是随之鱼贯而出。
白不愁的房间就在更夫房间不远的地方,成松柏手一叩,又一道石门打开。
众人的目光紧随石门而动,只见屋内白不愁正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大洞。
——有人凿通了成府的密室!
成松柏看着那漆黑的洞口:“怎么可能!”
李长生淡淡道:“有可能,我知道一个人别说是成府的密室,就算是大内皇宫他也钻得进去。”
“是谁?”
孔通——无孔不入孔通。
“孔通是谁啊?”严夕朝问道。
“一个江湖大盗,也是一个采花贼。”成松柏眉头紧皱道,“可他两年前就被六扇门抓捕归案判了斩立决。”
李长生摇了摇头:“看来是望舒把他保下来了。”
“这个人很厉害?”严夕朝问道。
“如果论武功,他在江湖上充其量算个三流角色,但他的轻功很好,也很擅长挖洞。”顾欢猥琐一笑,“他也很擅长玩女人,传说天下就没有他进不去的地方,也没有他玩不了的女人。”
“哼,这狗崽种要是被本姑娘看见,我一定抽了他的筋,拆了他的骨!”
顾欢道:“或许他还看不上你呢。”
几人正说着,原本趴在地上的白不愁竟是大口咳嗽起来!
“他还活着!”严夕朝惊道。
众人忙是将白不愁扶到床上,成松柏顺势一搭脉。
“白兄没有大碍。”
严夕朝道:“可惜他又瞎又哑,告诉不了咱们什么。”
李长生闻言眉头一皱,但转瞬眉头又松了下来:“他虽然不能告诉我们,但这个洞已经告诉了我们。”
“这洞能告诉我们什么?”
李长生道:“孔通虽然是个采花贼,但他对女人一向很挑剔,就像打洞一样,他一向喜欢最窄、最险的,望月楼里的那些官宦之后正是他最好的目标。”
穷小子总是喜欢白富美,癞蛤蟆就是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正是人类最本能的欲望。
夕阳西落,夜色已渐渐笼罩了整个兖州。
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与望月楼上辉煌的灯火交相辉映,小楼上几个罗衣少女抱着丝弦匆匆而过。
“好看吗?”严夕朝问道。
李长生道:“好看。”
“你也想要?”
“想。”
严夕朝的脸上已有一分怒容:“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李长生道:“她们做的那一行虽然不够高尚,但历史却很悠久。”
“你知道你也想要?你不觉得她们脏?”
李长生道:“她们年轻,打扮得秀丽,长得也不难看,实在是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抗这种姑娘。”
严夕朝脸已气得白了:“可你已经有了我,我不允许你做这种事!”
李长生仰头大笑,阔步走向望月楼。
在他身后,严夕朝咬着牙,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李长生,你是个畜牲!”
顾欢随着李长生也走了过去道:“李长生他确实是个畜牲。”
成松柏也走了过去:“对不起,严姑娘,我要去给他们结账,借过了。”
夜很浓,风正冷,严夕朝一个人站在湖边,眼中仍挂着泪光,不知道何去何从…